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串亲戚,吃饭和压岁钱才是重头戏丨豫记

 

你今天串亲戚了吗?...



串亲戚,在中国,无论东西南北,应是春节期间最大的民俗了。有的地方叫“走亲戚”或“瞧亲戚”。但我觉得还是叫“串”的好,一是乡土味很浓,二是“串”更形象,正如一个人一家家地走过瞧过,三是比“走”、“瞧”显得更有亲情味,由于“串”在古时就有“亲近”的意思,如“亲串”、“戚串”等。

赵呆子丨文 
 
豫记微信号:hnyuji
二舅家的菜和三舅的压岁钱
是我串亲戚最主要的目的
串亲戚算是小孩子们的最爱。小时候家家户户都是缺吃少穿的,串亲戚正好可以大快朵颐,另外,见了长辈的,还能得到压岁钱。

但小孩子串亲戚也有自己的偏爱,比如我小时最喜欢串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外婆家,一个是一个远房表叔家。

我的外婆家距离我家很远,约有十几公里的样子,交通也不方便,来回都靠脚量,且外婆外公大舅都已经早逝,我生来就没有见过,但我还是愿意去。其个中原因,想想大家小时候都爱到外公外婆家去的情形,大概是血缘使然吧。

我去外婆家,每年都在大年初四那天。按常理,春节姑娘给父母拜年大都在大年初二,但是,若姑娘已做了外婆,由于初二还要在家先招待自己的闺女,所以时间就要往后推了。
像我家,初二就要先为迎大姐、二姐两家热闹一天,初三呢,又要为迎几个姑姑来再热闹一天。所以,只有初四才能到外婆家去。

可初三晚上我已为第天的行程开始兴奋,心中会盘算着许多好玩的情景,比如二舅母会做什么样的饭菜,一辈子单身的三舅会发多少压岁钱,二舅家对门的小黑还认不认得我,舅舅家门前老街的代销点里五颜六色的镙丝糖肯定还是那么甜……

许多往年情景在美好的回忆中又变成急迫的憧憬。

初四日早上,母亲会很早就喊醒我们,由于路上山山水水,最少要近两个小时呢。不过,这么长的路程我却从没有觉得累过,往往是哥哥姐姐与母亲一块儿说着走着,我却不时跑到前面老远。

过河时,捡个石子儿在已冻的河面上扔一扔,如果冰厚了,就会试着走上去滑几步;走山路了,要么折根树枝儿用嘴配音着“哈哈”乱抡一阵,要么看见枝头的小麻雀,就随手用石子扔过去,然后快然地看它们“轰”的一群飞远。

更多的时候,是路上不时会遇到三五成群的“串亲戚”队伍,老老少少,花花绿绿,大都肩背车推的,虽不相识,但都会很欢喜的打招呼,如果是去一个方向的,会共同聊着各样的闲话,直到分手。
远方表叔去世了
一想到再也没有压岁钱了
我哭得异常惨烈
有一年,有个中年男子,看我跑得一头汗,随手就我把挎到了他的手推车上,直让我坐到他要改路,母亲哥哥们远远的看见,也不阻拦,那种非亲非故间的帮助与信任,让我至今想起,都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到舅舅家里,我心里是有两样事上心的。

第一件是吃二舅家的大肉萝卜饺子,当年我总觉得他家馅儿里的肉多,比母亲做的香。二舅当年是乡里的干部,是“吃公粮”的“国家人”,家庭条件比我家要好得多。
再加上我们相距较远,一年中无事无非的,母亲也去的有数,我们兄弟姊妹几个,更是只有春节时才去一次,这几乎一年一次的“招待”,二舅自然特别看重,盘馅儿时肉也定会特意放得多些。

再者,当年如我一个小孩子,跑了几十里路,也早饿了,所以就觉得,天下最好吃的饺子就是二舅家的。

第二件是迫不急待去三舅那里,根据往年的经验,二舅的压岁钱是不能和三舅比的,三舅是单身,又是个修鞋匠,虽一年的收入不多,但花销少,所以,总能在他那里得到出人意料的“大数目”。当然,当年的“大数目”也无非是一元或者两元而已。

说到压岁钱,也正是我为什么除外婆家爱去那个远房叔叔家“串亲戚”的原因了,由于每年到他家,他也总能给我如三舅一样的“大数目”。



可惜在他那里“好景不长”,在我十岁那年,他突然就得病去世了,时间是腊月二十七,眼看就到年关了。

母亲带着我去吊丧,我一看是他死了,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弄得母亲和灵堂里跪着的孝子贤孙们都莫名其妙了很长一会儿,其间,一个中年妇女过来问我:“娃子,你哭啥哩?”

我立即很委屈很失落地哭道:“表叔再也不会给我发压岁钱了。”使母亲一下子尴尬得脸红起来,当即在我头上狠狠拍了一下说:“这孩子,真是个财迷。”
串亲戚的礼品几乎要在整个亲戚圈里“周游列国”
至于这个远房叔叔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方”,前些年闲聊到此事,母亲才告诉我说,其实他与咱家并不是什么亲戚,他是个木匠,有儿有女的,一生日子也过得紧巴。

可他之所以对我那么好,是由于他年轻时,一次在我们庄上给一人家打家具,突然急肚痛得就地打滚,刚好被我父亲遇到,稍通些推拿医道的父亲说,这是“绞肠痧”,要出人命的,然后立即让他平躺在地上,经我父亲的一阵揉推之后,他竟奇迹般地好了。

然后他就非与我父亲“义结金兰”不可,并成了一门常年走动亲戚,后来我父亲去世了,他仍视我们为“恩人”,“大数目”的压岁钱自然就成了他感恩的一种表达。

回想当年,为自己无知无羞感到可笑的同时,更佩服自己当时的傻气率真,若搁现在,打死我也不会那样说,可现在的自己生活得又是多么虚伪和可悲啊!

当年串亲戚,各家各户都不富裕,在我们乡间,除了去外婆家要背三十个大白馒头,外带一根“礼条”(一块长长的必须带有猪乳头的肉)外,互相拿的大都是油炸的蜜食糖角,重量约在一斤左右,有的是长方形硬纸盒包装,有的则是用纸包着,表面上敷一张印有金色花或字的红油纸。
即使这少得可怜的礼品,也先从张家到李家,再从李家到孙家,如此“周游列国”一番后,最终往往又转回了张家,且转着转着,往往包装盒会烂了,里面的糖角也碎了。

这时,主人会用报纸浆糊粘贴一下再送出去,如此一个正月下来,那礼品早已面目全非了。可是,也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礼品,使亲戚间的交往一天天稠密着,感情也一年年浓烈着。

如今二舅、二舅母和三舅全都离开了人世,表哥表姐说,他们年年要先来看我的母亲、他们的三姑,所以,我再也不能春节里去外婆家“串亲戚”了。

不过,即使二舅三舅他们在世,我仍能如小时那样大年初四去“串亲戚”,可哪里还有那时的心情与乐趣呢?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赵呆子,原名张国昌,登封人,1970年生,1993年毕业于郑州大学中文系。长期致力嵩山文化研究,主编《嵩山古诗词》,华夏文明探源工程《大嵩山》撰稿人之一,公开发表有关嵩山文化论文数十篇,小说、散文、诗歌等文学作品数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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