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伦彩票  小径分岔的花园

 

现在的阿拉伯语和犹太语都属于闪语族(修饰结构即①支配的名词置于被支配名词之前,前者以简缩的形式出现,后者用所有格;②两个名词并列,名词用复杂格的形式表示,中间用代词连接。阿拉伯语中有不少来自波斯语和突厥语的词语。)...





Jorge Luis Borges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1899 - 1986)


阿根廷诗人、小说家、评论家、翻译家、西班牙语文学大师。

曾任阿根廷国家图书馆馆长、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文学教授、获得阿根廷国家文学奖、福门托国际出版奖、耶路撒冷奖、巴尔赞奖、奇诺·德尔杜卡奖、塞万提斯奖等多个文学大奖。

一九八六年六月十四日病逝于瑞士日内瓦。





巴比伦彩票 (《小径分岔的花园》节选)

虽然听起来难以置信,到当时为止,谁都没有探讨过赌博的一般理论。

巴比伦人生性不爱投机。他们尊重偶然性的决定。捧出自己的生命、希望和惊恐,但从未想到要调查其扑朔迷离的规律和揭露规律的旋转星体。然而我提到的那份冠冕堂皇的声明引起了许多带有法学和数学性质的讨论。其中之一产生了如下假设:既然彩票是偶然性的强化,在宇宙中引起定期的混乱,那么让偶然性参与抽签的全过程,而不限于某一阶段,岂非更好?既然偶然性能决定某人的死亡,而死亡的条件————秘密或公开,期限是一个小时或一个世纪————又不由偶然性决定,岂非荒谬可笑?这些合情合理的疑窦最终导致 了重大的改革,几世纪的实施增加了它的复杂性,只有专家能理解,不过我试着归纳几点,哪怕是象征性的。

我们设想首次抽签决定一个人的死刑。第二次抽签决定死刑的执行,比如说,提出九名可能的执行者。

九名执行者中间,四名进行第三次抽签,决定刽子手是谁,两名可以用吉利的指令(比如说,发现一处藏镪)替换不详的指令,另一名可以加强四星的程度(也就是说,凌迟处死或者焚尸扬灰),其余的可以拒绝执行·····这是一个象征性的轮廓。事实上抽签的次数是无限大的

任何决定都不是最终的,从决定中还可以衍化出别的决定。无知的人以为无限的抽签需要无限的时间;其实不然,只要时间无限的细分就行,正如著名的龟兔赛跑的寓言所说的那样。这种无限的概念十分符合偶然性的错综复杂的数字理论派酷爱的彩票完美典型·····我们巴比伦人的惯例似乎在台伯河引起扭曲的回响;埃勒·兰普里迪奥在他写的《安东尼努斯·赫利奥加巴卢斯传》中指出,这位皇帝赐宴时向宾客分发鞋油凶祸吉兆的贝壳,有的人可以领到十磅黄金、十只苍蝇、十个睡鼠、或者十头熊。人们不由得会想起赫利奥加巴卢斯是由小亚细亚信奉图腾神道的巫师教养的。

彩票公司谨小慎微,避免一切招摇。它的代理人自然都是秘密的,公司源源不断发出的指令同骗子层出不穷的花招没有区别。再说,有谁能自诩为单纯的骗子呢?醉汉心血来潮发出荒唐的命令,做梦的人突然醒来掐死了睡在他旁边的老婆,他们岂非是执行公司的秘密指示?这种默默无声的运转可同上帝的旨意相比,引起各种各样的猜测。

有一种猜测恶毒地暗示说公司已经消失了几百年,我们生活中的神圣混乱纯属遗传和传统;另一种猜测认为公司是永恒的’声称它将持续到最后一位上帝消灭世界之前的最后一个夜晚。还有一种猜测说公司无所不能,但干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鸟鸣、铁锈和灰尘的颜色、破晓时的迷糊等等。在有一种猜测借异端创始人之口说公司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还有一种同样恶劣的说法认为肯定或否定那个诡秘的公司的存在无关紧要,因为巴比伦无非是一场无限的赌博





编者按(Black Angel)

   关于巴比伦, 按《圣经》的叙述,《创世纪》10:10说:位于希纳(Shinar)的巴别(巴比伦)是乌鲁克(Uruk)、阿卡德和卡耐(Kalneh)的邻居。巴比伦贯穿整部《希伯来圣经》,包括巴比伦之囚。它也在几部预言书里占有突出位置。在巴比伦失去政治中心地位许多个世纪后,《新约启示录》提到了它。一些学者认为天启文献用它来指代罗马帝国。

大约在2000BC,阿摩利人建立了以巴比伦城为首都的巴比伦王国。1792BC,汉谟拉比(Hammurabi)即位,征服了苏美尔人和阿卡德人,统一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巴比伦人在和洪水斗争中,学会了修堤筑坝,开渠造河。当洪水被制服以后,他们和埃及人一样,也享受到了河流定期泛滥的好处。苏美尔语使用了一定时间,后消亡。后期主要使用的是闪语。现在的阿拉伯语和犹太语都属于闪语族(修饰结构即①支配的名词置于被支配名词之前,前者以简缩的形式出现,后者用所有格;②两个名词并列,名词用复杂格的形式表示,中间用代词连接。阿拉伯语中有不少来自波斯语和突厥语的词语。)

博尔赫斯认为时间有无数系列,背离的、汇合的和平行的时间织成一张不断增长、错综复杂的网。由互相靠拢、分歧、交错,或者永远互不干扰的时间织成的网络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即偶然性。例如:顾客买了12只鸡蛋,如果发现其中1个是坏掉的并不感到意外;拟定契约的抄写员几乎没有一次不塞进一个错误的数据;任何一个书籍,本与本之间都有出入。历史不仅含有虚构的成分,也因为历史发展至今乃至将来,是一场无限的赌博。

《巴比伦彩票》在本书中具有强烈的象征主义色彩。 读者如果对它的历史感兴趣,不妨查看《南方杂志》第五十九期;那里提到勒西普斯、拉斯维茨、刘易斯·卡罗尔、亚里士多德等一些互不相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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