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七)  陟彼崔嵬,我马虺颓

 

陟彼崔嵬,我马虺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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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犹疑不决到急匆匆准备,到莫名其妙的云南,又玩HIGH了的牛场,梦一样的山谷,现在站在山脚下,紧绷的弦反而松弛了下来。经过了之前漫长的拉练,欢蹦乱跳的队伍,没有人高反,仿佛得到了神的特赦。

等告别了山间的小猪、小牛,我就开始喘。那种喘,不是学生时代跑完八百米喉咙口恨不能摩擦出裂口的那种干燥的疼痛,它就是喘,走一会儿要停一会的喘,像够一样地喘。

在来之前的报名表上,我填写的到过的最高海拔是日月山,那是循着丝绸之路从青海湖向火焰山走的途中。在青海湖边上走路,我是真的相信这宇宙的空间是被以太充满着的。迈克尔逊和莫雷试图用光的传播速度来证明神秘的第五元素以太,他们以失败告终,却赢得了胜利。空中是空的,看不见的空间是空的。可是,在青海湖边上,空气重重阻拦着你,向前走的每一步都像在果冻里迈进。要是那个实验是在高海拔地区做的,以太,是不会还会继续困扰人类的迷思呢?

可是在亚丁的山间,没等这些脑力去把迈克尔逊和莫雷抓来,领队就拿了支口服液过来。这一路他大概也是太没劲了,这些随时准备可以打道回府的人居然没人高反?欣喜和失落恐怕兼而有之。这下终于有人高反了,没有给糖,没有给士力架,没有给氧气罐,直接拿来了终极武器——一支透明的口服液——敲开玻璃,吸管插进去,微咸有点甜,两三口嘬下去,视线不模糊了,神智也清明了,一口气就顺了。这个终极绝杀技,是一种叫肌苷口服液的东西。

出门前,那些讨论怎样服用红景天的片段在脑海里回旋,关于抗高反应该吃什么始终众说纷纭。后来有人告诉我,上高原应该提前吃些高能量的食物,牛肉啊巧克力啊的,必须提前一两周就要吃起来。也不知道真假,我倒是记得攀山的那个早上,我吃了大半碗泡饭,中午空着肚子直接上了山——也许第一天的山路并没有让我高反,我是低血糖了?至于在肌甘口服液面前败下阵来的红景天,其实也是抗高反的良药,只是需要浓度。我们熬水喝的做法,形同虚设,但求心理安慰。可是也有人说,高反,一部分是心理原因。然而事无绝对,肌甘口服液面对高反,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强大的心理也无能为力。

高反之于雪山,犹如奇险之于胜景。风物是在奇险处才现胜景,还是因为奇险而成胜景,或者是高反下朦胧的意识反而刻录成深刻的记忆?

用过了口服液后,就跟着慢行者小分队。几乎想不起来是怎样从正午走到了傍晚,只记得走着走着,在大象的水壶里喝碗茶,走着走着,小傻瓜塞给我一口袋士力架,走着走着,山里下雨了,大象的背包里变出一件黑色的雨衣给我,走着走着,就看见高高的杜鹃树开满了花。

在山下,我们租了几头骡子,外加一匹白马,马是以备骑乘。后来LM就先被白马驮走了,等大马再折返回来时,天正飘着雪霰,我也爬上了马背,任由它驮着向山路走。山路是斜坡,马背是光背,没有马鞍,山路边上长着带刺的灌木,和马肚子一般高,看上去有点像沙棘。垂着脚在山路上蹭,唯恐对灌木上的刺避让不及。

马的脚程快,没一会功夫,前望无人,向后看看,领队、小渔、疯子和大象就剩几个听得见声音的彩点了。近处看看,迷宫一般的山路,牵马的大婶还在自顾自松快地走。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巾,撕碎了扔一点在路上做个标记,也不知道会不会迷路。大约是大婶忽然改变路线,嫌坡度太陡,决定不直接向下而选择绕步,大马对180度的转身有些抗拒,仰身就一声嘶鸣,随即把我撂倒。滚落山坡——我要从陡坡上滚下去了!这下完了!我不会真的就这样交代在这了吧?怎么办!下意识地,我张开四肢,边上有灌木的,那些带刺的灌木,快拦住我吧——刺也不怕了,随便扎。

大婶忙着替我擦血,捏捏手捏捏脚问怎么样。看到了水源,她绕路把我牵下去,和着泥土的雪水冰凉沁人。脸上的血洗洗干净,大婶不再和人提摔马的事。

先到的小队早已生起了火,烧水煮饭。有一个没有顶棚的牛棚,留给女生们支帐篷。随便吃了两口,灌了水吃下感冒药,就准备睡了。隔着帐篷,掌门和小傻瓜还在收拾:“是,你是不是高反了啊?我这有高反的药,你要不要吃一点?”从小窗里两个红景天的胶囊就塞了过来,好像还有云南白药。又一个声音轻婉地送过来:“是,我看你走起路来脚下晃,你的脚下没根。”这就是掌门。

是夜,我吞了几颗感冒药,几颗高反药,几个跌打药,沉沉躺下,小渔带回来两个暖水袋,骡子脖颈下的铜铃刺棱刺棱地说着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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