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界》【名家专栏】符浩勇的小小说《槟榔红》赏析

 

符浩勇,男,汉族,海南省屯昌县人,现在中央银行某市支行供职,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海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曾在《人民文学》《小说界》《北京文学》《天涯》等全国九十多家文学报刊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800余篇(首)。著有长篇小说《四英岭人家》……...

符浩勇,男,汉族,海南省屯昌县人,现在中央银行某市支行供职,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海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曾在《人民文学》《小说界》《北京文学》《天涯》等全国九十多家省市文学报刊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800余篇(首)。著有长篇小说《四英岭人家》,小说集《不懂哭你就瞎了》《无处安放的花瓶》《你独自怎可温暖》,散文集《到博鳌看流星雨》,诗集《城里没有故乡的月亮》、文学评论集《小小说的海岛证词》等26部。曾获海南省青年文学奖、海南省优秀精神产品奖、海南省双年文学奖、海南省南海文艺(文学类)奖、国家冰心儿童图书奖、首届《小说选刊》小小说”双刊奖”等。

槟榔红(小说)

海南岛的西海岸有个大浦湾,大浦湾边,散落着几个小渔村。

小渔村的渔姑人人会织网,个个会织毛线衣。不知从什么年月起,便有了个约定俗成:给家人亲戚的只是平平直直地织,给情人的就在衣胸前绣一对殷殷的槟榔红。

槟榔是一种常年绿树,长至三、五年,亭亭玉立,果实如乒乓球般大,皮青汁红,渔村人订婚或办喜事常以之作为赠送还礼物品,毛线衣绣上槟榔红,当然也有订婚吉祥的意思。

渔姑中要数北海婶的海曼长得水鲜秀气,心灵手巧。十岁时学熟织网,十二岁就织得快如飞梭。近两年学会织毛线衣,却也是飞针走线。前年腊月,给她爹赶织的毛线衣好而密匝,隆冬穿着出海也能挡住凛冽的寒风,落了个好脆脆的名声。年壮的汉子们都痴痴地做着她的梦。
时值秋日,渔姑们都相继扯了红毛线,悄悄地织起槟榔红,偷偷地送给情人。海曼却整天一脸怅然,在海滩边的靠泊埠头,帮着爹补纳破旧的渔网,在靠泊埠头,陪着娘卸下捕捞的收成,时时总是一个人凝神思量着什么,丢了魂似的,其实,谁也不知道她涩涩的心事。

那是春上,小渔村来了一个从城里来收购海鲜的后生,住在村小学放假的校舍里。

后生生得白净,长得周正。出海归帆,他的身影拴着渔姑们抛缆绳一般飞闪的目光。一回,爹同他洽谈一批龙虾价格,请他到家里吃饭,未知他有意无意,丢下一件汗渍半脏的白衬衣,她悄悄地拿去洗,晾干了,折叠得好周正,送还后生时,脸上烧烧的,心儿跳跳的,后生冲动地抓住她的双手,眼眸里好亮,说了又说,还是那一句“我谢你”的话,回来后,她渐渐地有了心事,后生的影子抹也抹不去,尔后,凭着后生白衬衣的尺寸,背着人织起了毛线衣,绣上一对槟榔红。

一连好些日子,她总是思量着如何自如地把毛线衣送给后生,但在海边的槟榔树下,靠泊埠头边,后生总是急不可耐地同出海人家讨价还价。她有事无事总是转近他,但又羞嘴从哪里说起,只是闷在心里。毛线衣放在家里久了,怕娘见着,就用旧报纸包,惹得爹咕哝一通,骂哪个丢了他抽烟的用纸。一次,她在门外看到后生独自一人在海边抽烟,转身回门拿出那件毛线衣,可出门来,却见他同村长犟哥在一起,指划着些什么,后生还躬身捡起一块小石子,抛向水面,溅起几圈小小的涟漪……
后生走前的那晚,是一个灰晃的夜。上弦月稀稀洒下细碎的光,星星也不怎么精神,忽闪忽闪的。她独自揣着毛线衣,站在一只倒扣的破船边,等后生从村长家聚宴出来,已近子夜,她斗胆了,迎面向后生走过去。那夜,她同后生在海边一片防风林的阴影里,缠绵地坐了很晚很晚……

