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丨​驯养前男友 (2010年01期)

 

驯养前男友文/思婧 内容简介千辛万苦才找到神秘失踪的亲亲男友,可是他竟然已经不记得她是谁了!实在太没良心!她...



驯养前男友

文/思婧

内容简介

千辛万苦才找到神秘失踪的亲亲男友,可是他竟然已经不记得她是谁了!实在太没良心!

她坚信,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总有一天会感化他,让他重新爱上她!

可是有一天,她却突然发现,他不仅失忆,而且还痴呆了!

天啊!要不要这么背啊!

她不知道,为了爱,是要留住他,还是要永远地放弃他?




飞言情

2010年01期
【配图来自网络】


NO.1 白胡子的老医生很是平静地扶着眼镜说:“这位小姐,你男朋友精神失常了。”

医生后来说了些什么,杜彤彤都没有听进去,只总结出八个大字,然后它们像苍蝇一般嗡嗡嗡地在脑海里盘旋着——赵彦恪精神失常了!

时间倒回今天早上七时零七分,当浑身酸软的杜彤彤因为某种奇异的温热感而缓缓地睁开蒙眬的睡眼时,瞬间闯入视野的便是赵彦恪那一张清朗俊逸的小白脸——他的脸在距离她的脸不过三公分的地方,深色的瞳人蒙蒙的一片浑浊,闪烁着暗沉沉的微光,性感的薄唇微启,一条温热的舌头竟然像狗一样舔着她的眼睛,湿漉漉地微痒,让她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寒战。

“啊……”杜彤彤第一反应便是赵彦恪竟然侵犯她,尖叫一声后,便本能地大力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庞大身躯。她本能地用双手护住身体,却在触及自己光滑的肌肤后越发加大了嘶吼的分贝。衣服呢,衣服呢?她四下乱抓,终于将滑落肩头的细肩带蕾丝睡裙捞了上来,遮住了胸前隐隐约约的美丽春色。

赵彦恪一定是傻了,晃着脑袋盯着杜彤彤看了几秒,竟然不知死活地忽又伸着长长的舌头扑了过来。

“赵恶狗,不要这样。”杜彤彤欲哭无泪,却还是再次华丽丽地被赵彦恪扑到。她挣扎着,余光瞟见了脚边溜达着的金毛寻回犬赵宝贝,它正紧紧地咬着赵彦恪的睡衣下摆,四肢奋力地向后拉扯着。

看看,连赵恶狗养的乖儿子都无法忍受他的兽行了……

突然,混乱的房间里发出了一声响亮的狗叫,杜彤彤瞬时在赵彦恪的身下石化——她没听错吧,赵彦恪的嘴里竟然发出了一声狗叫……

平日里,她学赵宝贝的叫声,不是总被他不屑地冷哼一声吗?怎么,怎么……

她开始冒冷汗了,看来赵彦恪不仅仅是爆发了潜藏在身体里的兽性,同时也唤醒了他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我本是一条恶狗”的心灵之水。

赵宝贝似乎也被主人的异常吓到了,松开赵彦恪的衣服,一个箭步蹿到了杜彤彤的脑袋旁,然后以同样惊讶的眼神注视着变声的某人。

也许是错觉,杜彤彤在某一瞬间,忽然觉得此时的赵彦恪更像是赵宝贝,每日清晨给她一个湿漉漉的热吻,而赵宝贝……她转头看向赵宝贝,嗯,还好,它还是一条狗。

……

叮叮咚咚的打斗声终于消停,杜彤彤看着蹲在墙角,猥琐地吐着舌头对她笑的赵彦恪,嘴角僵硬地抽动了一下——赵彦恪病了!这是她用平日里驯服赵宝贝的方法驯服赵彦恪后下的最终结论。而赵宝贝,嗯,还好,它还是赵宝贝,正与赵彦恪并排蹲在角落里。只是,它的嘴是紧紧地闭着的,一言不发的模样更像是一个思考者。

呃……杜彤彤被自己奇怪的感受震惊了,连忙拍着自己的胸脯提醒道:“杜彤彤,你要清醒,这个屋里,可只剩下你一个是正常的了。”

一个小时后,杜彤彤带着异常乖顺,除了还是喜欢舔她脸的赵彦恪来到了医院。

检查、化验、测试……一轮检验下来,白胡子的老医生很是平静地扶着眼镜说:“这位小姐,你男朋友精神失常了。”老医生的尾音微微有些上扬,竟然给了杜彤彤一种错觉,他不是在说赵彦恪的病情,而像是彩票处的管理员,一本正经却带着些许欣喜地说:“恭喜这位小姐,你的彩票中奖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房客……嗯?什么,你说他精神失常了!”杜彤彤的眼睛瞪得像是铜铃,如果镶入两个鸡蛋,一定能够变身为消灭怪兽的奥特曼。她紧张地一把抓住老医生的白大褂,“医生,这怎么可能,他昨晚还好好的,给我修了电脑换了灯泡,怎么一夜之间就精神失常了呢?”

