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爱你,我放弃了所有》:第二章 宋朝之行

 

------第二章

宋朝之行------




凤颖已整装完毕,正在对时光机上的设备做例行性的检查。

经过两天的相处后,他对杨进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愈来愈觉得她很有意思,不仅充满朝气、聪慧且反应敏捷。她很用心地去了解他以便跟他相处,光就这点用心便已教他很感动了。

这两天他利用时光机上的观测仪对附近环境做了一次详细的勘查,他决定带她出去走走看看。此刻他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杨进换装出来。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其实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这些衣服的取得方式是用偷的,就怕他们一身的奇装异服出去会被当成怪物,不过他有留下银子算是买衣服的钱,所以也不能真的算偷啦!至于银子的来源,反正中国地大物博,出金产银的地方很多,让小可随便挖一点提炼成高纯度的金银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哈哈哈……”见到换好装的杨进,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而且愈笑愈大声,连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杨进被他笑得脸都红了,双手扳腰,佯怒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还不是你,找这什么衣服嘛,你不好好反省反省,弥补过错,还好意思笑我!”

“要我弥补什么过错?这衣服很……很好……好啊……哈哈……”凤颖还是笑个不停,因为她穿的是一件男装,可是袖子和下摆都太长,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在穿大人衣服。虽然她已经把袖子往上卷了有一半的长度,裤子也是一样,而衣服的下摆直达膝盖,再加上削短的头发、小小的瓜子脸,看起来真的好小,别说她是二十四岁,简直连十四岁都不到。

“好!我看是很好笑吧!哎呀,我不管,你给自己找的都那么合身,却给我找件这么大的,不公平啦!”

“这地方的人不管男女都比较高大健美,想要找件合身的女装给你也不太容易,更别说你那头发削得比这里的男生还短,我只好找件男装给你啦。唉!看现在这局面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扮小男生。”

“扮男生我是不反对,可是……小男生?多小?”

“顶多十四岁,而且是发育不良,尚未变声的十四岁小男生。”

天啊!她都二十四了。再说,她一六五的身高在她那年代不算矮了,没想到他竟然说她发育不良!她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不但要改变性别,而且还得“委屈”自己降低年龄。拜托,她怎么知道一个发育不良的十四岁宋朝小男生该怎么扮啊?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杨进苦着脸,“可是万一穿帮我也没办法。”

“好吧,我就对外说你虽然发育不良,但却是个聪明绝顶的十四岁男孩好了。”凤颖忍不住笑道,“进去再换一套,天意。”

被他叫了两天的“天意”,她已经比较习惯了,也终于接受抗议无效的现实。她无奈地回更衣室换衣服。

须夷,她换了另一套衣服走出来,还好这回凤颖只是微笑而非哈哈大笑了!

“这样总行了吧?大哥。”

“大哥”这称呼是他要她叫的,因为她必须叫习惯才不会露出马脚,以后一路上只要遇见人,他们俩的身分便是从中原来的兄弟,到这里是来经商及游历的。

“嗯,好多了。”他微笑着,然后拿出一项圆帽戴在她头上。这帽子一戴上,她大半个额头都罩在帽子里,她忍不住眼睛往上偷瞧他,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好意思。“走吧!”

一路上,杨进兴奋得嘴巴一刻也没停地说个不停。

“这里的景观和我那天醒来看到的好像不太一样。”

“当然不一样,这里已经接近市集了,我们去逛一逛,顺便买点东西。”

“买什么?你有银子吗?”

“银子的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想一下要买些什么东西。我想买匹马代步。”

“马!”杨进眼睛顿时发亮,兴奋地叫道:“我们要骑马吗?哇!骑着马驰聘在大草原上,多壮阔的情怀啊!没想到我竟也有身临其境的一天。”

这女人又在作白日梦了!凤颖又好笑又无奈的摇摇头,不过既然她有这心愿就让她达成好了。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差点摔跤。

“可是我不会骑马,是不是要顺便请个师傅来教我啊?”

“不会骑马居然还想驰骋大草原!我真是服了你。”凤颖惊讶地瞪着她看,实在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唉,我教你好了。”

“你会!那太好了!大哥,你好像什么都会啊!”杨进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突然觉得她这新冒出来的“大哥”好像无敌铁金刚,什么都难不倒他。

说到骑马,她忍不住想起高中有一年暑假,她想去参加马术营却遭到父亲的反对,说女孩子学骑马做什么?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才是最重要的。唉!怎么又想到父亲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对了,你怎么什么地方不丢,偏挑这偏僻、广阔的大草原呢?”她好奇地问。

“这个嘛……”凤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因为在这时光机进行测试时曾失败过许多次,其中损失最惨重的一次,就是到这时代的这一带来而回不去的,所以我这次来除了游历之外,也是想顺道找回那次失败的机体残骸并销毁它。”

“喔,原来如此。”杨进恍然大悟。

凤颖见到她这反应忍不住笑了,只觉与她相处起来好轻松,因为她显然把他成功之前的失败当作一件极其正常的事。对她而言,他只是他,而非刘凤颖这个“传奇”;同样的,他既不是传奇,也就没什么被期待的压力了。

“你又在笑什么?”她实在搞不懂自己哪里又弄错了,难道又是时代、文化差异使然?

他拍拍她的头,“不管是为什么,笑总是愉快的表示,别想那么多。”

不知不觉间,远方似已有人声,两人情绪不禁有些亢奋,因为这是他们来到这地方后第一次遇见人,而且还是古代人耶!

“到了,我们赶快去买马吧。”杨进边说边拖着凤颖加快脚步。

凤颖无奈地摇摇头。她真的二十四岁了?她这和“天真”的态度连十四岁的少年都装不出来,十四岁……这年龄设定会不会太大了?

终于到了!杨进和凤颖看着“古人”做买卖,喊价、杀价声此起彼落,好不热闹!直到这时候两人才真正有到了宋朝的感觉,还有一种“终于有人了”的喜悦。

对杨进来说,她早已习惯了台湾社会的拥挤现象,突然置身在古代的大草原上,好像一下子人全都不见了,实在有点难以适应,所以一看到这景况就好高兴,好像在逛夜市似的如鱼得水。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人也没有多到拥挤的地步,可是已经今她感到很安慰了。

“两位壮士需要些什么吗?我这摊子上应有尽有,靠过来看看吧!”一位摆着摊子的小贩招呼着他们。

杨进闻言,差点笑出声来。壮士?她看起来壮吗?忍不住看刘凤颖一眼,他眼中也同样浮着笑意。见他示意后,两人相偕走了过去。

两个人看看小贩的货色,发觉的确是不少,不过大部分品质都挺拙劣的,他们一边看一边与他闲聊。

“两位是外地来的吧?看起来挺面生的。”

“是啊,我们的马在路上暴毙了,您老可知道在哪儿可买到好马?”凤颖设法引导话题,想从小贩口中探听一些消息,节省盲目寻找的时间。

“这你可问对人了,前两天我才在胡家牧场买了几匹好马,你快过来看看,若有喜欢的就尽管挑去。”一个男孩走过来,这男孩个子比杨进还高一点、也壮了些,不过态度有点生涩,大概是刚开始学做买卖吧。小贩朝他吩咐了几句,片刻后,那男孩牵了好几匹马过来,杨进立刻兴奋地跑过去东看看、西瞧瞧。

“兄弟没看过这么漂亮的马吧,这可都是名种配出来的。”他看杨进那么兴奋的模样,当她是欣赏他的马好,殊不知她是因为没亲眼见过马才那么高兴。

“大叔的马好漂亮喔,不知这马怎么卖?”杨进故作天真地问。

“这一匹要三……呃……四十两银子。”他想这两个外地来的小伙子不懂行情,有肥水可捞,现在不捞更待何时?

“四十两?”杨进故意睁大眼睛惊叫道。

“太贵了吗!咳,小兄弟,你要知道胡老板可不随便卖马给人的,我是看两位人还不错,而且也满识货的,才以原价开给你们。你若是不信,可以四处打听看看,我朱大富可是有名的正派商人,向来童史无欺的。”

“可是……”杨进仍佯装踌躇,不晓得该如何下决定。她虽然不知道马匹的正常行情是多少,但她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小贩在坑人,把他们当凯子想狠敲一笔。她在心里偷笑着,捉弄人的欲望开始活跃起来。

“我看你们远来是客,今天能和两位做这笔生意也算有缘,咳,这样好了,我就吃一点亏,算你们便宜点,三十两如何?”

