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集】旅日杂记

考的了高分四级写的了旅日杂记视觉与文字的盛宴犒劳浮沉世间的心...

斜挂在西面的月懒懒的，今天夜里也没有一丝云彩，星星也忽暗忽明，看不真切。

我坐在庭院台阶上，倚着木质地板上的小桌，信手翻着昨日下午落在餐厅里的书。庭院的壁灯昏昏黄黄，不会太暗，也不显得刺眼，和这融融的月光汇在一起，安安静静。

也许是在海边的原因吧，夜晚的风又湿又凉，夹着大海的气息和些许泥沙的味道，慢悠悠地从海滨的方向飘过来。

逗子海滨的村子，完全没了白日的热闹，连院子里不知名的小虫也只是一阵一阵的出来冒个声儿。偶尔有从小从后头的山里飞过的鸟，扑腾扑腾翅膀，从屋子上头斜斜飞过，然后又消失不见。此时是凌晨三点，我从梦中醒来，就没了继续睡下的兴致，铺好横卧在榻榻米上的被子，拉开门，也没穿拖鞋就下了楼，在餐厅里遇见那本书，想起闲来没事，便坐在院子里翻了起来，没想着撞见这样一个宁静的夜。

偶尔被风撩动的书也心不在焉，若有若无的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形状的情绪，一圈一圈绕在心上。“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似乎不只是难以跨越的空间，还有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时间，难以名状的人生也不怀好意的在前头等着，羁绊越拉越长，也显得苍白无力......”不经意翻到这段话直面我的心。

东天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有了些许细微的亮光，黝黑浓稠的幕布也有了些紫意。大概是快要日出了吧。

遥遥望去，有几户人家的灯也亮起来了。我甚至依稀听见几声鸡鸣。我披上白色的袍子，提上台阶上的草屐，拉开后院的门，循着黑色沙石铺成的小路向海边走去。



缕缕白烟从已经亮起灯的厨后的花窗忽忽地飘出来，映着昏昏的灯，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这烟，这光，似是要揭开这沉沉蒙蒙的幕。

离海边越近，海风的味道就越浓，稠稠的散不开去。从林子里往下一折，遥遥听见浪声，走了不多久，便是看到海了。还没见到太阳的海出了奇地沉闷，每一股从海的另一头拥过来的浪流，好似都挟着一摞一摞的重物，一扑到沙滩上就扑扑的，看上去轻松的又退了回去。走上沙滩，能感受到藏在沙子里的水缓缓地往草鞋里浸，一丝一丝的风吹过，凉凉的，整个人分外清明。海天交界，也只是闪着幽幽的光，上方就映成一片一片的紫色，西边垂着几缕云絮，却也不分明。光耀愈渐黯淡的月，随着日出的到来，越往西面退去。

等了几分钟，东边越发亮了起来，缀着白色的光，浓浓的紫色也渐渐化开，一晕一晕地往西边匀过去。此时的海开始有点不安分了，风吹得愈急，浪花也愈大。

白光越发盛了，眼睛还没缓过来，一缕金发从海天交界处浮了上来，不紧不慢地，就那样躺在海面上，海水飘飘忽忽地映着它的光。突然，金发一弯，描成一抹眉，又一拉，折作一张弓，圆润的光闪着我的眼。我知道，太阳要升起来了。也许是太阳快要升起来的原因吧，浪扑扑的鼓个不停，踮着脚尖往东边踩过去，似乎也在企盼着新的一天。天上的几缕云蓬蓬的，往西面翻过去。原来悬在西天的云絮早已消失不见，月亮也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轮廓了。



没过几分钟，一颗巨大的火球将海另一边的水都蒸发了，缓缓的爬了上来。

那一刻，整个东天像发了狂一般扑着金光，波涛凛凛，也闪着金色的光。风突然停了，天上鼓鼓的云也静止不动。

几只扑腾的海鸟从后山的林子里飞出，忽忽的掠过东边的海面，整个空间好像也只剩它们的吱呀声。火球越爬越高，光也收敛起来，变成一轮澄黄的白日了。红日出海，海山苍茫，朝霞斟满了整片东天。



回头望去，斜插在海岸边上的菖蒲被吹得飘飘忽忽，细细密密的小絮从后头飞过来，直直地飘向东边白日升起的地方。沙滩上原本懒懒的树被照的发光发亮，甚是刺眼。

我望着刚从海底里跳脱出来的太阳，原本忧戚的心情好像多了些别的什么感情，说是看到海上日而生发的喜悦，有点过了头，说是至今才见到日出而感到哀伤，却又有所过及了。这感情应该是一种“了然”吧。我没有刻意思考过自然与人生的关系，但是现在站在海面前的十几分钟，却突然感到这两者之间的联系是如此的紧密。沉沉的夜是别离的预兆，但总有等到白日升起时候的相聚。