在来医院的路上,杜彤彤终是想起了为什么赵彦恪会穿着睡衣出现在她的房间里——昨晚,开心地玩着游戏的某个电脑白痴忽然遭遇了电脑死机,于是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去隔壁房间,将悠闲地半躺在床上看财经杂志的赵彦恪请到了自己的房里,并在他修好电脑后拿出一只灯泡嘿嘿地干笑着说:“赵彦恪,你再顺手帮我换个电灯泡吧!”

赵彦恪用鄙夷的眼光侮辱某人后,大手一扬便指挥杜彤彤给他打下手。愤怒的她在内心摇旗大喊:赵恶狗,你可以再恶狗一点,换个灯泡竟然还要个助手,小心触电电傻你!

果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赵彦恪华丽丽地触电了,而某个忘记基本常识的笨蛋也在心急之中本能地伸手去拉他的衣服,于是,她亦华丽丽地被电了。下一秒,散步一圈回到杜彤彤房间准备休息的赵宝贝见此情景,护主心切地毫不犹豫张口咬住了赵彦恪的另一边衣摆……

一阵人吼狗叫后,一男一女一狗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晕倒在了地上,之后,便发生了今晨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NO.2  赵彦恪的心脏陡然一紧——他,竟然和一条狗的灵魂对调了!

虽然赵彦恪是杜彤彤朝夕相处了七个月的房客,但是他们的关系也仅限于是女房东和男房客。如果一定要为两人找出点暧昧的蛛丝马迹,那么就是赵彦恪住进来的时候带来了一条名为小D的金毛寻回犬,在两人的“同居”过程中,小D不敌美色诱惑地叛变为杜彤彤的爱子赵宝贝。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关系,竟然能够使得杜彤彤善心大发,决定先不惊动赵彦恪在国外的父母,而要等到他的精神病治疗有起色之后再慢慢地告诉给两位老人家。她对着傻笑的赵彦恪,无奈地摇头道:“赵恶狗,我只是骂骂你而已,你怎么可以真的变成了狗?”

提着大包的药物和大包的狗粮,杜彤彤艰难地空出一只手牵着赵彦恪磨磨蹭蹭地回到家中。一推开门,她便看见赵宝贝蹲在门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归来的他们。

杜彤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因为此时赵宝贝给她的感觉是:这只狗也精神失常了!按照常理,赵宝贝看见她回家,应该亲热地扑上来,然后用舌头不停地舔她的手,直到她弯下身子与它击掌后才会稍稍安静,可是……

太诡异了,她看看身旁的赵彦恪,再看看面前的赵宝贝,忽然生出一种“只怕我迟早也要精神失常”的强烈感受。

杜彤彤将东西随手放在桌上,然后连连叹息着走进厨房开始张罗一女一狗以及一半人半狗生物的中午饭。

客厅里,赵彦恪开心地对着赵宝贝汪汪地叫了两声后,便小跑到沙发的角落里躺下去。那是赵宝贝平日里最爱的地方之一,还时常在沙发底下藏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每次大扫除,杜彤彤都会从沙发底下清理出一大堆东西,那时,她便会指着赵彦恪唧唧歪歪地训斥:“看看,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狗!”

安静的赵宝贝盯着赵彦恪看了几秒钟之后,竟然缓缓地摇了摇头。它慢慢地走到桌前,狗眼上下打量着桌子的高度,顿了半分钟,才后退几步,忽然间加速快跑、一跃而起跳上了桌子。

狗爪艰难地翻开了赵彦恪的病例,只见诊断结果那一栏中赫然写着“精神失常”四个大字。赵宝贝沉默地抬头看一眼厨房里忙碌的杜彤彤,然后无限哀怨地低叹了一声——果然,别人以为他精神有问题了。

如果说此时赵宝贝身体里的灵魂是赵彦恪的,会有人相信吗?赵彦恪想,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了这诡异的灵魂互换,至少这辈子,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这种可笑的无稽之谈吧。然而……

好吧,让时间再次倒回今晨,彼时是七时零五分,当被电晕的赵彦恪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来不及庆幸自己大难不死,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自己伏在杜彤彤的身上,并且很猥琐地用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杜彤彤那光洁如玉的小脸。赵彦恪的第一反应是,完了,自己竟然对杜彤彤……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复杂性——因为他竟然可以看见自己伏在杜彤彤身上,并且用舌头在舔她的脸!

