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我们飞得起来

 

每次暴风雨打在我们身上都应声倒地脸上全都是泥嘿就算失败等春暖花开开满我们阳台你又飞奔过来兴奋得大喊着...



每次暴风雨打在我们身上
都应声倒地脸上全都是泥  嘿就算失败
等春暖花开开满我们阳台
你又飞奔过来兴奋得大喊着  嘿这次我最快
飞得起来应该飞得起来
碧海蓝天只等风的到来
飞得起来都飞得起来
1994年 香港红磡演出结束后  演出者集体致谢后离场
高原的摄影集《把青春唱完》记录的是:1990-1999年,中国摇滚乐第一个黄金十年间,一群因摇滚而飞起来的青年影像。

95年出生的我,十五年后因同学的推荐,才第一次听了窦唯的《黑梦》;二十年后才在这本摄影集里,认真的看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生活景象。

我不懂摇滚乐,也对大时代下商业体制的运作毫无概念,对于当年风靡一时的各个乐队更是少有耳闻,可是却被这样一个群体所吸引到。
在休息室,窦唯带着何勇父亲的帽子,旁边是鼓手余伟民


高原说:“当年怎么那么容易就快乐呢?“

这群人当年平均年龄二十岁,生活的全部就是摇滚乐、书籍、诗歌、电影以及恋爱。他们浸泡在一个忘我的世界里,每个人都热衷于探索。

何勇回忆自己早年练习吉他“主要靠听,去看艾迪的演出。” “他们谁有演出我们就去看。当年大家去马克西姆都喝不起那里的酒水,都在对面新侨饭店先喝足了再进去。”

丁武称,和滚石唱片签约前,乐队并没有固定收入。“生活上我们就靠家,吃方便面。我经常就是买一袋奶粉,每次三勺冲一杯,这就是中午饭,晚上再冲一杯,就喝这奶膏儿。”
1994年 一次春游中 牛佳伟 邓讴歌 高旗 在嬉闹


然后相互认识,组乐队练习、走穴演出、外出春游,大家混迹在一起,在一起体验种种事物。

1994年香港红磡演唱会,以窦唯、张楚、何勇为代表的魔岩三杰,引起轰动。三个半小时的演唱会,使原本规定坐着的观众全都站了起来,媒体和保安人员也陷入激动的情绪中,超过半数的椅子被砸坏。

高原曾经在北京望京和老狼住在一个小区。院子里除了音乐人,还住着几位导演 “那会儿经常串门,今天我们家,明天浩昆家,到一块儿就敲三家。”当时有不少人音乐人生活不算宽裕,蹭饭是事时有发生。有一次老狼 “请吃大饭,结果来一大堆人,不知都从哪儿冒出来的”。

93年,高原回忆说,他们住在西双版纳的一个村子里。有一天,路上碰上俩老乡约去他们家吃农家饭,他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结果,跟着老乡走出很远,越走越黑。后来那人站住,掏出一把枪,“人家把枪都掏出来了,那就要啥给啥呗。”
1996年  北京科技大学 何勇演唱 时用水浇湿了衣服


在大量黑白的照片里,收猎着这些极其简短又平常的叙述性文字,用这些字再去对上他们的笑容和身姿,明白了吸引我的地方。

张楚谈到20世纪90年代那种追求颠覆的力量时,说“ 活在那种纯粹中,或者认为那种纯粹可以指导自己。”

以此时望彼时,或许总会以为彼时总是最好的时代。

但是我想抛却时代,只谈自己看到的这群人、吸引我的原因所在,那就是如张楚所说的 纯粹。

他们玩音乐、做演出,交朋友,把自己投注在巨大的情绪里,兴致高涨的做一切自己热爱的事情,所以他们让我感受到一个个最自如最真挚的生命,就是用纯粹指导自己去生活,纯粹地爱我所爱,做我所做。
1993年,张楚拍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这一年他25岁


这种投入到忘我的情绪,其中蕴含的热烈,并非每个人都能饱育出来,而且大概也难以延续。

我们存活于世,总是忌惮种种,不是紧衣食而后有忧,就是得名利而畏流言,能够仅凭自我喜好的蛮横生长,实在是一件不易的事。更何况,若就“纯粹”本身来说,它更像是一个水晶制品,看着晶莹剔透、美丽动人,但稍一失手便碎为瓦砾、荡然无存。