“三十两……”杨进慢吞吞地重复,然后转头对凤颖笑道:“大哥,我本来以为这一匹马要八十两的,他说四十两时我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朱老板人这么好,肯卖我们三十两,我们赶快买下来吧,以免朱老板后悔了。”

听她这么一说,朱老板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大大的,僵在那儿动弹不得,随即感到一阵心痛。哦,五十两,他的五十两……这情景看得杨进和凤颖两人差点忍俊不住,而那牵马的男孩却已笑出声来,被朱大富怒视一眼后随即收敛,但他从没看过朱老板那副样子,心里还是直想笑。

“那好吧,就买这两匹好了。”他所指的两匹是其中最好的,因为他已让小可用超音波扫描过它们的体能状态,包括马儿们的呼吸频率、肌肉结构状态而作出的评估。

原本依朱大富平常达成交易的习惯,应当还要拍凤颖两下马屁,说他眼光有多好多好,可是他一想到两匹马加起来他少赚了一百两银子,他的心就开始滴血……虽然他其实已多赚了四十两。

买卖完成后,朱老板又开始向他们推销其他货品。“两位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吧,我这里的货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像这种“好客人”可不是常常遇得到的。

杨进无可无不可的随便看看,马买到后她已经心满意足,虽然自知吃了点亏,可这亏她认为亏得值得,也就不放在心上。忽地,她眼睛一亮,见到朱大富腰间悬着一块玉,她忍不住指着它询问:“朱老板,这玉……”

“小兄弟果然好眼光,这和田玉可是出了名的,我费了九牛二虎之方才向一位朋友买来,本来不打算出售,但像你们二位这么好的客人实在难得,你若喜欢的话,我是不会吝惜割爱的。”说着,一面动手将那块玉解下来递给她。

杨进将王接过来细细地审视。乔苍最喜爱收藏玉石了,每一谈到玉就没完没了,耳濡目染下,她多少也懂得分辨玉的好坏。像这么好的玉,恐怕连乔苍也没见过,这实在该收藏起来好好欣赏的,居然被这俗不可耐的商人戴着到处招摇,要是哪天遇到个懂玉的高人,不把它夺了去才怪。

“这玉怎么卖?”杨进状似不经心地笑问。

“这……就算你三百两吧。”朱大富的一颗心忍不住怦怦直跳起来。这块玉是他一个住在和田的朋友无意间挖到琢磨而成的,而他这朋友欠了他八十两银子没还,所以硬被他“拿”来抵债。这八十两的货换三百两岂不令人兴奋?!“三百两?我看它连五十两都不值。”杨进说着便似毫无留恋地要递还给他。她判断这朱大富不懂行情,才这么大胆地唬他,殊不知这玉比起先前那两匹马还要值钱好几倍。

“什么?这怎么可能!”朱大富的心迅速沉到谷底,却不伸手接过玉。连这小笨蛋都骗不了的东西,教他还能卖给谁?亏他还这么神气活现地戴着它到处跑。

“我是看它外型雕琢得不错才有兴趣的,这质地其实不怎么好,我家有个大叔就是从事玉石的买卖,各地方的手工我看得多了,怎会看不出它的价值?”她说得煞有介事,连凤颖都不禁提起兴趣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这小笨蛋变精明了。朱大富心想。

杨进见她的话收到效果,成功的把那朱老板唬住了。清了清喉咙继续道:“我看朱老板做生意很实在,只是被朋友给欺骗了,看在您老卖这两四好马给我们的份上,我勉强出一百两买它好了。”

“好,好,就一百两!”朱大富大喜,忙不迭点头表示成交,二十两不赚白不赚,总比闷声认赔的好。

凤颖看半天还是搞不清楚她在干嘛,对玉他是不懂的,只是爽快地付了银两,转头看杨进脸上笑容似乎有些得意,满足地把玩着那块玉。

朱大富又继续推销其他的东西,心想这小男孩大概只懂玉,对于别的货品大概会像买马一样好骗了吧?

“两位是打中原来的吧,到我们这穷乡僻壤做什么呢?”朱大富饶富兴味地问着,料想预先打好关系,日后定是受用不尽。

“家父要我们来采买些具有塞外风味的货品回去,这些东西在中原可是很受欢迎。”凤颖随口胡诌。“天意,我们到别处看看其他东西吧。”

“这么快就要走了?有需要随时欢迎你们来啊!”朱大富对着逐渐走远的他们喊。

而那位牵马的少年的目光也随着他俩移动。好特别的两个人,是笨是精呢?他不知道,不晓得他们是第一个让朱老板脸上变色的人。

“还呆在那里做什么?赶快去做你的事,我可不是请你来发呆的。”

“哦,是。”被朱大富一骂,他才从冥思中回过神。

唉!谁教他木华黎自幼失估,母亲为养活他必须得靠兄长朱大富的接济,他现在要偿还这份恩情也只得忍受舅父的严苛了,那个小兄弟的天真和自信是他所欣羡却无福分企求的……等到走得够远了,杨进才笑道:“这玉戴在那俗不可耐的小贩身上真是糟蹋,玉的光彩都显不出来了,这种稀世珍宝当然要佩在像大哥这样丰神俊逸的人身上才能衬出相得益彰。”说着便动手将玉佩缠上他的腰带。

“穿这里的服饰这般配法好像不太合适。”凤颖笑道,却也没阻止她的一番心意。“你对玉好像挺了解的。”语气中有明显的询问之意。

“嗯,还好啦,是那朱大富太不懂行情了。这王佩连王公贵族都不见得佩得起,却教他戴着到处招摇,随便唬唬他也信了,一个商人最怕的就是不懂自己货品的价值,一旦遇到个比他更懂的买家,他就注定要吃亏了。”

凤颖这会儿不禁要对她另眼相看,“佩服,佩服,看不出来你倒有满肚子理论。”

“理论要能实际运用也不简单呀!再说,欺人者人欺之,他不占我便宜,我也不会这么对他,他八成当我是个大笨蛋,看准我年纪小,好欺负。”

凤颖回想整个过程也忍不住笑了。心想对朱大富而言,和杨进做买卖就仿佛是一场赌博游戏,若卖的是像马那样她不懂的东西,那他就押对宝了,可得到一笔丰厚的利润。碰上不巧她要买的是像玉这类她懂的东西,为了这游戏能继续玩下去,他也只好认点亏咬牙卖了。不过既然耍人的和被耍的都玩得高兴,他又何必苛责她?

“想占人家便宜就要有被占便宜的心理准备,他自己活该。”

“没错,大哥说得对极了。”杨进笑吟吟的点头称是。

两人牵着马继续逛下去,一路上嘻嘻哈哈的,玩得不亦乐乎。

凤颖看着身边的杨进,心想有她相伴,使这趟旅程变得愉快多了。她像个小孩一样,对什么都感兴趣,而情绪是会互相感染的,相对也使他变得格外愉悦。

因为她,他忘了二十五世纪的一切,忘了凌优,忘了刘凤颖这个名字背后所背负的荣辱、神秘和期待,在这里在她面前,他只是他,一个有血有肉的平凡人,可以笑。可以叫,甚至可以出糗,这才叫轻松、才叫生活……收好摊后,已是黄昏时分,木华黎带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又忙着赶羊出来吃草,远远地便听见一个清脆、一个浑厚的嬉笑声,听起来似乎是上午遇见的那两兄弟。

“大哥,我会骑了!”杨进兴奋地叫。

“这叫会骑!整整学了两小时,也才学会控制马匹往左、往右、前进、停止这几个小技巧而已,就敢大言不惭说自己会骑了。”凤颖取笑她。

“哎呀,不错了啦,要找像我这么聪明的学生也不容易了,你居然不好好鼓励我,反而泼我冷水,真是缺乏一个好老师应有的修养。”

“我不鼓励你,你都已经把自己夸成这样了,我要是再捧你几句,你岂不飞上天了?”凤颖笑骂道。

“哼!算了,小器鬼,几句赞美之辞也这么吝惜。大哥,我们再绕一圈吧!”

