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颜——嫦娥

摘要：世人皆语嫦娥自私自利，偷食仙丹飞升奔月。可我问你，我许你长生不老，但你会一世孤独。你，可愿意？...





（一）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正殿依旧是灯火通明。但再是怎样的灯火通明，从帝位上看宫闱，都是鬼影憧憧，每个人都在黑暗里你争我夺。你说，这夜里，幽暗处谁又看得清谁。

那天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月光了。当那把玄铁匕首横空刺来，周围一切瞬间化作虚空。那一刻好像有人做了什么，但我不知道那人做了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眼前所见只有黑暗，耳中所听只有心跳。意料之中，我并不慌乱。但还是微微的觉得遗憾，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月光了。

月光。

地上有了一片月光。不是幻觉。那样的如水银华，波光泛起，引人沉溺——不对。没有什么月光。眼前所有的只是一个破旧药囊。那把匕首插在上面，幽光如残月。掉出的酒壶打破了，散落一地的酒水，静静的幻化成一片月光。

……

自那天起，我再不愿看到月光。



（二）

母亲常仪与我打赌，说我不敢去取落日森林里的月珏。

我嘟嘴撒娇，“有天尊为父，有月神为母，孩儿又有何不敢。”

常仪大笑，满是宠溺，“若你独行，可敢？”

我略一思索：“然”。

我是常仪最宠爱的女儿，常仪不会将我置于危险之中，这是我的依仗。

倘若真有危险，常仪也定会派人救我，我想。

那天晚上天气尚好，月明星稀，清风徐徐。

落日森林，位于商丘，森林繁茂无比，常出没各种野兽。森林的奇特之处在于，不论你是仙是妖，只要进入森林，会封印你一身法力，便纵你是仙帝亦然。

落日森林深处，绽放着光华的月光之石，安静的躺在我的手心，我一脸得意，意料之外的轻松。拂袖拭去额前汗珠，转身却见一只硕大无比的野猪立于我的身后。一身鬃毛根根竖起，两根泛着幽幽银光的獠牙令人不寒而栗，野猪直直的盯着我，像在审视着猎物。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天地间只剩下我们惊悚的对视着。

尔后，一阵微风吹来，分外的冷。

我一抖嗦，冷的透骨。



（三）

“啪嗒”野猪微张的嘴里掉下一团口水。

声音很轻，却一下点燃了我的恐惧，我提起脚尖一步步后退，“咔“一根树枝在我脚下断裂，我惊恐的抬起头，却见野猪抬起前蹄，刨着地上的泥土，我一声尖叫，转身就跑……

黑色野猪“哼哧哼哧”，四蹄点地如飞，像是着了魔，速度极快。命悬一线之时，脑海一片空白，脚下踩过多少荆棘，树枝刮破多少次衣服，我已经无暇顾及，我的眼里只有逃。然而，越想跑的快些，腿脚却更使不出力气。衣服破了，发饰乱了，嗓子也喊哑了。只是，这深山野林，谁会听到我的呼救呢？

我曾想，我有天尊父皇，可任我遨游天下；

我曾想，我有月神母上，可纵我一世逍遥；

我曾想，我有显赫身世，这世上谁敢欺我？

然而，现在。慌不择路，身无余力，胆战心惊。

一只野猪，就将我逼近了死亡，而我，却无计可施。

跑至一片小溪旁，腿脚一失力摔倒在地，身后野猪越来越近，可是，我却连呼喊的力气都没了。

月光洒在小溪与我的身上，我想起常仪曾与我说起的那些关于死亡的故事，忽然心如死灰，莫非，今日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四）

“嗖”一阵急促而强劲的破风声，顺着我的脸颊穿过去，我紧闭双眼却泪流不止，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

“小兄弟？“

一个男声在我身后响起，我睁开眼，一个男人蹲在我的面前，他背对着月光，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的声音很暖，像小时侯我被欺负时挺身而出的兄长。

