《国器》: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二节;青袍男子

 

------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二节;青袍男子------



当孙野被一阵寒风吹过,那冰冷的寒风就好像刀子般深深的嵌如皮肤在使劲的一拉,剧烈的疼痛顿时把孙野给弄醒了。

‘操,我不会穿越到原始森林了吧’。望着眼前巨大的‘草林’,孙野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阵心寒。

动了动手脚,孙野发现平时熟络的双手双脚,现在好像被挂着两个大铅球般沉重,一股绝望的感觉顿时四处在孙野脑海中蔓延。

终于在陌生的环境,和对自身的担忧双重压力下,孙野的内心防线犹如洪水绝提般崩溃了。

痛快的大哭了场,孙野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沉睡,并且他还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被一个脏兮兮的巨人给抱在了怀里,巨人看他的眼神仿佛充满了食欲。最后巨人抱着他兴奋的不知道嚎叫着什么,然后来到了一个破旧的草屋生火煮水~

滚烫的稀粥一下子灌满进喉咙里,强烈的麻痛感充斥着喉腔。

咳咳~

‘臭小子,净浪费我老叫花的粮食’。老叫花看到孙野把自己好不容易搞到的一点米粥,全都咳了出来,一脸心疼的大喝到。

前世的经历恍如做梦,拉回思绪,动了动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孙野看着老叫花龇着牙心疼自己喷出的那点米粥,心中不禁感恩道。‘要不是他把我捡回来,或许我早就冻死了吧’。

一脸不爽的老叫花看见怀中惹自己生气的小崽子,双眼瞪得像两个大铜铃样望着自己,心中不禁一喜。顿时放下盛着稀粥的破碗,抱起孙野道‘哈哈,你小子这摸样真像我老叫花子小时候一样可爱,勾引的隔壁小女娃经常玩亲亲勒’。

孙野被老叫花的话逗的心中暖洋洋的,但是看到老叫花那满口大黄牙的嘴巴朝他脸上扑来,不由得吓的狠命挣扎。

南郊一所荒废的民房外,树上的蝉儿,在那欢快的鸣叫,清澈的河水倒影着几条小鱼轻快的身影

‘袁先生路带到了,这个...’一个脸上长了个好似绿豆般大小的黑痔老头鞠躬着腰,一脸赔笑的对着旁边手拿罗盘的青袍男子说道。

青袍男子丝毫不理会身旁一脸诌媚的黑痣老头,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罗盘。

‘这二十两给你,以后你女儿可跟你没关系了,路既然带到了你也就可以滚了,别在这里杵着碍眼。’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绝对不碍着二位爷的眼睛’。黑痣老头双手快速接过,青袍男子身后的面容稍显清瘦的护卫,扔过来的钱袋,兴奋的说道。

‘爹,你别丢下我,求求你了爹,让我回去照顾阿娘吧。’黑痣老头把钱袋塞进胸口藏好,正准备走人,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猛的从刚才扔钱的护卫身后钻了出来,抱着黑痣老头的腰大声哭道。

‘死丫头,滚开,等着过几天,那婆娘病好了就把她卖到青楼去,你们娘俩去那里相见吧’黑痣老头恶狠狠说完便一巴掌把抱着自己小女孩抽到地上躺着了。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自己女儿说卖就卖,现在连卧病在床的糟糠都如此禽兽对待,你到底有没有人性’?青袍男子身后的护卫实在看不下去了,拔出腰上的剑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黑痣老头见到护卫举起宝剑朝自己挥来,吓得脚下一软,瘫痪在地直叫救命。

就在护卫的剑锋,快要划过黑痣老头的脖子的那刻。

咚~的一身,一粒小石子夹杂着破空声飞来,打偏了护卫手上的铁剑。

‘小铁,什么时候别人家的事轮到你去管了,退回来’。青袍男子冷峻的喝到。

主人这~

要我重复一遍吗

青袍男子眼神锐利的扫了眼叫小铁的护卫,随后继续注视着手中的罗盘

不敢,小铁感受到青袍男子语气的不满,好像回忆起什么恐怖的事情,低下头收回了,挂在黑痣老头脖子上的铁剑,便退回到了青袍男子身旁。

青袍男子收起了手中的罗盘,转过头去对瘫坐在地上的黑痣老头说道‘观此女面相,结合她的天干生辰,此女命中有三劫,血劫、情劫、杀劫,三劫过,一人得道则鸡犬升天,你真舍得二十两银子就把她卖给我吗’?