前半段的话还在大发娇嗔,后面一句又转为好言相求,这女人!凤颖不禁在暗地里直摇头,实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不行,下来吧,今天骑得够久了,再骑下去我怕你会站不直了。”

“喔,说得也是,我听说有人骑太久变成O型腿。”她笑嘻嘻地附和。

反倒是凤颖没料到她竟然这么好商量,不觉一怔,所有预备要拒绝她的话顿时派不上用场,他不由得大笑,伸出双手要扶她下来。

“我不知道要怎么下马,怎么办?”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她不太好意思地说。

“把你的腰移过来,双手搭在我肩上,我的笨学生。”他笑道。

杨进照着他的话做。听他说她笨,她本想回嘴顶他两句,但因为下马时身体向下倾的角度刚好让他们俩的脸对个正着,眼睛直直地望进他带笑的明亮双眸,使她在刹那间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因为腰上传来的力量是那么陌生且令她羞窘,从来没有人揽过她的腰,感觉好……好奇怪。

她羞涩的反应使他移不开自己的目光,以致在她身子着地后才突然回过神,然后突兀地移开自己的双手。她不是二十四了吗?怎么还如此单纯?他到这时才意识到她是个女孩子,但见她险些摔倒时,他又忘了她的性别,赶紧扶住她。

“早跟你说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逞强。”他笑着。

不知为何,此时在杨进心中竟泛起阵阵的涟漪,有些甜,有些酸,还有些刺刺的感觉,使得她说不出俏皮话来。待双脚站稳后,立即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身子,硬逼自己脱离任何奇特的感觉,但还是不敢瞧他的脸,他的眼。

“你是嫌我太重了是不是?人家还没站稳就放手,害我差点摔倒。下次我自己下马,你先示范一遍下马动作给我看,下次我就会了。”

“得寸进尺!”他笑着敲了她一下头,“你要靠自己下马是最好了,张大眼睛看仔细。”

杨进看他示范完,又故意叫他再做两次,才笑道:“也不难嘛,我看一次就会了。”

凤颖听她这么说,不觉一怔,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她居然连他都耍!“好啊,你这臭丫头,过得太舒服,皮在痒了是不是?看我怎么整你!”

“啊,大哥,君子风度,保持君子风度啊!”她边叫边跑。这下惨了,谁教她一时冲动,斗胆捋虎须?

不一会儿,她就被抓到了,凤颖调皮地呵她痒,令她忍不住又叫又笑地直求饶,“不玩了,不玩了啦!人家……人家笨嘛,非得看……看三次才学……学得会……”

“求饶了?”凤颖也在喘气,打算适可而止,但仍装出一副威胁的样子。

“求……求饶了。”杨进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吧,放你一马。”

两人坐在草地上猛喘气,尤其杨进喘得更厉害。

但才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笑出来,却怕他又问她痒,随即收敛笑容,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啊,有牧童在牧羊喽!”她兴奋地指着前方。

其实凤颖早就看到了,此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但心却根本不放在那牧童和羊群身上。他心想,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有人敢耍他;第一次这样和一个女孩子在草原上追逐、嬉笑;也是他第一次这样轻松地和一个朋友坐在草地上,什么也不去思考、不去算计。黄昏的余晖柔柔地映着两人的身影,背后两匹马在优闲地吃草,前方有一牧童赶着一群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这样轻松自在、宁静祥和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美好到今人忘我的地步,他不自觉地嘴角泛着微笑,尽情领受这短暂而美好的一刻。

夕阳已落,明月初升,一直在不远的前方赶着羊的牧童也已回家去了,时而吵杂,时而安静的杨进不知在何时竟已睡着,头斜靠在他肩上。看着她沉静的睡脸,他不觉笑了,一整夫逛下来,她八成累坏了吧!这说睡就睡的本事例也令人钦佩。

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活泼、好奇的外表下复着什么样的心灵?他想知道吗?不,他不想。他告诉自己,她的一切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她只是一个短暂的游伴,在一个月的旅程结束后,两人就要各自分飞。他不会留她,她也不会想留下,这段短暂的相遇只是两人人生路上的一段小插曲罢了……不自觉地,他喉间逸出一声轻叹。

凤颖抱起她,轻声道;“小可,输送。”

下一刻,两人已回到时光机中,他将杨进轻轻放在床上后,放轻足音踱开。由荧幕看着这蒙古草原的夜,他的心胸豁然开朗,人生聚散苦匆匆,缘起缘灭本属自然,有幸相遇已属天恩,相聚时珍惜,分离时快意,一切就随缘吧。中国人不是常讲“随遇而安”吗?那他就以平常心去接受她的出现与离去吧!他一笑,将烦恼尽抛脑后。

接连两天,他们花一半时间逛街,另一半的时间则学骑马。

“我一定要学会骑马!”休息时,杨进下定决心道。

凤颖一笑,不予置评,什么才叫“学会”其实很难下定义,端看她对自己的要求高不高。

“大哥,那牧童好像每天这时候都会出现喽!”

“嗯,你想过去和他聊聊天吗?”凤颖问道。经过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已经愈来愈了解她了,她的希望她话中的含意,他多半能请到个六、七成。

“可以吗?”看她眼睛都发亮了,他还能说不行吗?反正此行度假成分居多,暂时没事情做,找个古人聊天也不错。

“嘿,牧童大哥!”两人策马过去,杨进笑嘻嘻的和那牧童打招呼。

这名牧童便是木华黎,见他们两人向他逐渐靠近,他已有些紧张,杨进一跟他打招呼,他更是慌得手足无措。这两人每天都在远方骑马、嬉笑,怎地今天兴致来潮找他搭讪?

“唉,我好像见过你……究竟在哪儿见过呢?”杨进沉吟着,极力搜索记忆中迅速闪过的影像。“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牵这两匹马给我们的小兄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真巧,你不是在帮朱老板做生意,怎么现在又在这里牧羊?”凤颖也觉得意外。

“我白天帮忙舅舅做生意,傍晚就出来牧羊。”他期期地说道。他很少跟外地人说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那朱老板是你舅舅?你跟他学做生意吗?好辛苦喔!”杨进对跟前这名浓眉大眼又有些害羞的少年颇有好感,她这辈子没见过几个像他如此淳朴的人,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很亲切。

“还……还好啦,我只是帮忙打打杂而已。”

“我叫刘凤颖,这位是我弟弟卓天意。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呢?”凤颖问。

“我叫木华黎。”他边说边觉得奇怪,那卓天意为什么用那么奇怪的表情看他哥哥?此时他的不自在已逐渐淡去,而且毕竟是少年心性,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到别处去看看,反而每天在这里骑马呢?”

“因为我这弟弟笨得很,十四岁了还不会骑马,我只好每天在这里教他罗!”不理会杨进投来的白眼,凤颖有些自得其乐地道。

木华黎忍不住例嘴笑了。竟然有人十四岁了还不会骑马?!这在部落里是会被笑死的。不过看到那卓天意的表情,他马上收敛起笑容,自己怎么可以笑这么可爱的小兄弟?大概南方人不需要非会骑马不可,他应该鼓励他才对。“没关系,骑马很容易的,你一定很快就学得会的。”

“就是说嘛!还是木兄弟有爱心。”

木华黎听了不禁有些脸红,而凤颖则在暗地直摇头,这水华黎如此单纯,恐怕哪天被杨进骗去卖了,他还傻傻地帮她数银子呢!她已经自大成那样了,他还想鼓励她。不过也难怪水华黎会被她所骗,以他的年纪和见识只怕作梦也想像不出这“十四岁的小兄弟”能狡猾到什么程度。

“这些羊好乖喔,怎么都不会到处乱跑?”杨进好奇地问。

白痴!凤颖忍不住暗骂道,这问题教人家怎么回答?对这里的人而言,牧羊就和吃饭一样简单自然,何需什么技巧?

果然,木华黎在惊讶之余,嗯嗯啊啊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凤颖于是替他解围道;“你问这干嘛?难不成你想帮他牧羊吗?”

杨进这时才意识到这问题的“难度”,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但听凤颖这么说还是有些不服气,对他扮了个鬼脸,“我会牧牛,但没牧过羊,我只是想比较看看牧羊和牧牛有什么不一样而已嘛。木兄弟,你知道我们中原牛多得很,可是羊就少见了些,而且牛比羊大多了,看来还是牧羊容易些。”

凤颖不禁失笑。这女人!说谎说得这么自然,完全不用打草稿,却能说得入情入理,煞有介事似的。她十句话里到底有几句是真话?看来他可得小心点了,免得哪天被她骗了还不自知,那才冤呢!