想到这里，也不做过多的停留，转身看见清晨起来撒网的渔夫，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往家里走去，留下杲杲旭日照耀着堆在海岸边的稻草和燃尽的篝火。今年春季是来到箱根，寓居在友人家里



清晨初到箱根，蓊郁的森林一瞬间将积压在我皮肤上的热意驱散了。在车里看着一片一片绿色呼呼而过，我竟呆住了。下了车，帮佣将行李放妥，我便决定从屋舍后院的小径往山上爬。

兴许还是早晨，山间飘着一阵薄薄的雾，身着单衣，不禁觉得有些冷了。忽然听见一声喊着我的名字，回头望见友人手拿一件小袖长着赶了过来。嘱咐几句，便又下了山。

我继续行进，越往山上走，路也越来越窄。山上松树和榛树还有一些不知道名字的阔叶乔木，在这个季节枝叶繁茂，偶尔夹杂着的一圈细竹便是惊喜了。一些逗子不常见的灌木在这里格外活跃，几株低矮的日本小檗被胡枝子，车轮百合和萱草围在中间，在这满是绿色的林子中甚是扎眼。台阶上的青苔幽幽滑滑的，我趿着草屐，有些担心要是不慎就会滑倒。披草踰踰而行，满山的露水好像都沾在我的的衣摆上了。微风阵阵，夹着泥土气息的露水与我撞了个满怀。耳边不时响着不是特别清晰的流水声，我心里念着，也许是躲在山里的溪流吧。边是走着，我边幻想着，从山上某个我看不到的角落，流下来的水，又在某一个地方汇成一道小溪，冲着溪水底部单薄的碎石，钻到另一片林子里去。



“它肯定是流进芦之湖的吧”我心里想着，加快了往山上走的脚步。

转过几个弯，流水的声音却大了起来。又走了不到十分钟吧，才发现刚刚听到的水声却是脚下一丛瀑布生发出来的。

原本冬日的冰雪消解过后，在这里汇成了一道小小的瀑布，从一条山峡跳到另一条山峡，偶尔刮过几块从山体突出的岩石，奔流直下。喷飞出来的水沫抓着还没有睡醒的阳光，透着些许的紫意。流的快些的水又好像映着了这林子从容的青绿色，干干净净。这样的颜色已经没有办法透过文字来感受了，唯有留存在视觉里，留存在此刻站在岩石上的我的心绪里了。



慢慢爬着，不多时，便可看到山顶离我已经不远了。行进的路上偶尔看见点缀在萱草中的几株山百合，

山风吹过，觉得它们变成了依在绿川上的浮萍，摇曳生姿。我已然到山顶了，席草而坐。对面几条山壑张着巨谷，谷里生着杉树和松树，青叶如织，好像是几条绿色的水流沿着山麓蜿蜒下到山底下来，汇成绿色的流水，谷里便又立即突起几座小丘，掀开几漾余波了。



突然，风止住了，空气略微显得有些凝重。西边的天空透着些灰色。

满眼的青山此刻也寂寂无声。唬住人的静充溢在山谷之间。又坐了片刻，西面山岳上头，浓云翻卷过来，像是我案头打翻的墨水一般，黑的吓人。不知从哪里穿来的几声微弱的雷鸣，似是为即将到来雨鸣着钟。

过了不到半刻，满目的山色顿时散出一种忧戚浓郁的颜色，离得不远的瀑布作响，一阵风带着满山的雨扑面而至。雨声，瀑布声，雨打在山石上的声音，还有山林里枝叶摇动的声音，从山脚下传到山顶，弥漫天地。忙用袖子略作遮挡，往山下跑去。这突来的雨惊着枝头间的枭鸟频频鸣叫，即便是混杂在雨声中，也显得分外清晰。噼里啪啦的雨声间，看见友人撑着把伞也从山下跑来，不多久我便向着雨做了告别。友人告诉我，春天的箱根，山里的雨是没得商量的，说来就来，上山里来采山百合的小童的篮子里是必要备着一把伞的。

