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珍者 那些追求山歌的男人

 

憨厚朴实的桑植男人对爱的追求对女人的迷恋,是狂野的,原始的,质朴的,热烈的,像疯狗一样死口,像痞子一样执著,像艺术家一样含蓄,像狼一样忠诚。...

那些追求山歌的男人
或许,是因为我生于斯,长于斯,劳于斯,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故而对祖辈繁衍生息的河湾岭岗上的长吆短喝、悲嚎喜诉总有一份特殊的亲近与喜爱。每当或悠然或惶急,或嘶哑或洪亮,或凄厉或诙谐,或宽厚或窄长的山歌响起,无论我在干什么,都会被全身心地掳了去,去幽会一些画面,去亲临一些场景,去倾听一些故事,去品咂一些悲乐,我好像有一双翅膀,飞回到了过去,向田坎上守黄牛的姐儿挥手,调笑鸬鸶一般跟在妹儿身后的后生,好奇于老大爷手头正打的草鞋,为他们为爱而生的争斗鼓掌……泡在这里,有《诗经》,有《楚辞》,有童话神话所述的一切。

我以为,那时,憨厚朴实的桑植男人对爱的追求对女人的迷恋,是狂野的,原始的,质朴的,热烈的,像疯狗一样死口,像痞子一样执著,像艺术家一样含蓄,像狼一样忠诚。不信?你听——
“姐在园里摘黄瓜,郎在田垅使犁耙;

要吃黄瓜喊就是,偏要故意丢泥巴。”


想要引起心上人的注意,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得耍些小动作,似乎在说:姐儿,莫摘迷哒(不要太投入了),上面有个帅锅锅(帅哥哥的意思),你看看喽,比你的黄瓜有趣得多呢!郎的把式(意思),路人皆知,既好笑,又让人替他急。
“郎在高坡打石头,姐在平地看黄牛;

石头打在黄牛背,看姐抬头不抬头。”
禁不住想,真是奇怪的示爱方式!若是那郎不能令姐满意,依湘西人的脾性,一定会惹来一场狗血淋头的痛骂,落得个灰溜溜地逃走;若恰是那姐朝思暮想的人,她一定会抬头看看,羞红了脸,喜上心头的。
“天上起云云起花,菜园里头栽豆荚;

我愿一心搭架子,你莫翻墙到处爬。”
看,桑植后生为了看上心上人一眼,是不惜冒险的,深更半夜,翻墙越壁,极尽“梁上君子”之能事。
“郎在高山变鸟叫,姐在房中把手招,
爹妈问我招什么,风吹头发用手捞。”
我由衷地笑了,爱也是有智慧的,猜想,那“鸟叫”,定是郎与姐会面的暗语,声音该是如何的柔美,如何引来了一场欣喜若狂,圆了一场怎样等待和煎熬的梦!我想,若是姐让郎变狗叫,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叫的。
“一个鸡蛋两个黄,一个姐儿两个郎;
前头一个扫露水,后头一个遮太阳。”


这是多么让人尴尬的一个场面,换了现在有些只有针鼻子眼儿大的心的城里人,两男人要么大打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么怒气冲天甩袖而去。而歌中这哥俩,安生得很,平等竞争,嘿,为了将来的幸福生活,那一点可怜的自尊暂时就不要了吧!这姐儿,心理素质也是蛮好!看来,几千年封建王朝的那些纲常伦理,于这山旮旯,似乎有点遥远,自由选择,在这里,像阳光普照一样随意。
听听这些山歌,一群男人因雄性而起的哈喇子就像流泻在眼前,然而,更多的是想到了那些满山满野跟着母狗跑的公狗,那些昼伏夜出的公猫,那些哧赤哧赤着鼻息的公牛。

他们执著而勇敢,单一而没有杂念!去了讳饰,露了本性;湮了复杂,显了单纯;散了铜臭,拢来温情。

美哉,桑植山歌!美哉,桑植男人!
策划 | 鹿鸣编辑部

文字 | 雪原狼

校对 | 严文倩 张卓尔 刘子筠

编辑 | 吴舒婷

审核 | 主编 副主编
文史底蕴 哲学素养 人伦情怀 传播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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