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陉残疾老哥俩种树:感动了全世界,却不敢卖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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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记者 章文立 发自河北井陉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旗下的GBS工作室以此为题材制作的一则短片。(02:46)



主动联络本地媒体报道的那一年,盲人贾海霞没有想到,三年后,他会因为外媒的报道而名扬世界。

而他和他十几年的种树搭档——失了双臂的贾文其,也被媒体这三年以来塑造的光辉形象给困住了——作为“植树绿化”的典型,老兄弟俩如今感觉进退两难,“再也不敢卖河滩上的那些树了。”

......

种树到第十二年,眼见着河滩上绿树成荫,林间鸟叫声都多了起来,老哥俩心里高兴。

贾文其心思活络,想找媒体报道一下:“残疾人也有自尊心,也展示一下自己存在的价值!要是能有人看见了,愿意帮帮我们,那就更好了。”

几经周折,他找到了一家中央媒体井陉站的一位负责人。2014年植树节当天,稿件发了出去,贾海霞听说,报道还被新浪和腾讯转载,点击量超过了30万。

贾海霞高兴:“我们是有些张扬。可不唱高调,别人谁知道你存在?我们种了十几年,谁理过我们?”

在河北省电视台的帮助下,河滩上开挖了新渠。西藏的一位医生写信联系上他们,从此每年捐助他们2000元钱。还有人给他们寄来了米、面、油。十几年来每个月只靠一百多元低保费生活的老哥俩,生活都有了一点改善。

但渐渐地,他们觉得事情有点失控了。媒体纷至沓来,从地方小报到省级卫视,从中央媒体到德国、韩国、美国的媒体,都陆续邀约采访。



贾海霞记得最开始的几个月里,有一家很大的媒体来拍摄。“跟我说,你们就实话实说。我说行。后来问我,你最希望的是什么?我说我最希望的,就是等树卖了都变成钱!他们就笑了,说不行不行,你可不能这样说,你这样说我们就拍不了了。”

再后来,被媒体问起为什么要种树的时候,老哥俩都学会了:“咱们河北这一块要创建森林城市,防止大气污染。现在空气质量这么差,我们就种些树,净化环境么。”

很多相关报道中提到,老哥俩说过,种树就像养孩子,有感情了,河滩上的树不会卖。

“这也是媒体教你们说的?”

“啊呀,那时候确实还没想卖。原来还没长大呢,卖不了啊,那个小的谁要啊。”贾文其说。

贾海霞则颇为恼悔地摇摇头:“我们两个通过媒体吧,就是‘大帽子底下开小车’,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

漂亮话说出去了,想收回来就难了。2014年底,老哥俩被评为当年度“感动河北十大人物”之一。各大媒体来采访的更多了,渐渐的,他们就成了“身残志坚、植树造林”的典型。2016年,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旗下的GBS工作室以他们为题材制作了一则短片,在Facebook、Youtube等平台累计播放破百万。

如今,河滩上树木成林,卖出去少说也能有十几万元钱,也常有树贩子来找他们,可他们却不敢卖了。

“说老实话吧,我们现在对媒体也是挺反感的,现在报道一次,相当于给我们头上戴了一次紧箍咒。全世界都知道了,你说你要卖树,你咋卖?别说我们不敢,就是(我们真敢)卖,别人也不同意啊。”

贾海霞说,乡里的干部找他们谈过话:“说弄不好了是你们的事,弄好了大伙都沾光。”所以他们要真想卖树,乡里和村里也都存在不少阻力。“我们现在就是‘饿着肚子’喊好。”贾海霞挥挥手。

但他也坦承,接受媒体采访、出名,并不是全无好处。2016年,接受一家省级地方电视台采访后,老哥俩拿到了一万块钱。被残联评为“自强之星”,又发了三万元奖励。这样,俩人一平摊,一人就有两万块钱,相比起前两年几千元的好心人捐助,翻了好几倍。

他们打电话给那位每年捐2000元的藏族医生,说今年钱够用,不要捐了。推了两回,还是没推掉。

更发愁的还是河滩上卖不掉的树。“这河边就是水,要是涨一次,发大水了,马上就刮完了。你说这个损失谁来给我们赔?”贾海霞梗着脖子,有些忿忿。

转瞬语气又软了下来。“现在……就这么耗着呗。”

还要上山种树

河滩这边耗着,另一边,老哥俩又开始琢磨着上山种树了。

2015年底,他们主动向村里提出,要去后山植树:“河滩上植满了,我们也跟树木结缘了。想把后面山上也种上。”

问他们:“山上种的树,到时候就能卖吗?“

“山上种树太慢了,那就是植被了,不可能卖了。你就是植一些果木,或者是绿化的松柏树啊什么的。山上比较干旱,栽杨柳树可活不了。”贾文其说。

“那还能补贴家用吗?”