走回居所，换下打湿的衣服，便坐在窗边翻着书。窗外的雨好像也没有要止住的模样。快傍晚的时候，雨停了，乌云向北面飞卷过去，西面的太阳发着余晖了。山谷里的雾腾腾的往上顶飞去，像是人家屋顶上的轻烟，扬扬掠过树稍，蓬然而去。入夜，在院子里小坐，几株桑树被雨冲刷后，映着光油得发亮。三两片巨大的梧桐叶躺在地上，几只小虫舒舒服服的卧在上面，有一声没一声的唤着。此刻的月，显得形削影瘦，胧胧的裹着冰冷的星星，挂在东面的山头上。雨后第二个早上，五点一刻，晨雾霭霭。我着着短袖浴衣就推开前院的栅栏，沿着公路，往山下走去，往芦之湖走去。

芦之湖倚着富士，要是天气好的话，可以远远望见含烟戴雪的富士了，映在荡着波痕的湖面上，湖边绣着一片接着一片的松树，针树，交相映翠。这个时候，芦之湖竟比富士山脚下的本栖湖更来的吸引人了。

沿着沥青马路往下走着，虽然时候还尚有些早，但对面往山里面去的行车却已经行色匆匆了。偶尔能见到几个前日友人提到的提着竹篮的花童，后面跟着一辆头慢悠悠的老黄牛，篮子里还沾着朝露的山百合，又让我回想起屋舍后山的风景。路过几家早早就开始准备营业的小铺子，物器碰撞的声音和着恹恹的鸡鸣声，告诉门前路过的行人他们已经准备好接纳新的一天。走了不多久，天又下起了朦朦小雨，原本只是稀稀落落的雾，此刻变得张狂起来。从我的脚下弥漫到目所能及的路的尽头去了。这雨，这雾温顺了行车人匆忙向前的激情，他们好像一下子找回了在箱根这样静谧的地方生活的耐心，车子慢下来了。之前花童的身影就隐没在腾腾的雾里了，寻不见了。再往前走，隐约可见一抔湖水沉在雾的下面，细细密密的雨滴落在上面，此景虽是动着的，但却有一种静的思绪缭绕在我的心头。才过了一刻钟，雨迟迟的住了，雾却还没有散去，而我也站在芦之湖的湖堤上了。她被雾糊住了眼吧，芦之湖懒懒的还没有醒过来。



刻着“芦ノ湖”三个字的蓝色木牌，被这雾气浸的湿湿润润的，几片斑驳的木屑好像也快支撑不住，就要从牌子上剥落下来了。

倚靠在湖堤上的小船，空空荡荡，和栈桥上挂着的泡沫圈保持一样的频率，晃来晃去。

因为这散不开的雾的关系，极目远眺，我也望不到富士的行迹，倒是站在湖堤上，雾气离水面远远的，尚可以看到芦之湖的全貌了。她不像一块温温软软的玉一样卧在箱根，像是一根泛着绿意的银簪随意的别在箱根攒起来的发髻上，忍不住叫人多看她几眼。雨住了，湖面恢复平静，沉沉的看不到底，也没有阳光，却发着幽幽的光。四周环绕的青山倒映在湖面，就连绕在山谷之间的雾气也刻在湖面上了，平添了不知道多少意趣。时日一步一步往前推着，一秒又一秒，雾气像极了夏日的烟火，一团一团揪到一起，升腾翻卷，回旋上涌，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四周青山的顶了。太阳快要出现了吧。

坐在栈桥上，过了不到两刻，东边斜斜抛下一缕细细的光来，映得还没散开的雾闪着透明的紫意。不到十秒，越来越多的光线突破冬天的云絮，缓缓的到达湖面上。阳光成了这片雾的分界线，将它一片一片划开，雾渐渐晕开了，往山谷里面钻去。阳光越发盛了，照在湖面上，波光闪耀，略显的有些刺眼了。足柄那头隐约可以看见山顶已经完全受到阳光的洗礼，山麓分明。富士也渐渐被线描摩出了清晰的模样，能看见山顶，冬季刚过，还未化去的雪柔柔和和的闪着奶白色的光，愈发显得圣洁。白日渐渐发威了，刺破了萦绕在山涧四处的烟雾，雾皱了起来，连湖边近处的山现今都可窥得全貌了。



芦之湖整个发着光，不知缘何而起的波一漾，光就随着一晃，映照在早起晨跑的当地人脸上，映在已经准备好与鲑鱼见面的垂钓者的鱼竿上。

几只从山里飞出的水鸟，从容地划过水面，扬起点点水花，鸣了两声，又马上往后面的山谷里飞去。

这个时候已然是七点三刻了。

回去换下浴衣，约好友人下午一同泛舟芦之湖，想要从箱根的角度看看富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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