他们就这样胡扯瞎扯,等到天色已快暗得看不见景物了,木华黎才意识到时间已晚。

“糟了,我该走了,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我娘会着急的。”他有些心急,又有些不舍地道,他好久都没像今天这么开心了。

“那你快回去吧,若我们还没离开,明天还是会在这里骑马的。”凤颖笑道。

“好,那……再见了。”木华黎赶着羊,才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虽然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开口道:“若你们有兴趣,想不想来参加我们克烈部落的祭神大典?这可是我们部落的年度盛会,由可汗亲自主持,男女老少都会参加,热闹得很呢!”

杨进当然想去,可是决定权在凤颖手中,她期待地看着他。

凤颖微微一笑,他就知道!

看到他点了点头,杨进忍不住欢呼起来,“好棒喔!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她还特地加重“最”那个字。

凤颖自然听出她话中之意,虽然笑得更开心,但又矛盾地感到有些无可奈何。

他们三人一路上笑语不断,杨进算是让木华黎开了眼界,他那种像是看到外星人的表情让凤颖直想笑,偏偏杨进胡扯瞎盖的本事委实高人一等,信口胡诌几句也能唬得他一愣一愣的。奇怪,二十世纪末的人类是这样的吗?怎么和他从历史中得到的印象不太一样?不觉间已到达目的地,不远处有簇火光,四周零星散布着一些帐篷。木华黎将羊安置好,进入其中一个帐篷内。

“华黎,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你忘了今天是祭神大典了吗?”他母亲有些责备又有些释然地道。

“今天遇到了一对从中原来的兄弟,和他们聊得很投机,所以不小心聊晚了。趁祭典还没开始,我们赶紧去吧!”

水华黎扶着母亲走出来,二行四人朝火光的方向走去。

凤颖和杨进不约而同暗地观察这位女性和自己母亲的差异,只觉跟前的她神色间透着坚毅和慈爱,但面上的风霜却使她看起来老多了。杨进觉得自己的母亲仿佛笼中鸟,温柔慈爱有余,坚毅却差多了;倒是凤颖觉得他母亲幸运多了,除了他和老爸经常忙得不见踪影之外,她没什么好操心的。古代女人大多早婚,水华黎的母亲绝对比他母亲年轻,但看起来竟比他母亲苍老得多,或许是为生活操劳、烦忧所致吧。思及此,他竟不由得为古老中国的女性发出一股深沉的感叹。

直到行至营火前,眼见一群人围聚在火堆旁,耳边传来阵阵浑厚、肃穆的鼓声,才将他从沉思中唤醒,将注意力放在跟前即将开始的祭神大典上。

肃穆的气氛伴着节奏单调的鼓声,一位年约六十,神情威严冷肃的老者开始念些祝祭之辞,每个人都十分庄严地听着他祈祷、感谢,并跟着一起念,凤颖和杨进并肩立于一旁。

受这气氛感染,连平常喜欢嘻嘻哈哈的杨进,脸上表情也变得庄严肃穆起来,凤颖偷眼瞧她,不禁感到惊讶,没想到她竟也会有这一面,与她平日形象相距不止十万八千里。但这念头只是一闪,他的注意力又立刻被这仪式给吸引住了。

经过好一段时间的跪拜及祷告,祭神典礼终于结束了。本来凤颖和杨进看这群人又跪又拜的,不如是否要入境随俗,但后来还是决定踉着做,毕竟这是对他们习俗的一种敬意的表现。本以为这年度大事就此结束了,杨进难掩失望之情地准备离开,但可汗接下来宣布的话却今她大大兴奋了起来。

“我的子民们,对神献上你们的崇敬与热情,尽情跳舞吧!”

数百人的欢呼声几乎震聋了他俩的耳朵,鼓声顿时变为轻快活泼的节奏,一、二十位男男女女围着营火跳起舞来,为今晚的狂欢活动揭开序幕。

“两位兄弟,喝一杯吧!”木华黎向他们招呼道。不知何时,无论男女老少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酒杯。

“今夜是我们部落的狂欢日,不到天亮人群是不会散去的,你们可要尽兴地玩啊!”

“一定,一定。”两人异口同声。

接过酒,杨进不禁有些迟疑起来,她这辈子充其量只喝过啤酒和鸡尾酒而已,因为乔苍总说女孩子不该喝酒。看着手上的酒,父亲的告诫在她脑海里响起,使她不觉有些犹豫。

她转头看了凤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她,并对她微微一笑,举杯碰了一下她的杯子,接着一仰而尽。这鼓励使得杨进由衷地笑了,仿佛二十四年来自己所受的教条禁锢全都因他这鼓励而解除,她学着他也举杯朝他一敬,豪气万千地一口饮尽,但没喝过烈酒的她立刻被辛辣的酒呛着,一连咳了几声,引得凤颖和木华黎哈哈大笑,一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慢慢来,别逞强。”凤颖笑道。

“不怕,多练练就没问题了,再倒一杯来。”

“喂,小鬼,这么喝法很快就会醉的。”

“人生难得几回醉嘛!再说,这醉不是因为愁,不是因为苦,而是因为要尽兴,更是难能可贵。”

凤颖一笑,觉得她言之有理,也就不再拦她。

木华黎虽然不太懂她的意思,但知道她要尽情地喝酒,怎么也得发挥当主人的热忱,为她搬来了一瓮酒来,随她去尽兴。凤颖从没见过一个女孩子像她这样,不禁为之惊奇。

不久,木华黎跳舞去了,他们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跟着节奏打拍子,但这狂欢的气氛像是有传染性似的,令人全身细胞有股舞动的冲动,再加上几分酒意作祟,杨进忍不住起身,拉着凤颖道:“我们跳舞去吧!”

凤颖正好也有这想法,顺势起身加入人群。两人随着节奏,学着其他人的基本步伐舞着,渐渐的所有理智全都不见了,只随着身体的本能舞动……他俩就这样舞累了坐下休息、喝酒,休息够了又起身跳舞,两人身体虽然疲累,但精神却很亢奋。

凤颖看着身旁的杨进整个脸红红的,眼睛比平时更亮,笑容是如此灿烂,竟看得有些痴了,心跳快了好几拍,但也由于这股冲击使他稍稍拉回一些理智。

没多久,杨进脚步有些凌乱,说话也变得没什么条理,偶尔大半个身子倒向他,他道她八成醉了,而他酒量比她好,喝得又比较少,所以神智还相当清醒。他拦着还想喝酒的她,找到木华黎说道:“舍弟已经醉了,我想带她回去休息,谢谢你的招待,我们玩得很开心。”水华黎看着醉态可鞠的杨进,笑道:“也好,不过瘾,我们先告辞了。”

“你们现在回去不太方便,反正今晚我和母亲不回去了,你们就到我家休息好了。你认得是哪个帐篷吗?需不需要我带你们去?”

这少年倒很热心!凤颖心想。“不用了,我认得的,谢谢你,你继续玩吧。”没理由拒绝他的好意,凤颖大力的答应了。凡是他看过的东西,他就不会认错。再说就算他不记得,小可也会记得,所以他就带着杨进走了。

一路上杨进走得摇摇晃晃的,非得靠他搀扶着才能走得顺。他忍不住笑骂:“真是个爱逞强的丫头,你尽了欢却折腾了我,这下高兴了!”