贾文其想想:“要是栽水果、干果树,也可以,比如说核桃树。(那也)还得好几年哩。也不知道能不能行,没在山上种过。种着看吧,慢慢来。”

“种树不是为了换钱吗?现在河滩上的卖不了,山上的要是也不能换钱,还继续种?”

“种。要不说我们跟树结缘了呢。就这样干呗,我们两个残疾人,别的也干不了啥。就种呗,植树造林,保护水土,是吧?”

“这回真是为环保?不图补贴家用了?”

“啊呀……山上种图不了钱。反正我这么十几年也过来了,前几年老父亲还有病,没办法,就那么过呗,苦一点呗。种了十几年了,我们俩也喜欢种树。”贾文其说。

贾海霞则说,种树已经成了他们俩的快乐。“烦恼了我们就来种树了。造了这一片,不说成就感吧,我们也感到很成功了。坐在树林里一看,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像一片森林一样,嘿嘿。”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夏日里树的阴凉,也能听见鸟儿在林间的鸣叫。

“我们感到挺满足的,也就是图这种满足感。”贾海霞说起来都带着笑。

“种树那么累,不觉得辛苦?”

“人活着不就得辛苦吗!每天想着安逸、享受,那有什么意思?”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贾海霞说,种树就像养儿子。刚开始种树的时候,儿子四岁。他看不见,常摸着儿子的小脑袋,矮矮的。砍来的树枝刚种下,也是矮矮的。十几年过去,儿子越长越高,“现在比我还高呢!那树也是,你看这个树,一年涨一层,现在多高!”他说着,仰起头,一双空洞的眼望向天空的方向。

村支书挺支持他们继续种树的想法。一百多亩荒山,又答应给了他们。

但在山上种树,水是大问题。正愁的时候,2016年4月,他们突然得到通知,说有网站给他们募捐了六万块钱,要给他们修个蓄水池。“还带了技术专家来考察。”贾海霞说。



捐款的大红牌子,被贾文其放在家中客厅茶几上,十分显眼。 澎湃新闻记者 章文立 图

钱打进了村里的对公账户,施工队叮叮咣咣建了一个多月,将蓄水池建在了半山腰。从贾文其家往后山走,经过一块块种着小麦、苹果树和金银花的梯田农地,约莫二十分钟,便渐渐没了作物。再往上,偶尔能见一颗核桃树或者柿子树,粗壮的枝干暗示着它们几十年的树龄,余下的便是丛生的灌木。灌木丛中一条新开的土路,正通向蓄水池的方向。



半山腰的水渠。右上角树旁白色的那一块,就是蓄水池。澎湃新闻记者 章文立 图

蓄水池是修好了,却还是没水。山腰上有个围山绕的水渠,供农作物轮灌用,每年四次浇地时会供水。渠道离蓄水池最近的地方,在蓄水池下方十几米。贾文其说:“要有个水泵,再有几十米水管,就成了。”

但据村支书说,在半山腰修蓄水池不比平地,又要开路,六万元已经用完了。装水泵要电源,还要通过电力局。电、水泵、水管这些配套设施和资金,还要向资助单位继续申请。

“都知道我们接受捐助,有蓄水池了。可是有啥用?有了水源,明年就能种,没有水,后年也种不了。”贾文其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但也只能等着。

贾海霞念念不忘河滩上的树:“(在山上种树)虽然还不现实,也是我们的一种梦吧。现在整个光秃秃一片荒山,也想把它变成花果园啊,或者是一片小森林啊,也想着三年五年以后把它变绿了。我们就是想着看看有机会的话,把(河滩上)这一片树卖掉,以后有吃有喝、填饱肚皮了,我们在(山)上面无忧无虑的,哎呀……就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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