这,这怎么可能,按照科学理论研究表明,正常人是绝对不可能看见这一幕的啊!可是,赵彦恪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揉揉自己的眼睛以便可以看得更清楚,然而,他却先看见了一只毛茸茸的狗爪子慢慢地晃过了眼前。他咽了一口口水,再次慢慢地将手举起来,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因为,放在眼前的“手”,果然是一只毛茸茸的狗爪子!

他认得,这是赵宝贝的前爪!

两分钟后,杜彤彤被“赵彦恪”舔醒。

五分钟后,杜彤彤用驯服赵宝贝的方式驯服了那个披着赵彦恪人皮的……狗。而真正的赵彦恪则化身金毛寻回犬,哀怨地蹲在一旁。他看看惊慌失措的杜彤彤,再看看角落里吐着舌头喘气的“赵彦恪”,心脏陡然一紧——他,竟然和赵宝贝的灵魂对调了!

NO.3  杜彤彤安慰自己,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女人是不应该和一条“恶狗”计较。

“不是吧……”杜彤彤看着面前大嚼狗粮的“赵彦恪”,嘴巴讶异地微微张开来。“赵彦恪”吃得甚是开心,不忘抬起头对着她叫两声以示感谢。

听着那熟悉的狗叫声,她下意识地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愧是赵宝贝的主子赵恶狗啊,分裂出狗的精神后,竟然连习惯都和赵宝贝一模一样。提到赵宝贝,她不禁想起了那条疑似精神也失常了的狗。转头一看,不知何时,“赵宝贝”竟然跳到了桌上,并以极为奇怪的姿势对着盘子里一棵花椰菜小口小口地啃着。呃,狗吃花椰菜吗?——于是,她的嘴巴再次张大几分。

平日里,都是她做饭,赵彦恪洗碗的。但是今天……杜彤彤看着躺在沙发角落里玩皮球的“赵彦恪”,默默地拿着饭碗转身进入了厨房。她安慰自己,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女人是不应该和一条“恶狗”计较的,然而眼角却不自主地红了。

“汪汪。”

“宝贝,你怎么也到厨房来了?”杜彤彤感觉到脚下有毛茸茸的东西正贴着她的小腿来回地磨蹭着,一低头,便看见了“赵宝贝”。她把饭碗放进水池里,然后蹲下身子,一下又一下地用五指梳理着赵宝贝光滑的狗毛,然后点着它的鼻尖欷歔道,“宝贝,你知道吗?你爸爸真的吓到我了。”言罢,她微微侧过脸,若有所思地看向“赵彦恪”。那眼神有些奇怪,不大像是房东看房客的感觉,反倒有几分老婆看老公的味道。她撩起滑落在眼前的一缕碎发,轻轻地将它拨到了耳后,许是不小心牵扯了发丝吧,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流露出一种很疼很疼的气息。

“汪汪……”可怜的某人,可不像赵宝贝那般幸运地还可以借着人嘴发出狗叫,他,只能通过狗嘴发出汪汪的狗叫……

“好了,宝贝乖,去客厅和爸爸玩吧。”杜彤彤站起身来,一面挽着衣服袖子,一面对围着她打转的“赵宝贝”满是遗憾地说,“宝贝跟着爸爸五年了,现在看见爸爸变成这样,也一定和妈妈一样难过吧!”

“赵宝贝”怔住,杜彤彤怎么知道他养了赵宝贝五年?还有,什么叫做它一定也和妈妈一样难过?莫非,她暗恋他?他摇摇狗头,赶紧夹着尾巴溜回客厅。

“下来。”

“汪汪。”

“下来。”口气加重三分,杜彤彤瞪着躺在她的小床上撒欢的“赵彦恪”,秀眉倒挑,一手叉在腰间,一手指着敞开的房门,恶狠狠地补充道,“赵恶狗,你最好给我马上滚出去,否则,我管你是人是狗,一剪刀把你处理掉。”

床下,“赵宝贝”吞了一口口水,不安地摇了摇狗尾巴——他亲爱的赵宝贝儿子啊,赶紧乖乖听话从杜大小姐的床上下来吧,不然……唉!唉!唉!

“汪汪,汪汪……”估计“赵彦恪”疑惑了,平时不是一直这样吗,怎么今晚女主人忽然就变了脸呢?难道是因为……它仇视地看向床边溜达着的那条狗?

“赵宝贝”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不是吧,赵宝贝,你竟然连你自己的皮相都认不出来了?我怎么穿越到这么笨的一条狗身上!

一分钟后,杜彤彤小宇宙爆发,红着眼睛扑上床,双手拖着“赵彦恪”的一条腿便往床下扯。终于,识时务的某狗懂事了,呜咽了两声,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女主人柔软的床和满是粉红色的小屋,他频频回头,面露无辜之色,却还是没有打动瞪着他的女主人。

啪的一声,杜彤彤狠狠地关上了门,并对着乱糟糟的小床大叫:“赵恶狗,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他都已经这么惨了,她竟然还这么没有同情心地仇视他!“赵宝贝”默默地这么想着,却还是很狗腿地围在她的身边打转,毕竟,惹火了她,他和赵宝贝都没有好果子吃。

“赵宝贝”不知道,当时的杜彤彤心里想的是:赵彦恪,你这个恶狗,都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竟然还弄个莫名其妙的“精神失常”来吓我!

