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童话｜两个勺子
傻人有傻福这句话从来就不真实...
2016/05/15
“勺子”＝傻子
吗 ？
不受待见的黑熊
吉良村第一小学的下课铃响了，三年级2班的小学生们蜂拥而出，教室里作鸟兽散般，唯独黑熊“大饼“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慢吞吞地整理自己的书本。
大饼长得很高很胖，动作迟缓笨拙，常常走不稳摔跟头，没有同学愿意扶他，只会在一旁哈哈大笑。大饼每次都很羞赧地坐起来，对着笑他的同学憨笑，谁知道笑他的同学反而收敛笑声黑着脸厌恶地走开了。
大饼在班里不受同学欢迎，原因有很多。
“傻傻的，还很胖。”
“长得又黑又丑的。”
“特别爱流口水，对了，还喜欢抠鼻子！”
“邋遢死了，离我远点。”
大饼听得见同学们的嘲讽，他好像有点委屈，但又总是不太在意。
同学们课间的游戏和活动很丰富，而大饼总是站在一旁，他知道没人会允许他加入，但是他看着同学们欢声笑语，竟也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小猫“波崽”挺同情大饼的，他曾尝试说服同学们让大饼加入游戏，旋即被所有人否决。
“我的天啊，他脏死了。”
“看他身上还有面包屑呢，我才不要他加入。”
“傻子站一边去，自己玩自己吧。”
波崽尽管同情大饼，但也爱莫能助，大饼听见了，他对波崽感激地憨憨地笑了，带着点苦涩。
提点子的那个男生犯难了，他杵在原地挠头，环望四周的男生。
这个时候站在角落的大饼突然出声，话说得结结巴巴的。
“我……我来当……当怪兽吧。”
人群在短暂的静默后，爆发出男生们热烈的欢呼。
“太棒了！”
“大饼最适合做怪兽了，长得就跟怪兽似的。”
“那么胖肯定抗打。”
“还说什么，超人们快上啊！”
大饼瞬间被一众男生包围，小孩子下手不分轻重，真把大饼当作怪兽来打了。
大饼抱着脑袋，弯着腰，他时常闭眼皱眉昭示着疼痛。一个课间的时间，他挨了两百六十二次拳打脚踢，却始终发出憨憨的笑声。
从笑声中可以听出，大饼是发自肺腑的开心，这是他第一次，被这么多同学靠得这么近，他感觉自己是被幸福包围着，他觉得不再孤单了，即使，这真的很痛。
养在天台的鹦鹉
零海镇的住宅区，一栋独立的高档别墅的天台上，鹦鹉“乔巴”正在自言自语。
乔巴有着漂亮的羽毛，鲜艳的色泽，头顶的黄冠随着摆动颤颤巍巍，弯曲通透的喙能说会道。
然而这只漂亮的鹦鹉却被关在鸟笼里，而他的主人只有在喂食的时候才会出现，其余的时间里，乔巴孤身一人，站在木条上，哼着没人欣赏的歌。
乔巴有一项出众的技能，就是掌握了32种物种的语言。然而英雄无用武之地，主人很少带他出行，甚至很少上来跟他说话。
于是乔巴只能自己跟自己交谈，用的是不一样的语言。
“你好你在干什么？”
“你好我没事做。”
“我们出去玩好吗。”
“好的不过要等一会我的门没开。”
上空飞过的鸟群看见此景，纷纷嘲笑乔巴，说他是个傻子，甚至是个神经病。乔巴还没来得及张口解释，鸟群就匆匆飞远了。所以乔巴没有朋友。
这一天乔巴的主人忽然来了兴致，他提着鸟笼离开了别墅，想出去散散步。
乔巴高兴坏了，他在狭窄的笼子里扑腾着翅膀，上下翻飞，见人就示好。
“嗨猪大哥你好呀我们见过的。”
“嘿羊大姐记得我吗我是乔巴。”
“哟阿蚊好久不见你又瘦了点。”
他看见经过的猪，就用猪的语言问好；看见羊，就用羊的语言谄媚；甚至见到了蚊子，他也不放过唠嗑的机会。
乔巴的主人实在忍无可忍，他朝着乔巴大喝：
“你个傻鸟给我闭嘴！我才是你主人。”
“你对所有人都示好，你把我当空气了？”
“我简直受够你了，傻鸟。”
乔巴被带回了别墅，从此之后，他的主人再也没带他离开过天台。
他希望他的主人能听得见，但是不存在这种理论上的可能性，所以他确信自己再也无法得到主人的原谅。
乔巴清楚地知道，他将在这里孤独至死。
乔巴很绝望，他的嘴角甚至磨出了血，他还有一肚子想说的话，但是现实是，他将要再次把这些话语通过自问自答的方式消化干净。
“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啊？”
“认命吧你。”
“那我该怎么办嘛。”
“傻子你问我我问谁啊别吵了闭嘴。”
“噢。”
天台自此沉寂了，除了微风抚柳的窸窣，和枯叶衰败的清脆，人们再也没有听到过乔巴的叽喳。
两个勺子的结局
一、
吉良村第一小学的校制是：一个早上五节课，每节课课间休息十分钟。中午放学时分，救护车吵吵嚷嚷地开到了小学里，医护人员来到三年级2班门前的走道上，看见一只黑熊趴在地上，嘴角泛着白沫，却仍不时发出轻微的笑。
其余的学生躲得很远，直到他们看见大饼被放上担架抬走，才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二、
零海镇住宅区一栋高档别墅的天台上，户主循例上来更换鸟笼的食槽，意外的是，他没有一如往常地听见乔巴的聒噪。他走近鸟笼，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鸟笼被咬出了一个洞，足以让整只鹦鹉钻出去飞走。
他再往里面定睛细看，发现残留了猩红的血液，以及断在笼里的，半个破碎的鸟喙。
END
可能大家看完之后
会有种图文不符的感觉
但 两位主人公
不就是被这样的单调的
万劫不复的甬洞包围中
孤独前行么
相信你们身边也曾有过
大饼和乔巴这样的弱者
但我相信的是
大饼倒下的一刻
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刻
乔巴断喙的一刻
是他这一生最自由的一刻
／
“勺子”并非贬义
而是他们维持尊严的姿态
和反抗宿命的决心
会有种图文不符的感觉
但 两位主人公
不就是被这样的单调的
万劫不复的甬洞包围中
孤独前行么
相信你们身边也曾有过
大饼和乔巴这样的弱者
但我相信的是
大饼倒下的一刻
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刻
乔巴断喙的一刻
是他这一生最自由的一刻
说来残忍
却又无可奈何
／
“勺子”并非贬义
而是他们维持尊严的姿态
和反抗宿命的决心
插图 ：摄影师
BRADY PHILLIPS
笔者： 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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