黑痣老头听了青袍男子的话一愣,随即面容狰狞的对趴在地上低声哭泣的小女孩叫道‘死丫头给老子滚过来’。

小女孩听到爹爹在叫唤自己,抬起半边青肿的面颊,擦干双眼的泪水,怯生生的走了过去,扶起瘫坐在地上的父亲。

‘啊,爹爹疼’小女孩一声痛呼的叫道

黑痣老头恶狠狠的,反手打掉准备扶自己起来的女儿,伸手一把抓起小女孩的头发将其下巴仰了起来。

袁先生,小人知道你是咱大明朝第一相士,可是你看看这野种,跟小人可有半点相像之处,可怜我那老母,为了这野种娘亲的病把自己的棺材本都赔了进去,最后得到的是什么,死了就一张薄席一卷啊。也怪我一个低贱的仵作,成天跟死人打交道,还做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一碗面条救活了一个俏婆娘,最后那么容易就答应跟我过一辈子,哈哈、最后终于让我知道她完全是为了这个野种才答应跟我过的,您说说我还有什么尊严活在这个世上。

仵作就是古代专门验尸查证,协助地方官府了解案情的一种职业,因为经常和死人接触,身上不可避免的会沾染一定的尸毒和尸臭。所以一般的寻常百姓家,是万万不会让自家的男丁去出任这个行当的。

青袍男子扫了眼黑痣老头,不理会他那癫狂的摸样,懒散的说道,‘你双手十指交接处黑斑密布,观你骨骼,应处在四十而不惑。但你形容却犹如七十老者,料想是常年从事仵作一行,吸入了太多尸气灭了生气,尽早摆脱这份事吧,不然可就真没几年好活的了。此女无论面相和命格都与你无半点干系,让她跟着我或许以后还能....’

青袍男子说道这里突然眉头一皱,随后吩咐身后的小铁在给黑痣老头多加了些钱,便朝前方那所废弃的民屋走去。

在给你三十两,以后好自为之吧。护卫小铁听了青袍男子的话,知道眼前的黑痣老头也是个悲惨人,便也没有在为难他。直接把银子丢在了黑痣老头怀里,在把小女孩从他手里抱了出来,就一路小跑跟上了青袍男子的脚步了。

青袍男子主仆两人来到民房旁,‘主人要不我先进去看看,您在这里稍等下’,护卫小铁放下怀中的小女孩对青袍男子说道。

青袍男子不答反问道‘你不感觉这座房子有古怪吗’?

小铁闻言仔细端详了下房子的结构,感觉除了常年没有修葺,导致房顶瓦转十分残破,和周围墙壁风化的厉害,在就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古怪。

小铁叔叔你看那房子周围的土壤比较附近的土壤,要松弛和漆黑的多,特别是旁边的那颗梨树,现在正是夏初,它却枯萎的厉害了,这肯定就是青袍哥哥所说的古怪吧。站在小铁旁边的小女孩见到小铁半天回不上话,不禁怯生生的扯了扯小铁的衣襟说道。

青袍男子听到小女孩的分析,不禁玩味的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柔’小女孩嘟起了小嘴巴,清脆的回道。