NO.4唉,赵彦恪不记得她也就罢了,现在还……到底她的坚持有没有意义呢?

当杜彤彤毫无避讳地当着“赵宝贝”的面脱掉家居服并换上性感的粉红色丝绸小睡裙的时候,他很是尴尬地摇着尾巴躲到一旁回避了。不想,当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头悄悄地偷看一眼的时候,整个狗身子忽然被一双娇嫩的手抱了起来。他本能地转头,鼻子竟不偏不倚地碰触到了杜彤彤柔软的胸部。

于是,三秒之后,小屋里爆出一声尖叫:“啊,血!”

真是丢脸啊,他,他居然流鼻血了。然而这在杜彤彤眼里,却成为了狗瘟的前兆,量体温、喂药片、收集血样,一轮折腾下来,使得他不得不感慨,难怪赵宝贝会叛变他,遇见这样一个体贴的女主人,哪条狗能不动心呢?

他忽然想起有一次,当他熬夜赶计划书而感冒后,杜彤彤也是这样细心地在床边照顾着,每小时给他量一次体温、按时间给他递药片、还破天荒地做了工序复杂的杜氏家传牛肉羹给他吃……不过,她当时的表情可没现在这么温柔可人,而是板着一张芙蓉小脸,嘀嘀咕咕地一个劲数落着。他开始恶毒地怀疑,杜彤彤整日念叨的那个负心鬼前男友,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丢下她跑掉的……人的待遇还不及动物,肯定是谁谁谁憋气!

杜彤彤亲亲“赵宝贝”无辜的小脸,“宝贝,妈妈现在可只剩下你了。若是你也……哎,那妈妈就真的没有勇气继续留在爸爸的身边了。”她下意识地回头瞟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唉,赵彦恪不记得她也就罢了,现在还……到底她的坚持有没有意义呢?

在此之前,赵彦恪从来不知道原来赵宝贝竟然还有这样一个身份——杜彤彤的忠实听众。

杜彤彤抱着“赵宝贝”钻进了暖暖的被窝里,一面用手指轻轻地逗弄着它的耳朵,一面自言自语似的说:“宝贝,你说妈妈就这样将爸爸藏起来好不好啊?妈妈真的不敢通知爸爸的家人,如果他们知道你爸爸病了,一定会带着他离开的,那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跟你说过的,我用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他的,真的不想这么快就失去他。”她微微拧起眉头,如果赵彦恪一直这样她又该怎么办呢?她可以照顾他一辈子,但是,她真的不愿意看着赵彦恪真的变成一条“恶狗”!

杜彤彤在稀里糊涂地说些什么啊?“赵宝贝”闻言,怔了一秒,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杜彤彤,只见她慢慢地换了一个姿势侧躺着,杜彤彤看着“赵宝贝”亮闪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她,便说:“哎呀,宝贝,你不要这么看着妈妈,妈妈会不好意思的。”

她伸手蒙住“赵宝贝”瞪得溜圆的狗眼,手臂半搭在它的前爪上,语气怪异地说:“宝贝,其实你刚才的眼神好像爸爸哦。唉,不过也只是感觉而已,因为爸爸的目光要比你温柔好多好多倍。”她淡淡地笑起来,脑海里浮现出赵彦恪俊朗迷人的微笑。

“汪汪。”“赵宝贝”低叫了两声,被遮挡的黑色视野里,他只觉得杜彤彤的小手很软很软,轻轻地覆在狗脸上,那光洁的触感仿佛丝滑的绸缎,指间,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沐浴乳香气,久久地萦绕在他鼻息间。这个味道他是很熟悉的,杜彤彤一直偏爱这一款水蜜桃香味的沐浴乳,每每她沐浴过后,整个浴室里都会荡漾着这淡淡的甜香。

“唉,还是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带爸爸去医院做检查呢。”杜彤彤忽然莫名地叹息了一声,她缩回手,并关掉了床柜上的小灯。于是,整个房间归于黑暗,清亮的月光稀稀疏疏地铺洒进来,为她的小脸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边。

“赵宝贝”看着全身笼着一圈微光的杜彤彤,忽然觉得这一幕隐隐有些熟悉,尤其是她入睡时的模样,那微颤的浓黑眼睫毛,那吹弹可破的细滑肌肤……呃,赵彦恪,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NO.5 杜彤彤含着笑说:“赵彦恪,其实这样的你也挺好的,至少……至少你还能这样抱着我。”

杜彤彤有每天早晨带着赵宝贝去楼下的小花园遛遛的良好习惯,但是自从赵彦恪病了之后,这个习惯便被暂时搁置了。

这一天,天气甚好,于是杜彤彤决定带近来安静了不少的赵宝贝出去遛遛。

当杜彤彤牵着似乎有些不情愿的“赵宝贝”走到门口时,躺在沙发上玩皮球的“赵彦恪”忽然开心地跳了起来,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到她面前,然后长手长脚地攀上了她的身子。她的嘴角僵硬地抽搐了一下——赵彦恪该不会是想要她也带上他吧?