所以,二十年不到的时间里,这群摇滚青年四散分离,各奔东西。何勇说:“张楚死了,我疯了,窦唯成仙。”,高原也喃喃道:“走过那么多路,一直在寻找答案。可太多事情没有答案。”欢乐的时光散去了,当年披长发、弹吉他的多数少年,现如今都在蝇营狗苟地为生活奔波劳苦,成了那站在台上,唱歌会破音走调,被笑称“车祸现场”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所以,也会有犹豫,当我写:“ 嘿,像他们一样,得飞的起来。”时,我自己就先怀疑自己,我向往这样真挚的笑容,向往这样纯粹的理念,可是向往能够支撑我们生活下去,并且生活的更好吗?
1999年,他们在北京一家农家乐自己拍短片《盗衣记》玩


犹豫之时,在赶去上课的清晨看到一个男孩。他曾和我共同参加过一个以悦读为宗旨的协会。第一次讨论最喜欢的一本书时,他脱口而出《人间失格》的自叙首句:“我这一生,尽是可耻之事。”,随后就此侃侃而来。

他是一个真正热爱读书之人,以一个暑假一百本书的阅读量吸收着世间的浩瀚书海。并且记忆力超群,白炽灯下讨论时可以旁征博引到书中对话,月下走路闲聊时可以随口吟诵李白的诗句。

读书,于他而言,大概就是一门艺术,使得这世上所有其他的事物都黯然失色,唯在书中流连忘返,缔造出贫瘠生活中大不能及的精神世界。所以背记,也绝非识读,因为那只是一种理解的捕获。
1994年夏天,窦唯在拍摄《窗外》的MV


而即刻走在清晨中的他,在春末,清亮的天色和徐徐的微风中,正以一种不急不慢的步伐前行着。之所以不紧不慢,是因为他双手捧着一本书,他低着头,在边看书边走路。

边看书边走路的人,路上再找不出来第二个。但是却并不显得怪异。因为远远看上去,你能感受到这个人自身的怡然自得。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专注而忘我。

就在这个时刻,我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意。我记起他有一日在讨论会上宣言说:“自己的大学四年,就希望能飞起来,飞上四年,然后毕业工作,踏踏实实的养家糊口。”

那时候的我,还不能懂得怎么样,算是“飞得起来”? 这是个什么意思?
1999年,在北京2号线地铁,窦唯、陈劲等人卖艺唱歌


但是如今我了然了: “飞得起来”,就是忘我,就是为自己的喜好纯粹的生活。

这个东西会长久吗?不,我们都说不会。但是那又何防?

当看到他自得读书的样子时,我真切的体会到“纯粹的飞起来”,对于一个个体生命的美好。它不是一种日积月累似的回报,它无法用结果性或好坏来衡量判断。

这是一种当下的生命体验。是在此刻,因为拥有而感到满足惬意的愉悦。正因为不计前程,不顾后果,所以肉身和灵魂才变得轻盈,飞得起来。

而尘世浩淼,生命短若残烛。多少人欲图抱着”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凝重来恢弘自己的一生。但是到了,又有多少人真的因为前思后虑缔造出了不朽?

还是算了吧,在这瞬息万变的火光里,看得清一丝的热烈就珍惜这一丝的难得,有一梦便做一梦,能飞多远就飞多远。
1999年  下一代摇滚人 许巍在莱茵河酒吧登台演出


梦还剩一个你先做了再说

别等天亮后脸色都那么的遗憾又不好抱怨

灯还剩一盏你要你就点燃

若换堵枪眼我就咬牙上前用胸膛挡给你看

最后剩你一点也没脾气

最后剩我还想坚持到底

时间留下了美丽和一片狼藉

庆幸我们还有运气唱歌


以上所有图片皆为手拍《把青春唱完》中的照片


此歌曲《礼物》为摇滚人为纪念逝者张炬所创作


大大泡泡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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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果的士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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