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ama]昆曲《思凡·双下山》与薄伽丘《十日谈》--实验话剧《思凡》

“尝试这个词对献身戏剧的年轻人来说有无比的诱惑力，它使人想到许多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某一个荒凉的地方有一些人，这些人珍存追求人性光芒和艺术的尽善尽美的所有欲望，这些人珍存他们祖先遗留下来的最质朴、最干净的歌声，这些人真可爱。”...



“尝试这个词对献身戏剧的年轻人来说有无比的诱惑力，它使人想到许多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某一个荒凉的地方有一些人，这些人珍存追求人性光芒和艺术的尽善尽美的所有欲望，这些人珍存他们祖先遗留下来的最质朴、最干净的歌声，这些人真可爱。”

——《先锋戏剧档案》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

电影《霸王别姬》的这句台词是观众印象最深刻的片段之一，儿时的程蝶衣在初学戏时因故意唱错词被师父狠狠打骂。他所唱的这段词是出自昆曲《思凡》，《思凡》节选自明朝后期的剧本《孽海记》。讲述了小尼姑色空和小和尚本无偷偷下山而后相恋的故事、在电影中，程蝶衣所扮演的是戏曲中“旦”角，这一角色在戏曲中皆为年轻女子，伴以柔美轻盈的舞蹈身段和婉转的唱腔。而在昆曲中，扮演小和尚的是丑角，有着滑稽、机智幽默的语言。1993年，戏剧导演孟京辉将这个故事搬上了舞台，并且成为了中国实验话剧的开篇之作。话剧《思凡》是根据中国明朝无名氏《思凡·双下山》、意大利薄伽丘《十日谈》有关章节改编。这样的选择中外两种故事也是中国话剧史上一次大胆的改编。

话剧《思凡》一共七位演员，两位演员分别扮演小尼姑、小和尚，其余五位既是讲述者又是表演者。舞台的时空任意地在明朝中国、中世纪欧洲变换来去，古典的戏曲唱词和夸张的表演动作都是导演尝试打破传统模式的突破。《思凡》全剧主要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佛堂思凡”。这里主要以小尼姑色空与小和尚本无在下山前的佛堂皈依生活为主。第二部分”夜宿客栈“故事来到了中世纪的欧洲佛罗伦萨附近，贵族皮奴乔带着仆人阿德连诺深夜借宿老实人家却半夜睡错床而发生的荒诞故事。第三部分”王宫秘事“同样发生在欧洲中世纪，舞台由平民之家转换到华丽宫廷之中，讲述了国王与王后、马夫的错综复杂故事。第四部分“僧尼成双”，剧情回到了开场色空与本无的之中，以“思凡”的故事结尾。《十日谈》是意大利作家薄伽丘的作品，通过十个男女在十个昼夜里讲述的上百个故事来表达人文思想，是欧洲文学史上第一步现实主义作品，批判宗教守旧思想，主张“幸福在人间”。

1、戏剧的冲突性

在《思凡》故事中，“尼姑”、“和尚”这样的身份不论从精神上或是道德上都是一个备受限制的角色设定，然而他们却大胆的冲破束缚和禁锢勇敢地追求尘世间的情爱，这与《十日谈》中“爱情至上”、“以人为中心”、突破禁欲主义的思想十分吻合。在话剧《思凡》中，小尼姑与小和尚对“尘世”、对“欲”的渴望与角色身份产生了巨大的矛盾，表现出了戏剧的“冲突性”。

2、戏剧的荒诞性

在话剧中，同一个舞台在瞬间很难从舞美的角度去变换到另一个场景。然而实验话剧的实验性就在于此，大胆的尝试新鲜的方式、打破传统的认知。在《思凡》中，从明朝中国寺庙到中世纪欧洲大陆以一首佛乐贯穿过渡，五位此前扮演佛祖的演员此时一位变成讲述者，另外四位与男女主角一同穿越到欧洲变为表演者，通过肢体语言分别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话剧中所选择的《十日谈》两则故事，表现的是同一时期欧洲大陆上宫廷与市井发生的事，刻画了各个社会阶层的人物形象。贵族与平民、马夫与王室、虚伪的国王......其中贵族皮奴乔因爱慕老实人的女儿造成了一家人混乱的关系，这样荒诞的故事为戏剧增加了诸多不可思议的看头，增添了趣味性。

3、人性的体现

如果说色空与本无的故事是冲破束缚追求自我的体现，那么伦巴第国王与王后、马夫的故事则表现出了不同阶层人性的真实形象。马夫爱慕王后，却又无法逾越身份地位，受阶级制度的现实压迫，对爱情渴望至极的他选择了模仿国王的一举一动得到王后的身体，这种因压迫、无奈而爆发出的贪婪欲望无疑是可怕的。当国王知晓了一切事情之后却没有揭露出真相，选择掩人耳目，在这个看似至高无上的地位背后却有着不可言说的羞耻事情，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本性的虚荣。

孟京辉的《思凡》被誉为中国实验话剧的开篇之作，这样的一个标杆作品不免被后者所借鉴模仿。曾看到过一个作品是用了中国传统戏曲经典之作的《牡丹亭》与欧洲荒诞戏剧《等待戈多》作为故事进行编排，然而如此的一味仿效是否细究了二者其中的思想关联和作品价值？《思凡》与《十日谈》的创作年代几乎是同一个时期，明朝的中国和中世纪的欧洲，两者时代背景虽然相差甚远但对于人性的探讨和思想追求几乎相同，二者所表达的主题同样吻合，所以这样一部实验话剧作品是拥有艺术和思想的双重价值才能够成为经典。在这里也提议想要仿效此剧将中国传统戏曲与欧洲经典戏剧进行编排的朋友们，不要一味的成为“ctrl+v"的剪切复制者，认真了解研究其中的内涵、思考作品的价值才是完成一部好作品最关键的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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