事实证明,女人的感觉总是很灵敏的,当杜彤彤妥协地解开缠在她身上的“赵彦恪”,并无奈地说了一句“好,你也去”的时候,他果然顺从地吐着舌头点了点头,并贴上来友好地舔了舔她的眼睛。

呃……看看面露狗相的“赵彦恪”,杜彤彤不禁感慨起来,原来一个帅哥退化为狗竟然是如此惊悚!她忽然有些伤感,犹豫着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赵彦恪”依旧俊朗却满是傻相的脸庞,嗓音低沉地说:“赵彦恪,你不要吓我了好不好?大不了,我不怨你忘记我了好不好?”

“赵宝贝”闻言,微微抖了抖身子,金色的长毛波浪一样摇摆着。他抬头看着面露伤感之色的杜彤彤,心头忽然软软地颤了一下——什么叫做他忘记她了?难道说,在他们成为亲密的“同居”人之前便已经认识了?可是,为什么他竟然没有一点印象?而且,初见杜彤彤的时候,她并没有表示出他们是互相认识的啊?他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目光闪烁地缓缓垂下去。

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变身为赵彦恪先生的金毛寻回犬赵宝贝,在看见小区里那个喜欢喂它吃牛肉干的漂亮姑娘从身旁走过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挣脱了杜彤彤挽着他的手,吐着舌头扑向了牛肉干姑娘。

“啊,流氓!”

“啊,住嘴!”

几乎是同一时刻,牛肉干姑娘和杜彤彤一起发出了尖利的嘶吼,而“赵宝贝”则郁闷到了极致地歪着一张狗嘴。

杜彤彤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揪着“赵彦恪”的衬衫领子,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赵恶狗,就算是你病了,我也不许你亲别的女人,你只能亲我一个人!”

依旧停留在原地的某人瞬间石化,“赵宝贝”不置信地睁大了狗眼,杜彤彤竟然打他的脸,而且还摆出一副“赵彦恪是我的”的霸王模样!

牛肉干姑娘显然被惊吓得不轻,然而,在她看清楚“赵彦恪”的长相后,不禁红着脸庞说了一串数字跑掉了。杜彤彤连忙伸手捂住“赵彦恪”的耳朵,气呼呼地说:“赵恶狗,我不许你听,我不许你记住别的女人的电话号码。”

“汪。”“赵宝贝”忍不住叫了一声,刚想小跑过去阻止杜彤彤对赵彦恪的肉身实施的暴行时,却突然看见“赵彦恪”偏过头,双手抱住杜彤彤,然后吐着舌头凑上了她的脸。像是沾染了胭脂,女孩娇小的脸庞一点一点地晕开了一片灼灼的火烧云。

脸红!……难道杜彤彤是害羞了!

清晨的阳光莹莹地洒下一地,毛茸茸的光影里,杜彤彤竟然异常乖顺地依偎在吐着舌头呼呼喘气的“赵彦恪”怀里。“赵宝贝”恨铁不成钢地摇摇狗头,果然,对这个女人的智商不能抱有太大的幻想。不能判断出他是和赵宝贝互换了灵魂也就罢了,竟然还对着一条“狗”发春!唉!做女人做到这个地步,也真的不容易啊!

杜彤彤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温柔地为“赵彦恪”理了理微微皱起的衬衫衣领,然后含着笑缓缓抬起眼睛,饱含深情地盯着他的脸说:“赵彦恪,其实这样的你也挺好的,至少……至少你还能这样抱着我。”

这……“赵宝贝”晃了晃狗头,忽然间觉得脑袋沉重了几分。

NO.6 “赵宝贝”忽然觉得狗爪上一片清凉,仿佛那滴眼泪,是真真切切地落在了他赵彦恪的掌心里。

遛狗归来的杜彤彤在将“赵宝贝”安置好后,竟然不知道从哪翻出了一本相册,然后拉着“赵彦恪”在身旁坐下。她好像有些犹豫,手指覆在相册的封面上,动了动,又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将相册翻开来。