我一把抱住他，毫不避嫌的放肆哭泣起来，他哈哈大笑，“没事了没事了，小兄弟。”

许久，终于平静下来，我才想起男女有别，顾不及脸上晕开的羞涩，连忙松开双手，起身向他道谢。而那只令我恐惧痛哭的野猪，倒在血泊中，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一只箭将它贯穿。

死的彻彻底底。

男人扶我起来，问道：“小兄弟，我叫后羿，你叫什么”。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国字脸，剑眉，一脸英气，一身虎裘，手上搭着一张缠绕的很精致的弓，背上有一个长长的箭筒，里面插着八九只箭。

我擦干泪眼：“纯狐，我叫纯狐”。

“哈哈哈，纯狐小兄弟，我的部落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去我们部落喝口热酒压压惊吧。”后羿将野猪身上的箭拔了出来，溅起一道血线，血腥而华丽。



（五）

这个部落很小，只有十几户。

十几户草屋围绕出一片空地，部落的人围着空地中央的火把载歌载舞。

“纯狐小兄弟，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好啊。”后羿一抹嘴，放声大笑。

我有点不悦。

一来，回来的路上，因我脚有伤，他一手夹起我，一手夹着那只不停流血的野猪，似乎我也成了一只野猪；

其次，我虽着男装，但我肤白如玉，怎么这个呆子就看不出我是个女人；

其三，出了森林，我的法力早已恢复，我却没有挣脱。

大概最后一点不悦是给自己的，不悦我自己的不矜持。

“酒香萦口，纯狐多谢后羿大哥救命之恩。”我举杯，后羿憨憨一笑，递给我一串烤肉，肉质鲜美，很是可口。

“纯狐小兄弟哪里人？“

“你为何称呼我小兄弟？”

“纯狐小兄弟，眉清目秀，怎会比我年长？”

……

这个呆子！

后羿总是笑的人畜无害，这种笑容，令我很是欢喜。

我问后羿，是这月亮白还是我白。

后羿说我白。

我哈哈大笑。

我问后羿，是那小溪明亮还是我的眼睛明亮。

后羿说我的眼睛会说话。

我哈哈大笑。

“后羿大哥救我性命，纯狐身无长物，唯此月珏一枚。“后羿自是不肯收下，我假似恼怒，后羿方才取来一根精美的吊绳，将月珏窜起，吊于颈上。

月光下，带上了月珏的后羿，傻乎乎的笑着。

“纯狐小兄弟，这瓶酒给你，是我自己酿的。”

我接过后羿递过来的酒，未曾拒绝。

“其实啊，纯狐小兄弟不用送我礼物的，那头野猪，够我们部落吃好久的。”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妙，低头看着手上的肉串，强忍着不适，“这肉……”

“对啊，这个就是那头野猪最好吃的后腿肉……”

……



（六）

天已亮。常仪站在门口等我。

因已把月珏送给后羿。我有些心虚。

常仪问我可曾取到月珏，我点头微笑应付过去。

常仪又与我说，“纯狐，月珏是你成仙所在，切不可将它遗失。”

我心中窃喜，这样后羿大哥也可以成仙了吧？

“母上，落日森林为何会封印灵力？”

“因为那月珏是天地灵物，可封万物灵力，但得之会一世孤独。”

我大惊，“那母上又为何让我去取？”

常仪莞尔：“你父皇有渡月之法。”

