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着歌儿离去，一个农村老太太震憾人心的告别！
婆婆对她妹妹说：“你唱错了，我来唱吧。”我婆婆竟然一字一句地清唱起来，面容平和安详，姐妹三人就这样直面着生死离别。...
唱着歌儿离去
盐城/陈健霞
婆婆离世十年了，依着我们海门人的习俗，每年的清明、她的生日、她的忌日和中元节都会做仪式纪念她，年年如此，并不觉得她已经离开我们十年之久了。
婆婆的父母很早过世，婆婆是童养媳，既没有享受过父母的亲情，也没有得到过婆家的关爱，就这么靠她的乐观与坚强、勤劳与善良，早早地撑起了那个家，起早贪黑，用做不完的农活，养育了五个孩子。
婆婆是大度的，虽然她的公婆对她非常刻薄，但她却在公婆年老之时，不计较其他七个弟兄不赡养老人，尽心尽力地独力服侍老人们终老。
因为她曾经受过婆婆的虐待，婆婆对待我这个儿媳就宠爱有加，不让我受一点点气，比对她女儿还要好。
我想对婆婆说太多的谢谢。婆婆任劳任怨地帮我们把孩子带到上幼儿园；婆婆为我们打理一日三餐，为了迎合儿媳的口味，费尽了心思；婆婆有时和公公斗嘴，前一秒还吵得热火朝天，后一秒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又变得和声细雨。
那样的时刻，我总会在心里偷偷笑，感觉这两位老人家好可爱。
那样的时光，回忆起来，多么温馨且美好。
婆婆很宠爱她的小孙子，生怕带着有一点点闪失。有一次，婆婆抱着孩子吃饭，没坐稳，婆婆跌倒在地上，她手里却是紧紧地抱住我的儿子，硬生生地把屁股重重地摔在地上，当时的我感动之中想着：换了是我，我会不会慌乱之中把儿子就摔了出去？
儿子三岁半时，检查出严重的弱视，我得每天带着他去医院治眼。婆婆说：“我儿媳带这一个孩子比她带五个子女都费心，不容易啊！”
唉，婆婆总是那么善解人意，站在我的角度去想，以至于我老公不能和我吵架，因为不管是他对或是不对，婆婆肯定是站在我这边护住我。
婆婆给我最大的触动，是她对于死亡的态度。一个没有读过一天书，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当死神来临时，她所表现出的那种豁达、那种乐观、那种安然，不得不让我敬佩，很难理解婆婆的内心有多么强大啊。
婆婆说：“你们不要难过，人都是要死的，你们也大了，你们的孩子我也都带大了，也没有什么牵挂的。”
从放疗到化疗，到最后婆婆拒绝接受任何治疗，婆婆的心理是那么强大，我常常会很震惊地望着她。
在靠打杜冷丁度日如年的日子里，婆婆时醒时昏睡。醒来时，她会拉家常，昏睡时，她会说胡话，要么是关于买菜做饭的，要么是关于打麻将的。
看到小倪利用周六周日去看她时，她仿佛来了神力，拉着他手亲了又亲，不肯松手。
人生的尽头，她放得下一切，却放不下最眷念的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孙子。
在打了一百多针杜针丁之后，婆婆终于撑不下去了。躺在了地上，等待死神接她走。
那两三天里，婆婆的两个妹妹寸步不离，婆婆躺在地上和她的两个妹妹唠着属于她们的记忆。婆婆的妹妹唱起她们小时候爱唱的那首歌，歌词到现在我还记得：
小河的水清悠悠，庄稼盖满沟，解放军进山来帮着咱们闹秋，拉起了家常话，多少往事涌上心头……
婆婆对她妹妹说：“你唱错了，我来唱吧。”我婆婆竟然一字一句地清唱起来，面容平和安详，姐妹三人就这样直面着生死离别。
婆婆安然淡定地面对死神，在那日的清晨时分，步入了那没有痛苦折磨的天堂。
亲爱的婆婆，您走了十年了，我想对您说，我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他没有忘记您的好，把您放在心中；我想对您说，您的儿媳也已经长大了，不再任性，生活已经让她学会了包容，学会了理性。您若是在天有知，看到我们过得都好好的，您一定会开心的。
时光飞逝，岁月匆匆。想起我的婆婆大人，她带给我的回忆总是如此美好，她用她勤劳而豁达的一生，留给儿女们最好的精神财富。
见过生死，却没见过如我婆婆这般面对生死的；见过离别，却没能见过谁像我婆婆躺在地上，还能用平和的声音唱出歌来的。
愿我的婆婆在天堂安息！！
总编：骆圣宏
特邀编辑：刘金龙
江苏大丰人，盐城市大丰区金悦汽贸公司负责人。
网名盼，陕西人，教育工作者，《盼枝花》平台主编，荔枝FM1622987主播，《人民作家》特约主播，朗诵的作品在多家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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