杜彤彤叹息,她终究还是害怕的,还是无法坦然地去面对赵彦恪已经彻底忘记她的事实。

还记得那一天,赵彦恪在早餐后,带着赵宝贝出去遛狗。然而,直到夜幕降临,她也没有等到他回家。她打电话给他,却发现手机落在家里,次日,她去他的公司找他,却被告知他昨天一整天都并未去上班……就像是这座城市里从未有过赵彦恪这个人,一瞬间,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她终于在异地的街头看见莫名失踪了六个月的赵彦恪时,无法控制自己地激动地冲了上去。然而,他却很是生疏地闪身避开了她的拥抱,并有些尴尬地提醒她:“这位小姐,我们应该不认识吧?”她顿时僵化在了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街角,才如梦初醒般地动了动嘴角,沉默半分钟后,忽然捂着脸蹲在街边放声大哭起来。后来,辗转之下她才得知,在赵彦恪失踪的那一天,他出了车祸,然后在手术后很狗血很雷人地选择性失忆忘记了她杜彤彤的存在。

她微微仰起脸,看着一旁专心致志地玩弄着几根塑料骨头的“赵彦恪”迟迟不发一语。良久,她才用手抚着他的脸庞叹气道:“赵彦恪,你瘦了。”她的手指有些凉,碰触到男子温热的皮肤时,忍不住地有些轻颤。她看着面前这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眼眶里忽然升腾起一股潮湿的雾气,那蒙蒙的水汽,引得她的鼻头止不住的酸涩。

杜彤彤牵起“赵彦恪”的一只手,覆在自己的小脸上。晶亮的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沾湿了男子的掌心。许是错觉,静静注视着这一切的“赵宝贝”忽然觉得狗爪上一片清凉,仿佛那滴眼泪,是真真切切地落在了他赵彦恪的掌心里。瞬时,他觉得心口一阵烦闷,莫名地想要对着杜彤彤说一句——“听话,以后只许笑,不许哭。”

——“听话,以后只许笑,不许哭。”

“赵宝贝”腾地一下从狗窝里站了起来,他没有出现幻听吧,杜彤彤竟然说出了和他心里所想的一模一样的话。他盯着她,只见杜彤彤忽然用手抹着眼泪,喃喃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也很想听你的话,但是……彦恪,我真的是无法控制自己,实在是你太久太久没有那样拥抱过我了。”

像是下意识的,“赵宝贝”想起了清晨在花园里的那一幕,“赵彦恪”抱着杜彤彤,那般的亲密自然,仿佛从来都是这样的。他下意识地摇了摇狗头,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他不自知地向一旁连着退了几步,摆动的尾巴忽然碰触到墙角里一只通着电流的电源插孔,于是,一阵强烈的酥麻感蔓延全身后,某个披着狗皮的人第二次华丽丽地被电流击倒。朦胧中,许多幅画面胶片一样飞快地交替着从他脑海里闪过,他看得不清楚,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一个女孩的存在。他试图看得更明晰,却随着一道白光的闪现而没了知觉……

NO.7 她顿时僵在了原地,半晌,才忽然半垂下眼说了一句:“宝贝,不要这样看我,我会想哭的。”

等赵彦恪,哦,不对,应该是“赵宝贝”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临近傍晚。暮色四沉,小区里攒花式样的路灯渐次亮起,雪白的灯影穿过落地窗,光滑地在地面上展开了一卷月白色的布匹。他环视四下,没有杜彤彤的身影,而“赵彦恪”则抱着一个靠垫在沙发上睡得酣畅。

突然,目光定格在了小几上放着的那本相册,他犹豫着迈出小狗腿,一步一步地走近它。他本能地觉得,杜彤彤的秘密就藏在这本相册里。

哗啦哗啦,接连翻了几页后,“赵宝贝”怔住了。

这些是……狗爪僵硬在了空中,翻开的相册里,赫然是一张张他的照片。而最令他觉得震惊的是每一张照片上,他身侧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分明就是杜彤彤——黑亮的齐刘海,长度及肩的复古BOBO头,灿若星子的眼睛,花瓣一般娇嫩的嘴唇,笑起来,嘴角隐约露出一颗小虎牙,甚是可爱娇媚。

他忽然想起了晕倒前看见的那些画面,那些色泽微暗的一幅幅图像仿佛曾经被封印在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里,直至刚才,才有一把钥匙打开了这一道紧闭的门。

女孩气呼呼地鼓着腮帮,指着手腕上的表说:“赵彦恪,你下次再迟到我可就不等你了。”他上前一把环住女孩,然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只小小的首饰盒:“老婆,别生气了好吗?你看看我买了什么送你,可是你一直想要的礼物哦!”宝蓝色的丝绒小盒里,躺着一对亮闪闪的粉色水晶耳环。于是,女孩笑了,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温热的吻。

他和同事从公司出来,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他一回头,便看见了捧着蛋糕站在街角的女孩,她笑眯眯地对他说:“赵彦恪,生日快乐。”他有些愕然,怔了怔,这才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快步走近她,紧紧地拥她入怀,然后俯在她的耳畔柔声说道:“我就知道,你工作再忙,也一定会赶在我生日的时候回来。”那般确切和肯定,满是幸福的味道。

女孩抱着一条小小的金毛寻回犬,半倚在他胸前,抬眼警告道:“赵彦恪,你再敢让我们的宝贝饿肚子试试,我一定也让你没饭吃。”他赶紧柔声哄着略有薄怒的女孩,又是亲又是吻的,并迭声保证着:“老婆,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敢让宝贝饿肚子了!”