走吧,一起进去,青袍男子不在理会小女孩,正了下衣襟率先的朝房门走了过去。

小铁上前捏了捏沈柔的小脸蛋‘以后别乱说话,主人都快半百了,乃是神仙中人,言辞要放恭敬些’。

咚咚、咚咚~

‘谁啊,没看见我老叫花子正享受着天伦之乐啊’老叫花听到门外敲门声,不得不放下怀中的孙野,起身不满的开门去了。

‘哎呦,不知二位爷,到我叫花子的栖身之所有何贵干’。老叫花开门,看见一位身穿青袍,面容清秀的男子后面跟着一个大汉和小女孩,不由开口问道。

‘敢问老丈可否让我等进屋一述’青袍居士客气的问道

‘不敢不敢,栖生之所太过简陋,倒是怕两位惹上晦气’老叫花连忙摆手,空出身子让青袍男子一干人进了房屋。

青袍男子随处打量几番,发现屋内甚是窄小,墙角几处漏风处被些碎石头勉强遮挡,房梁上放眼望去净是蛛网,显然废弃的好久了。

‘老丈一直生活在此’?青袍男子淡淡的问道

‘自今年开春,老叫花就携养子来这里栖身,还不知两位爷来此有何贵干’?老叫花狐疑的问道。

呵呵,老丈不用多疑,我等主仆二人并无恶意,至于来意,稍后自会和老丈讲清楚的,’青袍男子微笑着安抚老叫花道。

咦~青袍男子眼光扫到,靠在墙角一堆干草上的孙野上面,不由得眼光一亮,大步朝孙野走去。

老叫花看到青袍男子向孙野走去,不由一惊,快步跑了过去一把将孙野抱在怀中。

‘这位爷,这娃娃可是老叫花的心头肉啊,您就是要了我老叫花的命,老叫花无话可说,但是要了我这块心头肉那是万万不能的’

‘老丈不用惊慌,我等闲云野鹤之人,自然不会做夺人所爱这等肮脏行径,鄙人自认略懂相面之术,观老丈怀中襁褓,命格奇特,所以想亲近一番,还请老丈行个方便’。青袍男子看着眼前一脸惊恐的老叫花,心中暗自好笑,说话的同时,心神一转,一股让人犹如沐浴春风的气势,无声无息的展开。老叫花感觉到青袍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亲切气息,呆滞中任凭青袍男子从手中抱过孙野。

被青袍男子抱在怀中的孙野,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青袍男子注视到他的那一刻,总会有一股内心被洞悉的感觉,而当青袍男子从老叫花手中把自己给抱了回来,一种不甘的情绪瞬间充斥着孙野的大脑,‘你瞪我,我就瞪你,老子来到这个世界,无亲无故的怕你不成’抱着你一种了无牵挂的心态,孙野就这样直勾勾的瞪着青袍男子。

‘此子命宫山根平满、必主福寿,偏偏却疾厄宫多纹理、平生苦难自难成啊,真是怪哉、奇哉、命也啊’青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抱着孙野的双手也开始青筋暴起。

‘主人你看这小娃娃,眼睛瞪的好大,好可爱哦’。站在一旁的沈柔始终是小孩子心性,见到孙野瞪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青袍男子,不由得出声赞了下。

青袍男子彷如电击,突然一丝明悟‘福祸相依,天下大势循环相生,靠我区区一己之力,又何必螳臂当车,伤这无辜襁褓性命’。望了眼身旁正在逗孙野的沈柔,青袍男子嘴角划过一丝微笑,低声说道‘或许这就是你们两个缘分的开始’。

沈柔听到青袍男子低声自语,不由疑惑的抬起小脑袋。

将孙野还给老叫花,青袍男子问道‘老丈不知此子,可有名字’?

老叫花爱怜的捏了捏孙野的小脸蛋,爽利的答道‘老叫花出身卑贱,自然给不了这娃儿享受,这娃儿管他叫苦儿,小名苦儿、大名也叫苦儿、以后表字也叫苦儿,呵呵’

老丈洒脱,学生佩服,此子日后必将经历无数苦难,方成人上人,单名一个苦,却也恰当不过,时辰也不早了,学生告辞’。青袍男子说完扫了眼房内炉灶中的稀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炉灶旁,便带着低头轻笑的沈柔和憋着笑意的护卫小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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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三节;狱锁狂龙------

离开了老叫花所住的房屋,路上沈柔扯了扯青袍男子的衣襟道,‘主人难道您不觉得那位老爷爷真好笑吗,哪有给自家儿孙只取个单名,不加姓氏的’。

青袍男子不答反问道‘你逗那个苦儿的时候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没有什么感觉呀,只感觉那个叫苦儿的小娃娃好可爱的’。沈柔回道

