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泉州】市井真味,高甲今昔

 

三百多年的沉淀让它把那份草根气息发挥得淋漓尽致,它不是装潢华丽剧院中的娇儿,而是出没于市井草台上的老汉,它蓬勃的生命力在于它真正走进了民间,唱着喜怒哀乐,说着市井不易,成为闽南人心中无法磨灭的印记。...



闽南地区的村镇每逢迎神赛会的重要民间节日,都会请戏班子来唱几天的戏,这成了一种心口相传的习惯。一个剧种的形成,需要经历漫长岁月的打磨,带着即兴表演性质的高甲戏诞生于明末清初,脱胎于宋江戏,与竹马戏合流,又吸收了梨园戏、提线木偶、京剧等表演元素,艺术上趋于成熟,最终成为了闽南最大的地方剧种。



三百多年的沉淀让它把那份草根气息发挥得淋漓尽致,它不是装潢华丽剧院中的娇儿,而是出没于市井草台上的老汉,它蓬勃的生命力在于它真正走进了民间,成为大众日常生活习以为常的一部分。它与热闹庄重的闽南传统节日相生相伴,糅合了淳朴的乡土气息,带着欢乐与美好,成为闽南人心中无法磨灭的印记。

每年到了七月半鬼节,村里都会请戏班子来演三天戏,这一天是极为隆重的,家家户户都会备上丰盛的食物果品,热闹不亚于春节。小时候,看戏成了我和玩伴们眼中一等一的稀奇大事,到了开戏的那一天,邻里吆喝一声,大家相约看戏,成群结队搬着凳子椅子早早到戏台下占位置。戏倒是看不太懂,一门心思全在戏台边的小食品和玩具上,每次总要从奶奶那里掏几毛钱去买棉花糖,心满意足地在戏台前待一晚上。



夏夜的微风夹带着草木清香,戏台上演得火热一片光亮,戏台后是黑寂的田野,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虫鸣。一静一动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互不干扰,怡然自,舒展着一份属于乡村的宁静淡美。花花绿绿的戏服,咿咿呀呀的唱腔,一招一式,浅笑回眸,举手投足间神气活现。

台下的老老少少全神贯注,随着剧情起伏或叹息,或喝彩,或愤愤叨念。戏台前是裹着红头巾的邻家阿嬷,眯着眼瞅着听着,沉浸其中;孩子们总会巴在戏台根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演员。最受欢迎的莫过于丑角,两撇小胡子,鼻梁一片白,动作夸张,语调带着打趣的喜感,滑稽的模样常常引人捧腹大笑。



高甲戏里唱着喜怒哀乐,说着市井不易,杨家将、包公断案、英台山伯等故事都是他们演绎的对象,这些故事通俗易懂,惩恶扬善是不变的格调,它是雅与俗的转换,有着浓厚的普世思想,为百姓们所喜闻乐见,慢慢走进了千家万户的日常记忆里,在闽南这片土地上深深扎根。

不久前恰逢假期回老家,村里刚好请了戏班唱戏,台下观者寥寥,大多是老人和孩子,空旷的场地上颇为冷清,熙熙攘攘赶集似的的盛景不再。一位在台上演员刚好从后台下来,卸掉他的头冠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休息,我问这位大伯是如何走到唱戏这条路的,大伯说他唱了三十几年的戏,当初跟他的一帮兄弟在十七八岁时参加培训,一直就唱到了现在。他休息后继续登台唱戏,扮演的是位高权重的朝廷命官,腔调精气神十足,我看着他在台上的凛凛风范,脑中不断回响着他对我说的那句“因为喜欢才能做得好呀”,道理从来都不需要太多,它早已融进了世俗经验的角落里。



和很多传统文化一样,高甲戏的传承也面临着冲击,时代变了,还有多少人会去学戏,能去学戏呢?压腿甩腰、走圆场、拉颈、眼神、身姿,基本功练习不断地重复,完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仍然有人坚守着这份高甲情怀,他们敬畏传统,用心做戏,他们用热忱一丝不苟坚持着。如今的高甲戏不断进行着创新,老戏新唱,与现代化声光结合,吸引新的观众,扩充高甲戏的生命力,为演出带来更多可能性,不断走向国际舞台,如《金鱼与农夫》就曾在德国演出。高甲戏与闽南人民呼吸与共,在记忆里盘绕交叠,不管它走向何方,那份亲切与熟悉不曾改变。

最真的味道藏在了市井之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戏里戏外,喧嚣宁静,转身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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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沐夏

一个想尝试拿起笔写写泉州故事的青年学生

这是【印象泉州】的系列文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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