“没有酒了。天意,你喝醉了,明天起来可有你好受的。尽欢归尽欢,后果也要顾着点,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喝那么多。”

他训他的,她连一句都没听进去,半挂在他身上,说道:“我这辈子从没这么开心过。没酒就算了,我们来跳舞。”说着便要拉他跳舞,却见他不为所动,她便放开他自个儿跳起来。

“天意!”眼看她脚下一个踉跄,就快要摔倒了,他不禁情急地喊,赶紧扶住她。唉!真拿她没办法,他索性抱起她,觉得这样还比较省事。“你乖乖睡觉吧,今天玩够了。”

他语气温柔且坚定,本以为她又会吵闹不休,但她竟连一句抗议也没有,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头温顺地靠在他胸前。

“大哥,谢谢你,谢谢你带我来这儿,我今天好开心……”她梦叹似地喃喃道。

凤颖微微一笑,他也很开心。

不过她下一个动作却使地震惊得差点将她摔到地上。她竟亲了他的脸颊,然后轻轻地道:“我好喜欢你喔,我的凤颖大哥……”

凤颖就这么怔在当场,怀中的人儿早已睡着了,然而他所受到的震撼却是无法言喻的。

但更令他不解的是,他刘凤颖怎么会因这么一个亲吻。一句“我好喜欢你”而受到这么大的震撼!这根本不代表什么,不是吗?别想太多,她只是表达她的感激和欢喜而已,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可是他却仍有些失意,不懂自己怎么会像个纯情小男生似的起这么大反应,就这样怀着起伏不定的心情将她抱回帐篷中。

别想了,休息吧,明天一切就又恢复正常了,说不定她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这夜,他意外地失眠了。

* 温馨提示: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96431 在手机上阅读完整章节!

------第三章 可不可以不分开------

隔天起床,杨进只觉头痛欲裂,头一次尝到宿醉的痛苦。她挣扎着要起身时,一股力量温柔地将她扶起,跟前也多了一个杯子,她讶然转头一看,发觉刘凤颖正一脸关心的回望她。

“喝点水吧,你现在一定觉得口干舌燥。”

杨进接过杯子,不期然他眼眶竟湿润了,为他这份体贴与了解而深深感动着。为免窘态毕露,她赶紧低头吸着水,眨眨眼睛将那份不自在挥去。

“谢谢。”她喝完后,将杯子送还给他,这才注意到他似乎精神不太好,眼眶周围有淡淡的黑眼圈。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她喝醉之后吵得他不能睡?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难为情。“我……喝醉之后有没有……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她不太好意思地问。

她记得!他莫名地心跳加速。“为什么这么问?”他笑问。

“我是不是又吵又闹的,搞得你不能睡觉,不然你今天看起来怎么会这么憔悴?”

凤颖闻言,突然很想逗逗她,于是他故意抱怨道:“就是啊,你整晚又笑又叫的,一会儿跟我要酒喝,一会儿又拉着我跳舞,还说了一大堆话,折腾了我大半夜呢。”

杨进愈听愈觉羞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她怎么会那样?她忍不住又好奇地问:

“我都说了些什么?”

这问题让他想起她睡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使他不禁有些脸红。他故作若无其事的耸耸肩,“你说了一大堆的话,又完全没条理,我哪记得住。”

才怪!看他那反应一定至少记得一些,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天啊!她到底说了什么?真是的,没事喝什么酒嘛!她真是欲哭无泪。“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喝了酒之后会那样,早知道我就不喝了,真的很抱歉。”

凤颖听她这么说,不由得一怔,一股歉意涌上来。她怎么这么认真?他托起她的脸,轻笑道:“我逗你的啦。你没多久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不吵不闹,乖得很。”

“真的!”一阵高兴之后,她立即怒道:“臭大哥,竟敢骗我,害我愧疚得要命,真可恶!”说完,抡拳便要打他,但这么一动,头又痛了起来。

凤颖忍不住哈哈大笑,“早叫你别逞强吧,酒醒之后的头痛欲裂可不是好受的。”

“少辛灾乐祸,受一次教训学一次乖,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她扁着嘴说。

“小酌一番可以怡情,自己要懂得节制就是了。”

“什么--节制!我又不是酒鬼,哪懂得斟酌自己的酒量。”杨进边揉着太阳穴边道。

“好啦,起来梳洗一下,我们霸占人家的地方太久了。”

杨进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在何处。整理好之后,和凤颖一起走出帐篷,看到部落的人都已开始工作,大人忙大人的,小孩玩小孩的。

“你们醒啦,要不要吃点东西?”木华黎的母亲微笑着问他们。他们道过谢之后,她便忙着帮两人张罗食物。

“瞧,这些人昨晚彻夜狂欢,起得还比你早。”杨进被他说得脸上一红,她到现在头还疼得厉害,没精神跟他抬扛,也不知该反驳什么好,索性装作没听到,随便找话题闲扯。没多久,木华黎的母亲走过来。

“我儿子跟着他舅舅到集做买卖去了,他要我一定要留住你们,你们若没什么重要的事,不妨留下来玩几天,那孩子可喜欢你们得紧。”她微笑道。

“那么我们就打扰了。”凤颖笑道。这机会可遇不可求,要进入一个社会去了解他们,刻意是强求不来的,而杨进的高兴更是不在话下。

他们就这样到处跟人搭讪,等木华黎回来找到他们时,他们正跟一群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同伴玩。

一阵阵嬉笑声传来,木华黎走过去时,正好听到一个人哈哈笑着说:“不错,有进步,这次射中靶了,虽然离靶心还有一段距离。”

原来杨进刚射完一支箭。看来他连射箭也不会,被他们这么耻笑,不知他会不会难过?“哈哈,好棒喔,终于射中了。”

看杨进还高兴成那个样,水华黎忍不住摇头。

“哎?木兄弟,你回来啦。”凤颖笑着打招呼。

“木华黎,你结识的这两个中原朋友还真有意思。”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一见到他,笑道:“一个是什么都会,一个什么都不会,竟然还是兄弟,怎么会差这么多啊!”

木华黎也深有同感。听一堆人都笑了起来,他也忍不住想笑,不过他天性憨厚,不忍刺伤杨进小小的心灵,婉言道:“他年纪还小嘛,你们正好趁这机会将他训练得健壮些,让他变成什么都会的男子汉,岂非美事一桩?”

这些人听见木华黎的话,居然大声应好,差点没让她笑破肚皮,可是又不敢真的笑出来,还得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事实上,她才不要变成一个“健壮的男子汉”呢,一个女孩子变成那样,以后还有谁敢娶她?“各位的好意,兄弟在这里先谢了,但这些技艺玩玩就好,反正我有个什么都会的大哥保护我,是不是啊大哥?”

她的话让凤颖胸口泛起一丝甜意,可是又不禁感到愈来愈浓厚的无奈。他拍了拍她戴帽子的头,但笑不语。

几日下来,他俩就在克烈部落中度过。消息传得相当快,连可汗都知道部落里来了一对从中原来的兄弟,哥哥沉稳英挺,弟弟机灵可爱,两人都很平易近人,有他们在的地方绝对不乏笑声。有些住得较远的人,还为了看他们特地跑来。有些商人从朱大富那里得知他们是出手阔绰的“好顾客”,纷纷跑来跟他们做生意,深怕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这样的人怎可不见见?于是可汗传令下来要见他们俩。

此时,可汗的帐篷中坐了一群人,凤颖和杨进则是座上的贵宾。

“两位兄台久仰了。”可汗威严而客气地道,并暗暗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深觉中原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

“久仰。”凤颖一抱拳,一句废话也没多说。

杨进却抱拳笑道:“我是没久仰多久啦,六、七天而已。不过你放心,我还很年轻,绝对还可以仰很久。”

此话一出,有些人已经忍俊不住笑出来,没笑出来的却也憋得难受。可汗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俩走到哪儿,笑声就跟到哪儿,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想笑,但想到当个可汗要有威严,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凤颖虽然早已习惯她的语不惊人死不休,但每次还是让他要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此时他虽然没有责怪之意,但还是做个样子轻斥她一声,“天意,别胡闹。”

杨进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要收敛些,于是愧疚地点下头,其实是在掩饰不断威胁着要泛开的笑容。这一点凤颖当然清楚得很,可是其他人就看得有些于心不忍了。

“没关系,小兄弟说的也是实话。”

“真对不起,舍弟就是如此顽皮,教各位长者见笑了。”凤颖之所以会这么说,一部分是为了客套,另一部分却是故意在损杨进,不过听得出来的也只有她了。

杨进这才抬起头来,表情十分“真诚”地道:“可汗大爷,真是不好意思,所谓‘弟不教,兄之过’,但您千万别责怪我大哥,他真的已经很努力、很用心在教导我了,真的!”这“真的”二字的效果就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

这次每个人在面面相觑之后,终于哄堂大笑起来,其中也包括凤颖在内。他在心中忍不住暗叹:唉!这女人,真会让人头痛。

“我相信,哈哈……”可汗笑道,“对了,两位为何大老远从中原来到这里呢?”