‘唐初自太宗皇帝,因北方匈奴常年冒犯边境,建立了一支精锐骑兵名叫玄甲精骑,玄甲精骑编制不满百人,所有人员不分种族,不论性别,无姓、只有各自专属名号。这支骑兵纵横草原所向披靡,是真正的阎王手下的勾魂使者。而后唐灭,每一个朝代的兴起,无论付多大的代价,都会建立这么一支由皇帝亲自指挥秘密军队,对外是威震边境宵小,对内勤王救驾。而这支部队无论在各朝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里面所有成员都是从儿时便加以操练,无父无母无姓。青袍男子缓缓述道。

‘可是依我看那位老者,脚步虚浮,锁骨松弛,双眼乏黄,太阳穴平平,并不像受过操练的人呀’护卫小铁接过青袍男子的话说道。

青袍男子抚了抚两鬓前刘海,继续道‘自隋朝起,在那遥远的境边有着一片汪洋大海,大海上面有着无数国度,那些国度里面生产着各样的土产是我大明所罕见的,由此引发各个阶层的贪婪之辈追逐。后来我朝洪武皇帝颁发禁令,凡私自下海经营者,永世剥其姓氏,后世子孙者科举考试一律不得参加,违抗者,当以叛国罪论之。

‘主人,您是说那位老爷爷曾今到过海那边,很远的国度吗。’沈柔满脸憧憬的问道

‘可能吧,那老丈来历可能不简单啊,我六成功力的沐春风心法紧紧只能干扰他瞬间’长叹一声,青袍男子扫了眼犹如问题宝宝般的沈柔。便大步朝前方走去。

破屋内,老叫花捏着青袍男子放在灶炉上的一锭银子,细细端详着。

‘苦儿啊,咱爷俩这几天可有肉吃了,呵呵’老叫花小心翼翼的把银子放在怀中,抱起孙野乐呵的说道。

孙野看着笑着好像一个顽童般的老叫花,忆起前世那个浑浑噩噩的生活,感觉离他慢慢遥远了,心中虽然万般不愿、和不舍,但无奈的还是开始在心底慢慢的接受这个重新来过的身份。

方府后花园,僧道衍和方孝孺两人正在对弈。

‘孝孺啊,短短两个时辰,你已连输十三局,是否故意相让啊’。僧道衍一子盖下,假装不悦道。

‘大师棋艺,独辟蹊跷,以奇为主环环相扣,在以正为辅势如破竹。打的孝孺措手不及,何来相让之礼,倒是让孝孺万分惭愧了。’方孝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道。

‘孝孺孩提之时便在景濂兄门下受教,少年之时便通文韬、辩是非、经史子艺信手可捻、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何必妄自菲薄,是否有其心事’?僧道衍端起桌上的茶水浅尝了下缓缓说道。

‘什么事都蛮不过大师您,孝孺忧心的是袁先生,听月娘说,袁先生是清早去南郊的,但是看这时辰都快酉时了,而从这里到南郊,坐马车不过一个时辰之遥,现在都过这么久了,孝孺真怕耽搁了明早先师入殓的时辰啊’。方孝孺一脸忧色的轻叹道。

僧道衍苦笑的摇了摇头‘孝孺你这心性啊,遇事毛躁,虽然满腹经纶,但早晚必吃大亏的。袁拱此人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况且他与景濂兄也是平生挚交,怎么可能耽搁他的生死大事。你还是好好的控制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免日后牵连他人吧’。

方孝孺听了僧道衍的话,心头上的愁云消散大半,但却对僧道衍的劝不由的撇了撇嘴。僧道衍好歹也是走了大半辈子路的老狐狸,怎么可能看不出隆受皇恩的方孝孺,根本听不进自己的劝说。当下不由心忧方孝孺日后的境遇,遂也没了心思继续对弈,起身回到厢房歇息去了。方孝孺不知僧道衍为何事没了雅兴,当下也不好勉强,起身望着院内的落叶,不由陷入沉思。

