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是谁都可以成为高贵的边防军人

如果你不喜欢看文字，就听这篇文章吧...

图/唐建平 文/北剑客；copyright©三剑客

以此文，纪念一位牺牲在边防的战友、兄弟、同志！你可曾见过夏日的雪，如鹅毛翻飞，似柳絮缠绵，疯狂击打，看雪的人！

你可曾听闻夏日的河，它河面封冻，却静水潜流，仿佛孕育，宇宙洪荒！

……

平均海拔4500多米的藏北高原，有时碧空如洗，雪山一望无垠，牛羊低头吃草，常让张望的灵魂沉醉不已。穿着冲锋衣、戴着太阳镜、举着单反相机的旅客，来到这片土地，惊叹一番大自然的雄奇壮美，晒个自拍，扬长而去，可能再不回来。

高原，永远地留在了朋友圈里。

游人的姿态是轻佻的。来匆匆，去匆匆，什么也带不来，什么也带不走。

真实的高原，不只有蓝天白云，不只有风和日丽。更多时候，是怒号的狂风，从东刮到西，从春刮到冬；是阴郁的天，要么大雪纷飞，要么冰雹如拳；是刺骨的冷，即使夏夜，常把人冻醒。

但无论是游人的西藏，还是军人的西藏，说到底是中国的西藏。一尺一寸，美不胜收！与游人偶尔驻足赏景不同，边疆于军人而言，不是一站一点，而是用生命和忠诚去执著守护的第二故乡。

2015年到那曲工作以来，所见所闻极大地刺激了我的感官。从羌塘无人区深处的普若岗日冰川，到虫草之乡比如县郊的骷髅墙，这些见证了高原日月沧桑的神奇事物，颠覆着我对世界的认识。

它们带给我新奇的同时，也让我思考：这些东西存在了太久太久，而生长在中国的土地上的我们习惯了内地的草木虫鱼，初见高原的他们，倍感新鲜。而这恰恰说明，我们对自己的土地，了解太少，太少……

同样是朋友圈，边防军人和游人是不同的。

在他的朋友圈里——在他年轻生命的最后一条朋友圈，是顶风冒雪戍边巡逻。

本来早该写下这段文字，确切地说，是两个月前的4月14日。但因头疾发作，久未下笔。

4月14日，闻知同守边防的兄弟牺牲。五味杂陈，悲不自胜。

那个夜晚，独坐无眠，歇斯底里。

虽生也有涯，然死生亦大！我们都在感叹高原边防官兵驻防条件的改善、高原部队医疗技术的进步。然而，当一条鲜活的生命倒下，却无能为力。他叫魏阳，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长大。高三毕业，携笔从戎，如愿考入“军中北大”。学成毕业后，一路向西，回到生他育他的家乡，扛起钢枪守卫边防。

我学政治经济，他攻军事历史，本是不同专业。因一起上大课，算是同窗四年。身高一米九的他，阳光帅气，气质超凡。因构思无滞，词情英迈，得名“屌哥”。每次课上回答问题，未加斟酌而口出有物、处险难境而临危不乱，为人沉稳而诙谐幽默，寡语少言而字字珠玑，总能赢取男学员掌声、女学员欢心。

毕业那年，“支边”二字再度变得敏感。面对人生的重大抉择，众人尔虞我诈，多方明争暗斗，一时间形势急转，和谐不再。

但越是这种关键当口，越能考验人。

按照惯例，每年都不可避免地有入疆进藏的名额。当然，也理所当然的有你推我躲的争锋。

但总得有人去边疆！

记得大一时，08级毕业，一名被“支边”去往西藏某地的师兄，喝完践行酒悲痛不已，拉着我不住叮嘱：一定要好好学习！千万不要分到西藏！

熔炉般的中国军校里，很多个这样的师兄酩酊大醉，很多个这样的师弟开始焦虑。他们或许熬满20年自主了，或许依旧困在哪个角落寂寞地抽着烟。前者喜笑颜开，后者愁云惨淡。

边疆很美，也很艰苦。毕业的人很多，想去的人很少。庆幸的是，毕业那年，还是有人站了出来，志愿奔赴边疆。一个分往青藏兵站部的兄弟，为了锻炼自己，去年主动申请，从海拔2300多米的西宁，调往全军海拔最高的兵站——唐古拉山兵站。

支边一行人，除与拉萨、林芝两地的两个兄弟联系较多，毕业两年，与其他人鲜有联系。本想未来某日再聚，分往新疆边防的魏阳已一身荣誉、快速成长。不曾想，再听闻时，却阴阳两隔。

不禁记起，军校四年，众人曾比之初唐王勃。不想一语成谶，竟英年早逝。气不能平！时下正当改革用人，却天妒英才。

初闻噩耗时，连续几日悲戚不振。但除了坦然接受，却无更好办法！

他倒下的地方苦寒无依，但如果有新毕业的学员主动补缺，生人承继，踏血前行，岂非希望！如果这样，他的内心定是甘甜的！

转念一想，内心平静。

值得欣慰的是，一位明年才毕业的师弟说，他的梦，也在边疆……然而，人性是趋利避害的。

边防地处偏僻，远离繁华，更甚者，海拔高、氧气少、气温低……对身体无形的伤害让很多年轻军官望而却步。

我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绝大部分位于西部。出八百里秦川，仅内蒙、新疆、青海、西藏四省区，面积即占去全国一半，而人口仅有全国4.2%。

地广人稀，资源丰富，景色绮丽，西部边疆以极其广阔的战略纵深屏护大半个中国的安全。无人来守，便有贼来掠！

虽然边防军人工资更高、休假时间更长，但并不足以抵消大多数人对边防坏的预期。往繁华都市走，朝北京部委赶，机会更多，环境更好，是每个正常人都会做的选择。

在此，不想谈美军对驻防不同辖区、参加各种重大行动而分类分级加以区分对待、选用升调的制度，因为我想，我们能做得比它更好。

要战胜这一最强对手，我们也必须要做得比它更好！

如何使大多数人对边防好的预期大于坏的预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边关有将则固若金汤，边关无人则长城自毁。西陲边关，素来是有志之士立功建业的大舞台。远则有汉之傅介子、张骞异域封侯，班超率勇士威服西域诸国，唐将高仙芝西出葱岭平定大小勃律，近则有清之左宗棠抬棺赴边收复新疆。神州平展十万里，历史纵横五千年。没有一丝迹象表明，无人愿往建功的边疆对中国有何意义。

不管是悄然牺牲，还是默默奉献，一部分军人驻守边关，不是理所当然。可以提使命，可以说荣誉，但需要更多实在的东西。国以务实强大，军以务实无敌。摸索设计出一套好的制度，激励边防军人安心守土，利于边防军人交流调动，那么，边防用人才算有源之水、有本之木。

而这样的制度，放到内地，放到其他领域，也同样适用。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强军关键在强人，强人首在强制度。制度堪用，强军可期！再没有什么力量，比人类受到激发的力量更强大。即使这样的力量，要用鲜血去换取。

只希望，能有更多年轻军官，志在边防！即使倒下，也挺立成一座山峰，不可逾越！

这样，国防稳固，有如坚盾！

这样，军人善战，所向披靡！相关链接：师兄牺牲在今年4月，至今没有媒体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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