“我们打算来此采购一些货品并顺道游历。如今在大宋天子治理下的中原正呈现一片蓬勃之气,塞外一些具传统色彩的货品在当地很受欢迎,所以在下与舍弟一方面来看看是否能创造些商机,另一方面则借机一览我们未曾接触过的地域。”

这是两人早就拟好的理由,凤颖说来毫不迟疑。

杨进不由得在心里暗笑:这大哥说起谎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哦,我早就听闻如今中原的文治武功都相当强盛,但近来边陲地带双方关系有点紧张。”

“我想两国相邻应极力发展良好的合作关系,不是吗?”

“两位是有见地的人,能有此勇气与毅力来到这里,想必也是颇有来历的人,对于这样的局势能否提供些许建议?”

凤颖和杨进闻言对望一眼。建议?他们只不过是就着历史常识胡扯几句而已,什么军国大事与他俩何干?他们既无权也无能更动历史。

两人想法一致,但在凤颖还未决定什么说辞之前,杨进已先笑道:“不敢,不敢,可汗爷爷太抬举我们了。家父末告老还乡之前,虽曾为小小的四品官,但始终未能参闻军国大事,而我与家兄这两个不肖子只懂得做买卖,更不用说有什么卓越的见识了。只是我想两国相交和和气气岂不最好?兵戎相见绝非百姓之福。再说,我在中原曾瞧见大宋兵将的威仪,目睹大宋健儿个个骁勇善战,两方交战对彼此都付不了好。小子愚见,可汗爷爷莫怪。”

杨进说了这么一大篇,句句入情入理,那可汗虽不知四品官是多大的官,但心想中原号称礼仪之邦,总喜欢谦虚个几句,这两人果然是名门之后,更是符合了他的期望,而这名年仅十四的少年竟能说出这番话来,怎能教他不对中原之地感到震惊凤颖这会儿也不高兴了,这丫头愈来愈过分,平常和大家玩玩,为了符合身分也就随她胡扯,反正无伤大雅。数日来谎话愈扯愈多,累积起来只怕不下百个,这也就算了,想不到她现在竟然还说他俩的父亲是四品官!虽说这一来解决了跟前的麻烦,但万一对方追问下来后她怎么圆谎?哼!非找个机会说说她不可。

“小兄弟忒谦了。”接下来可说是疲劳轰炸的开始,每个人对中原都很好奇,一大串问题丢下来,搞得她头晕脑胀,直将明扯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而凤颖平常话虽不多,但今天却特别少,只有在她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才开口说一两句帮她解围。

“两位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别客气。明日让我这做主人的请你们兄弟吃顿饭,以尽地主之谊吧。”可汗热情地邀请。

“很抱歉,恐怕要令您失望了。”凤颖婉拒。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可汗难掩失望之情地问道。这哥哥整晚难得说上一句话,但每一开口却都令人叹服,表现出的气度更让人觉得他莫测高深。

“我们兄弟在此已打扰太久了,十分感谢克烈部族人对我们的热情招待,明日一早我二人便得起程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留了。不如你们要往何处去?”

“往北。”

“那好吧,我会传令下去,凡我克烈部族人遇上二位,必代我尽地主之谊。”可汗亲切地说道。

凤颖闻言一怔,这可汗干嘛待他俩这么好?难道是因为杨进叫了他几句“可汗爷爷”,就让他高兴成那样“多谢了。”凤颖抱拳致意,也不再推辞。

等到两人有机会脱身时已是夜晚。凤颖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的握着她的手腕,拖着她进帐篷。这是克烈部族人特地为他们搭的,免得占用了木华黎母子的地方。

“大哥,你是怎么了?”进了帐蓬,杨进立刻甩开他的钳制,语气中透着一丝抱怨。她是哪里惹到他了?瞧他整晚阴阳怪气的。“还有,我们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你怎么没先跟我提。”

“我是临时决定的。”

“为什么?你要往北……是不是已经找到时光机的残骸了?”杨进笑着问。

“不是为了时光机的残骸,而是因为你!”

他怒而指责的语气刺伤了她,因为他这些日子对她一贯的放任态度,使她对于他的生气毫无戒备和防范而伤得更重。她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了,脸色也在瞬间转为苍白,然而她很快的掩饰自己所受到的创伤,她早已习惯防卫自己,一明白他的怒气是冲着她而来,她的防护墙便立刻升起,脸色转为严肃而镇定,虽然仍是苍白得吓人。

“我做错了什么?”她平静地问。

不知为何,她这番镇定与平静竟使他心里泛起一些做难以察觉的刺痛感,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使他几乎后悔他刚才所说的话。

“再不离开,不知道你还会扯出什么请来,一会儿说自的父亲是四品官,再接下来还有什么?”他听见自己语带愤怒地指责她。

“你自己不也在说谎?不然你要我怎么说?告诉他们实话吗?说我们是未来人,是坐时光机来的!”杨进不服气的回道。他也说谎啊,为什么他能说,她就不能?而已那些谎只是权宜之计,为什么她要因为这个而接受他的指责“你……”凤颖怒火又再度窜升,这女人还不知检讨“说谎和隐瞒事实是有程度上的差异,我不反对你偶尔说点小谎岔开众人对我们来历的注意力,但是这个谎必须是无损于历史全局,可是你却愈说愈过分。你要知道,你方才是在对一个可汗说话,你的话对他造成的影响,甚至可能影响到两国关系,甚至改变了历史,这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情况,你懂不懂?”

“我……”她知道他说得有理,可是她始终不认为她的话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对于他的态度更是不服气到了极点。“我不认为我的话具有影响两国关系的效果。如果你这么担心我说错话,为什么你一整晚都很少发言?你自己不说话,却又怪我乱说话,好像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天下有这等道理吗?”

“你真是冥顽不灵,”他轻声却饱含怒气地道,“还不知自我检讨还反过来指责我,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有谁受得了你这种不知反省固执已见的个性。”不知怎地,他竟难以忍受她对他的反驳与抗议,这使得他更加恼怒,而他这辈子鲜少生这么大的气。

失望?父亲也经常这么对她说。她总是令人失望,不是吗?几日相处下来,他让她感受到此生不曾享受过的自由自在,她喜欢他,真的好喜欢,喜欢他对她的鼓励和肯定,喜欢他的温柔体贴和了解,而如今她却让他失望了……“你说得没错,谁能受得了我?连我爸爸都不想认我这女儿了。我是个大麻顿,而你会遇见我真是倒楣透了。”

她的脆弱与倔强在她体内挣扎着,她撇过头掩饰即将决堤的泪水,不愿在他面前落泪。在他未能有任何反应前,她奔了出去,跃上马,策马奔离。

天啊,从什么时候起,刘凤颖在她心中已有如此的分量,使她开始在乎他对她是怎么样的想法,在乎他会不会对她失望……凤颖怔住了,心口紧得几乎无法呼吸,她的话依然在他耳边回响……连我爸爸都不想认我这女儿了……谁能受得了我……我是个大麻烦……他刺伤她了吗?不,他完全不是那个意思,他到底怎么了?有谁会不喜欢她,她根本是人见人爱到他都要嫉妒的地步。是马蹄奔跑的声音使他回过神,一股恐惧蓦地袭上心头。天意,她要去哪里?她的骑术还那么差劲。

他连忙奔出去,眼见杨进已离他有段距离,赶紧跃上马背,一边策马加速追赶她,一边喊她停下来,可是她的速度不减反增,使他更加心急如焚。

杨进紧紧抱着马颈不敢松手,一下又一下的剧烈震动,直威胁着要将她摔下马背。她听到凤颖在喊她,一声声呼唤让她整个心翻搅起来,她期望着他来救她,可是又希望不要让他看见她这副狼狈的样子。然而,原本温驯的马像疯了一样不停地奔跑,令她觉得自己离死亡愈来愈接近……一定是她错误的讯息使它变成这样的,她怎么会这么笨、这么白痴、这么……自不量力“天意,稳着点,拉住缰绳!”仿佛过了一百年那么久,凤颖已赶到她身旁对着她减。

她早已不记得马绳在什么地方了,觉得自己只要稍微动一下就必死无疑。“我……我不能。”她连眼睛都不敢睁开,这辈子第一次感觉离死亡如此接近……突然,一个剧烈的震动使她的身体弹高,几乎将她震离马背!这一刻,她已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天意!”凤颖强自镇定,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眼睛不敢一刻离开她,担心她可能随时会从马背上摔下来。“别怕,我马上救你下来,稳着点。”

凤颖探出手试图抓住时高时低、随风甩动的马绳,试了几次终于抓到了,但要让这匹马同时且稳稳地站住,而不使杨进摔下马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必须非常小心才行……他看准时机拉紧马绳,马发出一声长嘶,终于停了下来,他到此时方才松了一口气,也才真正感觉到恐惧,同时心中燃起一股无与伦比的愤怒。他跳下马,对着仍趴在马背上的杨进怒吼:“下来!”