当太阳终于日落西山,黑暗开始笼罩大地。

一阵急促的车轮声嘎然的停立在方府门外,车上青袍男子等人鱼贯的下了车来。

方府后花园中,‘公子,袁先生到了。’玉儿对方孝孺通报道。

‘快,速带我去’。听闻袁先生到了,方孝孺面色一喜,立马跟着玉儿出了后花园来到了前厅。

前厅,袁拱坐在客席悠闲的品尝着侍者端上的茶水。方孝孺一路小跑来到,见到心念已久的袁先生,方孝孺上前激动道‘袁先生是否路上遇上什么麻烦事了,怎么现在才来,让孝孺实在放不下心啊’。

廷玉老弟,一别数载,风采依旧啊。方孝孺话音刚落。僧道衍也随着侍女来到前厅,爽朗的招呼着。

袁拱绕过一脸焦急的方孝孺,径直走向僧道衍,一脸笑意抱拳道‘道衍大师气色圆润,双目中偶有精光乍现,想来数年不见,修为更上一层楼吧’

僧道衍笑着摆了摆手问道‘不知景濂兄的歇栖之所,廷玉你办的怎么样了’。

袁拱轻描淡写道‘南郊野芷湖旁的栽着一颗桃树的农院,那里风景秀丽,面朝河流背靠大山,灵气逼人,那家主人我已商量妥当了,还要让孝孺动用点关系,把他们一家五口安顿到城里来。’

方孝孺本来见到袁拱无视自己,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恼怒,后来一听自己恩师的事还要自己出面下,也在那站不住了,尴尬的笑了笑,对着僧道衍和袁拱抱了抱拳,便出去备车了。方孝孺走在走道上,正好碰见了端着糕点的月娘。

‘相公,这都到了晚饭时辰,你这是要去那里呀’月娘满脸柔情的问道。

‘袁先生说南郊那边还有点事,我现在要去一下,你进去好好招待两位贵客,切记不可怠慢了。’方孝孺因为有心事,也没跟月娘多聊,便匆匆的带着家奴出了门。月娘摸了摸略微凸起的小腹,痴痴的望了眼方孝孺离去的背影,便进了前厅。

前厅僧道衍和袁拱相视而坐,袁拱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叶说道‘大师知道我为何现在才到’?

僧道衍摇了摇头笑着不语。

‘二十年前你我初次青山相遇,还记得当时我对你的相词吗’?袁拱继续说道。

僧道衍闭眼沉思,猛的睁开那双三角眼,一缕精光闪过。随即问道‘莫非廷玉见到和道衍同一命数之人?’

袁拱带着一丝后怕,情绪有点恍惚,低声讲道‘我在南郊一所废弃的房屋内,遇见了一位老丈,他的身份奇特暂且不论,倒是他怀里的襁褓之婴命数实在奇特,乃是狱锁狂龙之像。比你白虎乱世之像更为邪异,杀伐更浓。当时我初看此子面相,实在大为震惊,后用心眼观他命数,只见一个充满雷电的世界下,狂风呼啸,一条巨龙在天空盘旋,仰头长鸣。那一刹那,我心中不知为何暴起杀机,要不是多年的修为压制,和我新收的弟子出言惊醒,恐怕就要沾上杀戮了。’

僧道衍是知道袁拱底细的,见他说的如此怪异不禁起了一丝好奇之心,立马要求袁拱带他去见识见识那孩子。袁拱了解僧道衍虽入空门,但却极度热衷于权谋,虽然当朝无人可用其才,使得满腹经纶无法得以施展,但观其平日言行也知道他日后所图之事甚大,所以知道他是听了那个狱锁狂龙之命,想把那孩子收为己用。念及到此,袁拱不由摇头苦笑着。

僧道衍见到袁拱并没有带他去寻找,那狱锁狂龙命数的孩子,面色开始不悦起来。

袁拱身为一名相士,怎么可能没发现僧道衍的不悦,便开口解释道‘我与你僧道衍相识这么久,又岂不知你心思所想。到真不是我不帮你去寻那孩子,你们双方都是属于凶星临世,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那孩子命数虽为狂龙,但如今却尚未成气候。你这贸然一寻定当弱肉强食,夺了那孩子命数,害了那无辜孩子性命,随后你立马双凶临门,运道好点落个全身瘫痪,运道不好则是一生痴呆啊。’