我想问常仪，父皇的渡月之法对凡人是否有效？然而，我终究没有问出口。

起身，告退。常仪叹气摇头，似有不尽之言。

次日，父皇宣我进殿，急促的狠。

父皇手执一卷文，怒发冲冠，卷文写道，“十日并出，草木焦枯，羿射十日，中其九日，日中九乌皆死，堕其羽翼，故留其一日也。“

常仪叹气直言于我，“帝俊十子，九死一残，纯狐，你可知罪？“

我不解，“帝俊十子生性顽逆，恶有恶果。可这，又与我何干？“

常仪啜泣，拉住我，“怪就怪那枚月珏。“

我一把推开常仪，“母上，您……“

“纯狐，尔既犯错，为父不可包容，令汝更名为娥，下界自省。“父皇一指点在我的身上，我惊痛，三魂去了两魂的痛。

我放肆的在父皇的大殿里嘶吼，痛！痛！痛！深入骨髓的痛！

……

许久许久之后，大概是吧，我已经忘记了多久。身体疼痛，心里却是清楚的：后羿若没有月珏的力量，万万不会有射日的能力，这一切，确是因我而起。我心若死灰，知道断然没有其他方法缓解帝俊的怒火，父皇封我两魂散我法力，已是格外开恩了，“父皇，可否容我取一物。“

常仪再次拉住我，“可是这酒壶。“

我大笑，“父皇、母上，原来你们早已知道。“

我大笑着夺过酒壶，纵身跳向下界。

依稀间听见常仪说我命中有此一劫。

依稀间瞥见父皇跌坐在地上。

我依然放声大笑，只是笑着笑着却哭了。



（七）

悠悠醒来，满身疼痛，环顾左右，不禁哑然失笑。我所在的地方居然是昨日取月珏的落日森林。

这还真是讽刺。

我抬头，看向天空，月亮依然皎洁，依然柔和。

常仪，你在看着我吗？

像昨日一样看着我取月珏？

像昨日一样看着我几乎涉险丧命？

像昨日一样看着我将月珏赠予后羿？

有一种被看个彻底的感觉，很愤怒却怒不起来。

从何怒？与谁怒？又凭何怒？

落日森林虽然没有了月珏，却依然充满野兽爬虫。我摸出酒壶，狠狠的喝了一口，酒香醇厚，心底也有了几分底气。

于是，又一次，和昨日一样，一个人走一片森林。

衣服破了，发饰乱了，只是少了我的呼喊。

走过森林，看见了昨日的小溪；走过小溪，看见了昨日的部落。

后羿是我最后的依靠了吧，我想。

昨日十几户的部落，今日变成了几千户，我不懂。

昨日喝酒嬉戏的空地，也已不见。

我拉住路过的士兵，“你可知后羿何在？“

“大胆，竟直呼大王名讳。“士兵欲架我去定罪。

我挣脱开，“大王？何国？”

“有穷国。”

“有穷部落可是此地？”

“十年前，此地确是有穷部落，大王英姿卓越，带领我等开疆辟土，现为有穷国。”

十年前，十年前，我恍然，是了，天上一日，人间十年。

后羿啊！

原来，我已爱了你十年！



（八）

我被押进大牢。

押我进来的人叫逄蒙，他说他是后羿的弟子，尊后羿为师已十年，已有后羿九成本领。他不曾见过我。因此断定我所言皆是谎言。

逄蒙说后羿已有婚约，是河伯之女。

我凄然一笑，问逄蒙，可否帮我传话，我只愿见他一面。

逄蒙大笑，笑我愚钝。

我透过牢狱窗棂，看着天上的月亮，“你问他，可记得十年前，有一人名为纯狐。”

逄蒙审视我许久，“我为何帮你？”

“你是否不解，为何你不如后羿，即使你已学会后羿所有本领，却依然不如他？”

逄蒙收起笑容，“你如何得知？”

“你的野心写在脸上，你的欲望刻在眼里。”