秋日不长,渔姑们先后过门走了,她常去送嫁,就常有人上门说煤托亲,她总是躲着不见。开始还没什么,但上门的人多了,爹娘也就急了,数落她挑肥择瘦。娘还说,她是从广西北海漂身而来,委身她爹,姻缘由天定哩。但她还是倔倔不从,那张耐看的脸日日见瘦,却又总是发狠地干活,常常独自一人到城里的路口去,失神的打望!

恹恹地又过了些日子。

转眼,风一软,秋就完了。近了科日,寒意乍起,就有人提起毛线衣,还有人痴痴地等着海曼的槟榔红毛线衣。
一日,一个叫“狗屎”的中年光棍,在靠岸捞网时,捞起一件埋在泥沙里的毛线衣,洗净了,还是新的,衣胸前还精精意意绣了一对槟榔红。

晾个半干,“狗屎”就穿上满村跑,逢人就说:“我捞了件毛线衣,瞧,还绣了一对槟榔红。”于是,就有人围上来看,“狗屎越发得意,指着鲜殷殷的红线,一脸漾着亮色。

碰上海曼,“狗屎”就逗趣:“这般鲜亮的槟榔红,你能绣吗?

海曼的嘴唇都白了:“……是好鲜亮!”

“就是可惜扔在泥沙里。”

“怎扔在泥沙里?”

“谁知道呀……”

“狗屎”还想再说,海曼却狠狠地跺着脚走了。

不久,海曼嫁人了,嫁到湾外一个远远的小渔村。

再后来,海曼的男人回娘家,说是海曼样样都好,织网快如飞梭,却不再见织一件毛线衣。

海曼再次见到“狗屎”时,他还窝囊地穿着那件槟榔红毛线衣,只是不少皱折处败线了。
(图片来自网络,图文无关,)


凌鼎年赏析:
       俗话说:“哪个少女不怀春?”这是篇渔家少女海曼单相思的故事。说实在,渔家女的思春与大城市的少女思春并无什么不同之处,只是定情物不同而已。海南渔家女的定情物或者说寄托相思的物品是一件亲手编织的毛衣,而且要织一朵槟榔红,槟榔红也就成了爱情的象征。

海曼是大浦湾渔村很出挑的姑娘,理应早早织好有槟榔红的毛衣,早结连理,但她没有,为什么?她有心事,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海曼的初恋竟然恋上了来渔村收海鲜的后生。作家把这种情窦初开,朦朦胧胧,欲说还休的少女心态描摹得丝丝入扣,入木三分。

应该讲,海曼的情感是真实的,纯洁的的,她编织的那件有槟榔红毛衣代表了她的心,她的情。如果按常规思维,故事再发展下去,就是个喜剧结尾,成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传统故事。然而,符浩勇的聪明之处在于把一个原本应该喜剧的故事写成了悲剧。而且没有迹象,没有伏笔,但你读后又不觉得突兀,不觉得虚假。

情节的突变是一个叫“狗屎”的渔民在捞网时捞起了槟榔红毛衣,埋在了泥沙里,洗净后却像新的一样。读到这里,你能不一愣,心为之一紧吗?

符浩勇行文颇狡猾,没有直接说原因,留下空白,让读者去猜测。

我想无非两种可能,其一,这位城里来的后生逢场作戏,玩弄了海曼的感情,收鱼离开海岛时,把槟榔红毛衣扔了。其二,后生遭遇什么不测。但不管哪种可能,对海曼来说都是致命的,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她的精神世界,毁了她对爱情的美好追求。

假如这后生真是这样,太不道德了,应该受到谴责。我们不知道这后生是谁,那就谴责这现象,这类人吧。

读这作品,开始喜气弥漫,最后心里酸酸的,落差甚大,一篇作品能写成这样,怎么说都是成功。
主编:坤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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