他半倚在厨房门口,看着为他忙碌的女孩,深色的眼底满是笑容。女孩回头娇媚地瞪他一眼:“赵彦恪,不要傻站着,快点过来帮忙啦!”他走上前,从背后拥住女孩,突然郑重无比地说:“老婆,我们结婚吧。”

……

那个女孩分明就是……

他瞪大了狗眼,与杜彤彤“同居”的这七个月里的点点滴滴也在一瞬间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难怪素来忌生的赵宝贝一见到她,就立即摇着尾巴吐着舌头扑上去舔她的脸以示亲热和友好;难怪她做的每一顿饭菜,总是他喜欢的菜式和配搭;难怪她总在他不愿意搭理她的时候,小性子发作地埋怨起那个代号为负心鬼的前男友……因为,她,杜彤彤就是他记忆中那个被他称为老婆的女孩。

窸窸窣窣一阵钥匙开门锁的声音,“赵宝贝”摇着尾巴瞟了一眼门口,想了想,还是跳下桌子卧在了沙发角落里。

杜彤彤打开客厅里的灯,雪白的灯影里,她看见“赵宝贝”正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她忽然莫名地有些紧张,因为这眼神,像极了从前赵彦恪看她时的深情辗转。她顿时僵在了原地,半晌,才忽然半垂下眼说了一句:“宝贝,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想哭的。”

“赵宝贝”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汪汪汪的单调狗叫。他看着伤心的杜彤彤,心疼不已,连连咬牙道:必须得赶紧想个办法和赵宝贝换回身体!

No.8杜彤彤最后一次为“赵彦恪”理了理衬衫衣领,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赵恶狗,我爱你。”

“赵宝贝”没有想到,远在国外的赵母竟然会知道“赵彦恪精神失常了”的消息,于是她火速回国,并态度坚决地表明要接赵彦恪去国外治疗。

其实赵母是知道杜彤彤的,毕竟,这个女孩也和赵彦恪在一起了六年,但是……赵母看看扑在怀里一个劲地舔她的手掌的“赵彦恪”,心脏陡然间一硬,“杜小姐,对不起,我必须带彦恪离开,而且,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他的生活了。虽然你们曾经很相爱,但是彦恪已经不记得你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不要再继续纠缠彦恪了。”

杜彤彤的脸刷地一下变了颜色,苍白的小脸宛如一张白纸。她抱紧怀里的“赵宝贝”,半垂着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良久,她才缓缓地抬起头,咬着下嘴唇说:“请你让我照顾彦恪吧,我……我爱他,不可能抛下她不管的。”

“可是他已经不记得你了。杜小姐,我想你接近彦恪的这几个月里也应该看出来了,他真的是将你忘得干干净净了,所以,你又何必为难自己,为难彦恪呢?你们还年轻,还会遇见别的人别的事,为何偏偏要对这一段苦恋这么执著呢?”

“可我爱他,我离不开他。”

赵母理了理衣襟,正色道:“杜小姐,我也爱彦恪,他是我的儿子,我有权利带他走。如果你执意不肯放人,那么我只好采取法律手段了。”

杜彤彤的小手瞬时僵硬在了“赵宝贝”的脖颈上,她盯着趴在自己怀里的狗,目光晶亮一片,盈盈如同星辰。良久,她才郑重其事地抬起头对赵母恳求道:“阿姨,请你把赵宝贝也一同带去国外,让它代替我陪着彦恪吧。”她微微用力抱紧了“赵宝贝”,一滴冰凉的泪水缓缓地滴落在光亮的皮毛上。

“赵宝贝”只觉背上一凉,一抹奇异的寒意顺着皮毛渗入全身各个神经,那种战栗的感觉,好像有些酸,有些苦。于是,他抬头看向赵母怀里的“赵彦恪”,一双狗眼几欲瞪出眼眶——赵宝贝,你最好给我发挥狗的忠诚,乖乖地赖在这里哪都不去,否则,等我换回身体,哪怕杜彤彤为你求情,我都会一砂锅炖了你!