杨进只觉得身体似乎僵了,到现在还控制不住地全身发抖,他愤怒的吼声刺激她的神经,使她缓缓地坐直身子。她茫然地看着他,清楚地看见他有多生气,比刚才的争吵还气上一百倍都不止,这个认知使她心中一痛,理智也恢复了些,心想他一定气死了,自己又给他添了一堆麻烦……这时的她又是伤心气愤,又是难堪的,但终于有了下马的力气。

等她脚一落地,站在他面前,凤颖就再也忍不住爆发了。“你疯了是不是?你当骑马很好玩,完全没有危险性吗?你自己想想,你学骑马到现在才多久,顶多也只能小跑步而已,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驰骋大草原?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够了!”杨进怨声打断他源源不绝的责骂,“我受够你了!命是我的,要死要活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没求你救我,你救了我,我也不感激,更没必要在这里接受你的指责!”她一吼完转身就走,愤怒是掩饰恐惧最有效的方法。

突然间,她的身体被人抱得紧紧的,一阵温暖由背后传了过来。他抱她?!她完全怔住了。他的双臂圈锁住她,两人的身体几乎完全没有空隙,她感觉他的头垂靠在她耳边,只听他轻声而颤抖地道:“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杨进闭上眼任他抱着,他的温暖、力量使她依旧颤抖的身子渐渐恢复了平静。

凤颖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他,首度反省自己对待她的态度是否过于严厉,她二十四岁了,虽然不再是十四岁的小女孩,但是社会历练毕竟还不够,他何必如此苛责她呢!他克制着突然想吻她的冲动,微笑道:“都过去了。我道歉,好不好?肯原谅我吗?”老实说,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向人道歉。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怦怦跳着,见他肯对自己低头,她的态度立即软化,脸也红了。她不自在地别开脸,跟他保持一点距离,才开口道:“我……是我不好,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以后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你放心。”

“天意……”他的心一紧,她还在跟他呕气吗?不,不像,她是真心这么说的,可是她这态度却莫名其妙地令他不舒服,似乎不太符合她的年纪……不对,他总是忘记她才小她三岁,这种态度才是她的年纪应有的,只是与他所熟悉的她相距甚远。

她转身对他一笑,神情似已完全恢复自然,然后朝她的马走去,轻轻地抚摸它,另一手环着它的颈子,靠在它耳边对它说着悄悄话。他听不太清楚,但仿佛是在说些安抚它的话。

“大哥,我们回去吧,我困了。”她对他笑道。

凤颖觉得她似乎有些改变,可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见她跨上马,他不禁吃了一惊,“你还要骑马?”

“当然,不然我怎么回去?而且我说过一定要学会骑马的,你忘了?”她笑得那么理所当然,令人不忍心反驳她。

他真的怔住了,她才刚从鬼门关前回来呀!然而不自觉地,他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唉!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啊?永远不按牌理出牌,令人惊奇不断,猜不透她下一步又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跃上马,缓缓地步向归途,马上的两人依旧谈笑自在,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情况确实已有些不同了。

“你们真的要走了?不能再多待几天吗?”隔天一早,木华黎依依不舍地挽留他们。

“这几天承蒙大家的照顾,我和天意真的非常感激,但若再继续待下去,我们恐怕会真的舍不得走,而此行还有重要的事待办,所以尽管心中不舍,还是非走不可。”凤颖真诚地说道。

“木兄弟,别这样嘛,我们相遇时珍惜彼此的友谊,分离时快意无挂碍,将最美好的回忆永存心中,这就够了,不是吗?”杨进笑道。

这番话水华黎听得不是很懂,只明白是在劝他不必太难过,但对凤颖所造成的震撼却是无比巨大的,她字字句句都说中了他的心坎。好洒脱的女孩啊,这不也是他所持的态度吗“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

杨进偏着头看他,这少年还真重感情!“随缘吧。”

两人上了马,抱拳道:“就此告辞了,代我们向你的族人道谢。”

临走前,杨进又似想到了什么,回头笑道:“再告诉你一件事,塞外的东西在中原真的很受欢迎,你若想经商,可以朝这个方向发展,但做买卖诚信最是要紧,可别学你那舅舅。”说完,哈哈一笑,跟上凤颖,两人就此离去,凤颖脑子里还在想她方才说的那段话。见她跟上来之后,想到昨晚的一些对话,他忍不住开口询问:“昨晚听你的谈话,你和你父亲之间似乎有些问题?”

“喔,那个啊,没什么啦,别提了。”她赶紧截断他的问话。他从不问及她私人的问题,就和她不会问他一样,这是一种默契,此时的她不想破坏这种情况,更何况他问的正是她心中最大的隐痛。“对了,大哥,你要找的残骸进行得如何了?”

明白她不想谈这问题,他也不强求,笑道:“估计应该在北方,所以我才往北走啊。”

“哈,那我也没猜错嘛。”

“是是是,我们的天意是聪明绝顶的天才。”凤颖打趣她。

“那当然。”她理所当然的笑道。

他忍不住调侃她,续道:“而且脸皮之厚之硬,比起城墙有过之而无不及,保证连铁钉都针不过去。”

“喔!”她呼痛似的抚着脸,“好痛,好痛,不过你放心,保证坚固无比。”

这下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点我绝对相信。”凤颖肚子都笑痛了。

绿野大地,荒野寂静,两人并骑走过数个部落与荒野,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一路上两人似乎都在刻意与不刻意地制造愉快的气氛,避免冲突的发生。他们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两人便要分离了,所以用尽每一分力量把握相处的时光,谁也不去提过去如何如何,也不讨论未来怎样怎样,没有约定,只是默契。

时序荏苒,不觉间一个月的时光已匆匆过去。

是夜,身在时光机中,躺在舒适的床上的杨进失眠了,夜已深,灯已熄,平常的她早已梦周公去了,可是今夜她睡不着,尤其想到明天就要分离,她就无法入眠。她忍不住回想这个月来发生的种种,想着今晚就寝前凤颖同她说的话。

“天意,”他在对机器做完例行检查后,笑着唤住她,“我有话跟你说。”

其实她心中早已有了底,虽然她早就把时间算得好好的,但愈接近分离,她就愈不舍。他一直没跟她提送她回去的事,她也就当作不知道,此时他唤住她;她的心开始往下沉……她无言地走过去,坐下后,他便对她微微一笑,接着握住了她的手,诚挚的说道:“我们相识也一个月了,足迹从长城北方一路到这肯特山,也算是走了很远的一段距离。这一个月来,我很高兴有你相伴,使这段旅程充满欢笑,虽然不舍,但明天便是我们分离的日子了。”停顿了一下,他揉了揉她的短发,继续道:“就像你说的,我们相遇时珍惜彼此的友谊,分离时快意无挂碍,这段共处的时光将会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回忆。”她低着头不敢看他,怕泄漏出太多内心的情绪,但却仍有些硬咽。极力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后,她才抬头,挤出一个笑容,淡淡地道:“我知道了,晚安。”说完,立即起身离去。太多的话想说,到头来也只剩这两句。

想到这里,她又翻了个身,心想她难道就这么走了?为什么她无法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洒脱地分手?她根本还没准备好和他分离,而这一分手便是永别了。

直到分离在即,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甚至依恋他,就这么分手,她已可预期自己将承受怎样的煎熬与相思之苦了。在这样的心境下,她如何去重整自己的生活?家庭的压力与生活的无依,再加上失落的心情,这是怎样一个悲惨的未来啊为什么她就无法像他一样快快乐乐地与他道别离!她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对他付出太多的感情,欣赏他的博学多才,叹服他的人生态度,有时她会与他探讨、辩论许多问题,有时她会沉醉在他的话语中无法自拔,她这一生寻觅的人不正是他吗?悲哀的是,他对她就如同对一个普通朋友,就像她对木华黎一样,所以才会对她如此淡然无牵挂吧。