僧道衍听得袁拱言辞真切,不似敷衍,心中升起一丝失落感,只得报以苦笑表示理解。

袁拱见僧道衍一脸憋屈相,没来由感到一阵好笑,便又说道‘在回来的路上我特意给你们两个各起了一卦,发现你们命中未来注定有一场因果,只要你把握好这场因果,将来此子未必不会不是你的得力臂膀。

僧道衍听完袁拱的话,知道自己误会了,老脸不禁一红,回应道‘他日道衍若有一番成就,必然一生感激你袁廷玉大力支持。’

袁拱摆了摆手,朝门口扫了眼,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唤道‘月儿何故在外逗留,而不进来一叙,莫非是嫌弃我二人太老,不比你家孝孺善解风情,所以不想和我二人碰面’?

月娘在门外听见屋内袁拱的取笑,不禁面色一红,低着头进了屋,俏生生的站在袁拱身旁好似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

‘刚才我与大师的谈话你都听见了’?袁拱直接了当的问道,月娘抬起头微微的点了下头。随后二人就这样僵持着,僧道衍坐在旁边,则是满怀心事的撩动着手中茶水里的几片茶叶。

良久终于还是月娘先打破了沉静,开口说道‘家父生前与先生是同门兄弟,情如手足,月儿儿时也常在先生膝下玩耍。虽然先生对我家相公一直颇有微词,但是月娘还是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在说了妇道人家平日里,经常听到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记不住心里的。

听完月娘自语,僧道衍和袁拱相视一笑。月娘也招呼道‘晚饭已备好,还请先生与大师,前往内院一起用膳。’袁拱起身摸了摸肚子,笑道‘自早上出门到现在还没沾过油水,这肚子早就开始闹腾了。’随后若有所指的瞄了眼月娘的小腹,惹得月娘一阵娇羞,随后三人来到后院一间干净清爽的厢房,开始入席了。

‘道衍大师,您尝尝这边几道素斋,都是我用亲自下厨的,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月娘接过侍女玉儿递来的碗筷,招呼着僧道衍。一旁就坐的袁拱看着大半桌的素斋,做得玲珑剔透,香气扑鼻。不由吸了吸鼻子,假装生气着用筷子敲着面前的青花瓷碗。

月娘看到满脸不悦的袁拱,知道又是在逗自己,也不好扫了长辈的兴致便招呼玉儿取来了一壶酒,给袁拱酒杯满上道

‘月儿至今还记得幼时,得了场大病,一个多月来,食不下咽,是先生整日上山为月儿取山果充饥,每当月儿没有完成爹爹教的功课,也是先生在爹爹面前护我免遭责罚,在月儿心中先生永远都是最亲的人。’袁拱听到月娘还记得往昔旧事,心中一暖,接过倒满的酒杯,开怀的一饮而下。

‘百果酿’?袁拱喝完手中的酒,眉头一俏,惊喜的问道。

月娘小嘴一抿,露出脸上浅浅的小酒窝,娇嗔道‘月儿视先生为至亲,自然知道先生爱好,这百果酿每年四季,月儿都会亲自采办些新鲜水果,在用家门秘传之法加以酿制,无奈先生行踪确实难以知晓,不然这些年存下的几坛百果酿早就给先生捎过去了。

袁拱久经事故,怎可能听不出月娘责怪他,近几年都不曾联系。遂接过月娘手中酒壶,自斟一杯说道,‘我是实在不想见到你那夫婿,所以才自从你与他结为夫妻之后再也没有和你联系’。

月娘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孝孺一向对先生恭敬有加,从未有半点怠慢之处,对我也很好,而且学识渊博,为人善良,不知道先生为何对他抱有成见。’

袁拱仰头满饮了杯中百果酿,也不回答月娘的话,就在那自斟自饮。僧道衍开始本来认为这是别人家事,自己一个外人管的太多,毕竟不好,可是看如今这气氛,也只有自己打圆场了,便放下手中筷子对月娘说道‘这事不怪廷玉,还是让道衍跟你说吧’。月娘听见僧道衍发话了,便没有在逼问袁拱,而是把眼光看向了僧道衍。