我在与虎谋皮，但我有“虎”需要的东西，就算他算是“虎”，他亦会屈服。

逄蒙转身离去，不再出现。

……

三个月后，逄蒙传言，后羿大婚，问我可愿随他一博。

我知道逄蒙没有帮我传言，否则，怎会需要三月之久？

但我释然，逄蒙想借此夺位，借我扰乱后羿心神。我说过，一个被欲望和野心蒙蔽了的人，他会屈服，屈服于自己的欲望和野心。就算他对我想问后羿的那句话依旧半信半疑。

可逄蒙不知，十年前的少年叫纯狐，十年后出现的少女叫嫦娥。

这三个月，我告诉自己，无论后羿还是逄蒙，其实与我已毫无关系。

后羿有了婚约，我见后羿没有了缘由；

逄蒙有了野心，他想利用我。我不愿。

我如今有的，还是当年的记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有他赠我的一壶酒。

但，就算如此，我心里依然有个执念，我想问他，问他：

后羿，你可记得十年前，有一人名为纯狐。



（九）

逄蒙将我扮作宫女，藏于人群之中。只是未带一兵一马，他还是胆怯了，对于我这十年前的人，他不敢全信。

后羿携河伯之女走出，恭谢参加婚礼的人，我紧掐胳膊，不让自己发出声。

他的模样未曾变化太多，只是英气更盛，有王者之气。

他旁边的女子，花容月貌，恬然自处，有国母之质。

郎才女貌，很配啊！我说服了自己。

……

也许吧？

我在人群中后退，逄蒙愤怒，抓住我，眼睛里写满恶毒。我明白，他是坚信了他最后的胆怯，倘若现在他带了兵马，集后羿和河伯两国兵力，他毫无抵抗之力。

“后羿携妻纯狐，恭谢大家，十年前，纯狐在落日森林被一只……。“

我一怔，继而大笑，落日森林？纯狐？哈哈哈！我怎不知这世上还有人名为纯狐。

逄蒙一惊，松开我，瞬间走远。

不止逄蒙，我周围三丈之内，瞬间没了人，只有清冷的月光孤独的照在我的身上。

“何人喧哗？“后羿皱眉。

两个士兵冲出，押住我，我大笑，“我手无缚鸡之力，何须如此。“

后羿摆手，士兵松开我。

“大王，可是要讲与王后相识之事？“

“是。“

“不知大王可敢听我的故事？。“

“你？“

“十年前，落日森林，我独自去林中取月珏，遇一野猪，溪旁有一男子，以一箭之威射穿野猪，救我于獠牙之下，带我回其部落，喝酒、赏月。我念其救命之恩，赠其月珏，他以绳索穿之，吊于颈处，并回赠我一壶酒。“

后羿大惊，一甩手上的酒杯，朝我奔了过来，“你到底是何人？“

我不理他，继续道，“我回去之后，他的箭术越发神奇，射帝俊十子，九子伤而一子残，他名声大噪，名扬四海。可他不知，帝俊不可干预人类之事，却将仇恨宣泄于我，逼我父皇封我法力，抽我两魂，去我名讳，将我扁入人间。“

后羿浑身颤抖，“你到底是何人？“

“尔后，我来到这里，入狱三月，方能见他，见他之时，却是他大婚之日，他娶之人却名纯狐。我不愿，若她是纯狐，我又为谁？“

后羿一把抓住我，嘶吼道，“你到底是何人？”

我看向后羿，取出酒壶，掷向后羿，“你问我三次，为何人，好，我告诉你。“

“我是帝喾、常仪之女。“

“十年前我叫纯狐。“

“现在我名嫦娥。”



（十）

夜很深了，更鼓已敲过了三次，但后羿与我却不曾感到半点疲累，我细细注意他的脸，后羿的眼神很深邃，笑的却是很暖人心。

一时间恰西风大作，满庭银杏蝶舞，有若星泻银河。我玩心大起，立刻向前一跃，跳入一庭月光之中。我大笑着，扑捉那些飞动的黄叶，并招呼后羿一道来玩。后羿没有动，只是对我微笑着，温柔的微笑着。我不知道那笑容是否明亮得如同月亮上河面涌动的月光。

后羿带我入他寝宫，掏出一个玉盒，里面有一枚仙丹，是西王母所赠。服之可长生不老、可成仙。他说这是西王母念他拯救黎民有功。他将丹药赠我，说也许这样可以治愈那些伤痛。

我收下，心里越发欢喜，有你在身旁，何须成仙？

后羿走了，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我明白，于是，我安静的坐在宫殿里，等他回来。

……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正殿依旧是灯火通明。但再是怎样的灯火通明，从帝位上看宫闱，都是鬼影憧憧，每个人都在黑暗里你争我夺。你说，这夜里，幽暗处谁又看得清谁。