赵母是一个雷厉风行甚是果断的女人,当机立断便要带赵彦恪和赵宝贝离开杜彤彤家。她总觉得不安,隐隐预感这一次回国可能是在做无用功。杜彤彤虽然不舍得,但是念及赵母的身份,只能含着眼泪送他们一行二人一狗离开。

临出门前,“赵宝贝”死死地咬住杜彤彤的裤腿不放,如果不是赵母强硬地将他的狗嘴扳开,他是打死也不会松口的。倒是“赵彦恪”一脸无所谓的傻笑,捧着一个彩色的小皮球,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地玩得不亦乐乎。

杜彤彤最后一次为“赵彦恪”理了理衬衫衣领,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赵恶狗,我爱你。”

“赵宝贝”狗头一颤,终于想起了“恶狗”这一名字的来源典故。

“老婆,你这么偏心赵宝贝,我可是会忌妒的。”

“赵彦恪,你很无聊啊,竟然和一条狗争风吃醋!那你也变成狗狗好了,我一定会更喜欢你的。”

“汪汪,我是会咬人的恶狗。”

“赵恶狗,你耍流氓……啊,不要乱动啦……”

……

No.9赵彦恪微微一笑,张开大手紧紧地抱住了杜彤彤,他在她耳畔柔声说:“老婆,赵恶狗回家了。”

这座城市的夜景是很美的,路灯一点点寂寥的光,孤零零地藏在大片的树叶后面,仿若一个带着哀伤的微笑,心痛的美丽。宝蓝色的夜幕宛如一匹光滑的绸缎,顺滑地铺开,光亮地倾泻而下。

星点的灯影里,并排走着二人、一半人半狗的生物,以及一条拉扯着狗链频频抬头张望杜彤彤的金毛寻回犬。

突然,“赵彦恪”一个不小心,将小皮球滑落了手间,于是,彩色的小皮球便滴溜溜地向前滚去,滚啊滚啊滚,居然一骨碌滚到了马路中间去。

“汪汪。”被赵母强行戴了口罩的“赵彦恪”见状,连连叫了两声,然后挣脱开杜彤彤挽着他胳膊的手,吐着舌头追上去。杜彤彤见状,下意识地跟上去。

“汪汪……”小心!

只见一辆送货的小型货车疾速地向着一前一后拉扯着跑到马路中央的两人。一瞬间,“赵宝贝”惊恐地狂吠起来,它用力挣开赵母紧紧攥在手心的狗链,四肢也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地撒腿冲向了杜彤彤。奔跑中,在呼啸的风里,他听见杜彤彤略带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赵恶狗,我爱你。”

像是被一列火车轰隆轰隆地从身上碾过,赵彦恪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是酥麻的。他浑浑噩噩地半睁开眼睛,只见袅袅的灯影下,蹲着号啕大哭的赵母,几步之外,好事的围观群众齐齐地围了一个小圆圈,而那辆肇事的小型货车则歪着车头撞上了路边的防护栏。

她呢?赵彦恪瞪大眼睛搜寻着那一抹娇小的身影,终于,他看见揉着脑袋缓缓地撑着身子坐起来的杜彤彤。还好,她应该没什么大碍!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下意识地伸手擦了擦额头上那些因为紧张而渗出的细密汗水……突然,他怔住了,冷抽一口气后,缓缓地将手移到了眼前。这,这,这分明是一双人类的手,干净修长的五指,光洁透亮的指甲。视线慢慢地移向一旁,赵宝贝虚弱地颤动着身体,那只七彩的小皮球还在它的狗腿间悠悠然地打转。

赵彦恪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他的灵魂终于从赵宝贝的身体里换回来了!

“彦恪,你没事啊,吓死妈妈了。”赵母见赵彦恪忽然坐了起来,不禁喜上眉梢,连忙抹着眼泪着急地回头向围观的群众询问,“救护车呢?救护车到底来了没啊?”

赵彦恪怔怔地看向杜彤彤,还是那一张娇媚可人的小脸,水润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晶莹透亮的泪水。

他忽然想起,当他在朋友的介绍下寻到杜彤彤即将出租的房子时,她也曾这样温柔且复杂地看着他——她站在房门前,看向他,久久地凝视着,良久,才无奈地对着他咧嘴一笑:“赵彦恪,请你记清楚,我是杜彤彤。”

“老婆。”温润的嗓音,夹杂着一抹低沉的凝噎。

“嗯?” 杜彤彤忽然愣住,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忽然开口对着她唤了一声“老婆”的赵彦恪。浅金色的路灯灯影摇摇晃晃地飘下来,如水雾一般,蒙蒙地缭绕着。清亮的目光穿过丝丝缕缕的光线,坚定且狂喜地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赵彦恪微微一笑,站起身走近她,然后张开大手紧紧地抱住了杜彤彤。他俯在她的耳畔柔声说道:“老婆,我是赵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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