僧道衍停顿了下语气,看了眼正在喝酒的袁拱并没有阻止,便自顾自的开始说了起来。

原来当年方孝孺的父亲,在方孝孺六岁那年将其拜入好友宋濂门下,当时正值天下大乱,朱元璋和陈友谅打的天昏地暗。宋濂便带着跟随了两年的弟子方孝孺,来到袁拱师门所在天机谷避难,儿时的方孝孺,甚是好学,且摸样长得俊俏伶俐,深得谷中天机门人喜爱。月娘的父亲因为久仰宋濂大名,便让自己爱女也随宋濂研究学问。后来月娘与方孝孺日久生情,从最初的朦胧无知到后来的君子好逑,两人心中便开始留下了对方的影子。转眼过去了六年过去了,曾今青涩的男女,一个变成翩翩俊少年,一个正处在豆蔻年华。后来袁拱奉师命下山历练归来,看见自己最为疼爱的小侄女,正陷入爱河中无法自拔,便有心想考究考究方孝孺。方孝孺常听自己的可人儿念叨着袁拱,对袁拱甚是尊敬。袁拱对这位才貌俱佳的侄女婿也是越看越顺眼,后来转眼半年过去了,袁拱经过六年的历练终于参透了师门最高典籍《天机策》,而成一代大家。一次偶然的夜晚,方孝孺找袁拱请教儒学经史,借着一抹月色,袁拱竟然悟通了命宫之间的生死之桥,从而开了心眼,当他的心眼进入了方孝孺的命宫,看到的是方孝孺日后位极人臣,成就一世不朽功名。正当他心怀大慰之时却又看到,方孝孺日后必会惹出一场大劫难,在这场大劫中,不仅连他都要牵连在内,甚至连整个天机谷也不可幸免,最后连他最心疼的侄女严月娘都会湮灭在这场浩劫中。

自此袁拱对方孝孺开始有了一丝厌恶感,每次看到方孝孺和严月在一起总会情不自禁冒出一阵杀机,有几次若不是袁拱沐春风心法护住灵台清明,早就暗中下手结束了这个祸害。袁拱也试着跟师尊和师兄严厉禀明此事,但袁拱师尊也就是当世的,天机掌门只留下了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便驾鹤西去。而袁拱的大师兄严厉也就是严月娘的父亲,自认为无论从面相和八字,都看不出方孝孺日后会惹来灭顶之灾,也就对这事不了了之了。袁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只好思索着如何才能将劫难所带来悲剧化为最小,从此便离开了天机谷,到最后连他最心爱的侄女严月娘大婚,也都没回去参加。

月娘听完僧道衍诉说了这段陈年旧事,明白了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一场误会,眼角便开始渐渐湿润,豆大的泪水流过那张秀丽的脸庞,让人一阵心疼。

曾几何时自己每当想起儿时那位,对自己关怀无微不至的先生,到现在的全无音信。想起自己新婚之夜不见那张最亲切的脸庞,陪伴在自己身旁,怨过、恨过、苦过,没想到是那么的傻。

袁拱见到月娘流泪,慌的手忙脚乱,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终于等到月娘哭累了,自己拿出纱巾摸干了眼泪,才又恢复成一副世外高人的摸样。月娘看了眼强装镇定的袁拱,想到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有时候还像个小孩子似地,不由得扑哧一笑。

僧道衍见事情已经解释开来,也不管他们叔侄俩闹腾自顾自的在那,大口砸吧砸吧的吃着素斋,还趁着袁拱不注意的时候,飞快的给自己也斟了一杯百果酿,有滋有味的吃喝起来。

席间,袁拱再次象征性的劝解了下月娘,现在放弃对方孝孺的爱还来得及。月娘明白袁拱的好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袁拱自然知道月娘怀上了方孝孺的骨肉,知道在怎么劝解也没用了,就不在想这个烦心事了。开始和僧道衍聊起明天出殡的事情来了。

方孝孺一夜未归,直到第二日凌晨才匆忙赶回府中。当所有事宜一切安排妥当后,大明朝开国第一文臣之首的宋濂,在其弟子方孝孺戴孝,取南京城南郊野芷湖旁立衣冠冢。时年七十一岁。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28608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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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历史小说 《国器》

作者:小秒哥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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