没等到后羿，却等来了逄蒙。逄蒙手中拿着一个酒壶、一块月珏。

“这杯毒酒，是后羿赐予你，这月珏是证物。”

“我不信。”

“你不信又如何，你与他只是一面之缘，这十年陪在他身边的可是河伯之女，孰轻孰重你自可分辨。何况，你们相遇之时，她亦在旁边，你可知十年前那条小溪何在？她虽借用你的名讳，却亦是真心一场，此其一。其二，后羿待人宽厚，他怎会抛弃与他相守十年之人，而我，我亦学艺十年，他会宽恕于我，这一点你比我清楚。其三，寒浞起兵在即，没有河伯兵力相辅，你让他如何与寒浞斗？靠你吗？你虽是帝喾、常仪之女，却已被贬下人家，无法力，亦无兵力……”

逄蒙说的我心惊，依他所言，此处亦不是我的归处，但我不甘，“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我起身欲出门去见后羿，逄蒙却拔出一柄玄铁匕首，趁我不备，刺中我心口。

倒地之后，逄蒙又将毒酒灌入我嘴中……

尔后，周围一切瞬间化作虚空，依稀间看见落荒而逃的逄蒙；依稀看见那柄匕首反射着的月光，依稀看见了那枚丹药。

我挣扎着爬过去，将那枚丹药服了下去……

（十一）

我很快就醒来，西王母给的果真是仙丹。胸口一点伤痕都没有，浑身法力充盈，轻掐手指，三魂依旧缺一魂。

地上有了一片月光。不是幻觉。那样的如水银华，波光泛起，引人沉溺——不对。没有什么月光。眼前所有的只是一个破旧药囊。那把匕首插在上面，幽光如残月。掉出的酒壶打破了，散落一地的酒水，静静的幻化成一片月光。

我看着地上的玄铁匕首，看着地上空空的酒壶、摔得粉碎的月珏和空空的丹盒。

我又低头摸着自己空空的胸口。

还有何可作留念？

我凄然大笑，一甩衣袖，脚下祥云渐生，向月亮飞去。

“嗖”一阵急促而强劲的破风声，顺着我的脸颊穿过。

血，流了下来。

一根弓箭刺伤了我，一根镶着翎羽的弓箭。

气力很小，不足以将我射落。

我扭头，看见了后羿，我看见他颤抖的手，我看见他举起又放下、举起又放下的弓箭。

我还看见后羿身侧阴笑的逄蒙。

我想，逄蒙肯定会说我接近后羿，就是为了此颗仙丹吧，而后羿也许会信吧。

最后，我看见了后羿手中那把弓，上面镶嵌了一块玉，一块叫月珏的玉。

那才是真正的月珏。

我上当了。

“后羿，你射下九个太阳，那么，这个月亮，你可敢射下？“

我刺激后羿，他将我射落，我才可以证明自己。

然而，后羿用力握住弓，“啪“一声将那枚月珏取下，捆在箭上，射向我，而后颓然的将那把被称作神器的弓箭，丢在地上……

弓箭不偏不倚射中我的衣服，我取下月珏，泪流满面，却什么也不能做，慢慢飞向月亮……

常仪说，得此月珏会一世孤独。

常仪说，此月珏会助我成仙。

常仪还说，父皇有渡月之法可避开这一切。

常仪啊，你可知我所想。这仙、这月，不渡也罢！

自那天起，我再不愿看到月光。

我是嫦娥，三魂缺一，曾名纯狐，居于广寒宫。

其实，月亮上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广寒宫，一只兔子，一只蛤蟆，一棵树，一个伐树的男人，还有一壶永远喝不完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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