去求他让她再多待几天!这是她心底的声音,但立即被自己推翻了。这段日子以来,她发觉自己的眼睛常会不受控制地追随他的身影,有时他捕捉到她的眼神时,总今她一阵脸红心跳与不自在,而他总装作毫无知觉。他早巳觉得她是个大麻烦了,再存着这种少女的恋慕,请他再让她多留几天,岂不令他为难,而往后两人的相处也会很尴尬的。再说,若他断然拒绝,她的自尊将会被伤得荡然无存。更何况就算她多留几天,就能准备好离开他了吗?恐怕只会更加不舍而已。

杨进整夜翻来复去地想着这些问题,她看着显示周边状况的电脑荧幕,注意到天已泛白,心中不禁一惊,天快亮了!她的时间已不多了,怎么办?她坐起身思索着。

有了!把提供动力的能源释放掉,他就不能送她回去了,不是吗?她感到一阵兴奋,但旋即又泄了气。

若他发现她擅作主张把好不容易才存够的能源释放掉了,他会怎么样?生气?她愈想愈心焦,但再多的可是也抵不上她心中的呐喊:我不要回去!于是她蹑手蹑脚的起身,准备将这想法付诸行动。她总得搏一搏,等到造成既定事实,她再想办法取得他的谅解,现在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一人堆按键前,避免发出任何轻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时刻里,任何细微的声音都足以吵醒生性警觉的他。她依着平时对时光机的粗略了解,试图找出释放能源的按键……“你在做什么?”凤颖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她慌忙转身,脸色刷白,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该死,她没成功!他怎么会起来的。

其实凤颖根本就没睡,他也为了明天……不,今天的分离而难以入眠,尤其看到杨进就寝前那淡漠的反应,使他更加烦躁。他必须送她走,然而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洒脱,他太喜欢有杨进的陪伴,但他也很明白他俩终有一天会分离,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所以他必须愈早送她回去愈好,否则他怕自己会再也舍不得她走了。他绝不容许自己那样,他俩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聚散随缘吧!但那股深深的失落感却压得他难以成眠,及至看到杨进鬼鬼祟祟的动作,他才出声。

“我……”这一刻,杨进已讲不出话来。她还能讲什么凤颖看了看按键的显示,已约略了解她的意图,因此脸色显得相当严厉。

“你想释放能源!为什么这么做?”

他严厉的态度像一支箭刺进她的心。她忍着椎心的疼痛,捏紧拳头说:“我不想回去,我还没准备好要回去,你不知道……不知道我的问题有多大,而我还没想出解决的办法,实在无法回去面对二十世纪那一团混乱。大哥,你让我多留几天吧,好不好?”

凤颖仍是沉着脸,厉声道:“什么问题这么严重,严重到使你无法面对?”

“我……”杨进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但为了打动他,她也只好说了。“事实上,在我们相遇的那天……不,应该说是在我被吸出二十世纪的那一晚,我刚和我爸大吵了一架,他扬言不再认我这个女儿,而我决定父亲若不改变他的态度,我也绝不回去。”

凤颖扬了扬眉,开始觉得有点好奇。她从不谈过去的,而她此时谈起过去的态度,却是如此倔强。“你们是为什么原因吵得这么凶?”

“他……他要我嫁人。”杨进艰涩地说。

这回凤颖皱眉了,满心的不是滋味。该死!她嫁不嫁人以及嫁给谁关他什么事,他在意个什么劲?“你不爱那个人?”他的声音并未透露出任何情绪。

不爱?这话该从何说起,省祖就是省祖,哪有什么爱与不爱的问题,而且在他面前说她不爱省相也很奇怪,好像在踉他宣告什么似的。

“也不是,我才二十四岁,硕士班都还没毕业,根本没想过嫁人的问题。再说,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规划,虽然我是他的女儿,但也不能硬要干涉我的生命啊,凭什么他要我嫁,我就得嫁?但是我这一跑出来后,第一个面临的便是生活上的困境,这点我会想出办法的,但需要更多的时间想想。大哥,只要再几天就行了,好不好!”

凤颖的脸色十分淡漠,根本寻不出一丝情绪,尽管内心冲突剧烈。哼!她爱她未婚夫,但她还不想嫁人,而她父亲却硬逼着她嫁?这也太矛盾了吧。二十世纪末的女子不是已经有很高的自主权了吗?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会发生?“你之所以反抗你父亲,就因为他要你提早嫁一个你爱的人?”

他怀疑的口气再度刺伤了她,也惹怒了她,“你不相信我!”他静默不语等于默认,她顿时怒气陡升,“对!在这一个月中我是说了很多谎,但我骗过你吗?你仔细想想,我骗过你吗?”

凤颖心中一紧,的确没有,但她的“实话”并没有令他好过一点。“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仍旧淡漠而强硬地说。

杨进气得踱来踱去,真想给他一拳。“这不是什么时候嫁的问题,而是生命自主权的问题。我的生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是好是坏都由我一肩承担,你懂吗?”

“即使事实果真如此,我还是不会改变既定的计划。天意,你迟早都要回去解决你的问题,多待几天不会有多大的帮助。”沉默半晌后,他冷硬地作了结论。

然而他没说出来的是,他怕非但解决不了她既有的问题反而会衍生出更多的问题。

杨进泄气的坐倒在椅子上。即使?他还是不相信她。他表达得够清楚了,无论她有什么理由都与他无关,他已不得早日摆脱她这个拖累。这一刻,她突然恨起他的毫不在乎,但更恨的该是她保不住自已的酒脱吧!她自嘲地一笑,唉!都要分手了,为何还要将两人的关系搞得如此不愉快?还是让彼此留个美好的回忆吧。

想到这里,她有了站起来的力气,勉强地一笑,说道:“很抱歉,请原谅我的擅作主张,还好错误并未铸成。”

她伸出手,看着他眼中的疑惑,她笑了。“握个手表示愿意讲和。我们都要永别了,你总不希望我们故事的终曲结束得今人惋惜吧!”

他握住了。有那么一刹那,他突然希望她的擅作主张成功,那么他就不必用尽所有的理智来拒绝她留下来的请求了。然而,真正令他如此难过的是什么呢?是她的理由吧!若她是为了他而希望留下的……不,别想了,再想下去他会疯掉。呵,“永别”……多么今人痛苦的两个字呀杨进突然冲动地抱住他,在他颊边亲了一下,且在他未能反应前退开,笑道:“谢谢你这些日子来的照顾和包容,你给了我今生最值得回忆的一个月。”

凤颖捏紧拳头,心里震撼异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她打开出口的话,他忍不住脱口问道:“你要去哪里?”

她转身对着他一笑,“去骑马。我来这么一趟,总不能什么都没学到就离开吧?我的骑术已经进步很多了,那种驰聘草原的壮阔情怀我若是不亲自体验一下,岂不抱憾终生?放心,我一定可以做得到的。”

“天意!”他喊住她,有许多话想说,但最后只化作一句:“小心点。”

她一笑。离去前,她又再一次转头间他:“刘凤颖,你总叫我天意,你可记得我本来的名字?”

他当然记得。“杨进……”他听见自己说出她的名字,而她那随即浮现的灿烂笑容令他目眩神迷。

她走了,从荧幕中地看着她策马奔驰而去,心中忽然若有所失,仿佛失去了一件珍宝一般。他忍不住将挂在腰侧的玉佩握在掌中,想起她送给他时的笑语“这种稀世珍宝当然要佩在像大哥这样丰神俊逸的人身上才能衬出相得益彰。”

看着渐行渐远的一人一骑,终至再也看不见了,他不禁在心中呼喊着:杨进……我的天意……他真的不会后悔吗?他问。这问题他实在回答不出来。

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96431 获取完整内容!
----------
本小说内容节选自:青春言情小说 《为了爱你,我放弃了所有》

作者:才子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8日
----------
温馨提示:如何阅读完整内容?
方法一:点击下方 “阅读原文” 链接去读小说“为了爱你,我放弃了所有”后续完整章节!
方法二: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优美小说节选),回复 xse96431 阅读后续完整章节!


    关注 小意达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

为了爱你,我放弃了所有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