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张钰苹：所谓感动

 

作者简介

张钰苹，一个爱写故事的90后，喜欢宅，喜欢看书，热爱生活。

文/张钰萍

其实，我想我是爱你的，虽然我们从没有在一起过。

第一次见你是在2003年的8月31日，那年我13岁。

那天下午，微风吹拂着我的碎花裙摆，沉醉而温柔。我时不时的向后拢着我的齐肩短发，怀揣着对新学校的好奇，对未来的期待，雀跃的径直走向初一11班。这是学校报名的前一天，学校行人不是很多，有的也只是像我一样提前去熟悉新学校环境。还没到班级门口，就听见有人在高声唱：“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我顿时羞红了脸，低下头，忍住想转头就跑的冲动，冲向门口，想要找调戏我的那个小子算账。当时年少的我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幕将会永远刻印在我的脑海里，至今挥之不去……如果命运不跟我开这个玩笑，我那天没有见到你，我们的人生应该会是另外一种样子吧？

讲台上，一个身穿白T恤的少年，正横拿着扫帚当作吉他，闭着眼眼，戴着耳机，边跳边唱，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我顿时尴尬极了，你压根就没有见到我，是我自己胡思乱想，还气急败坏欲找你理论，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你发现了我，被我发现了你刚才的疯狂高唱面露羞涩，无意识地摸摸后脑勺，露出两颗洁白的大门牙：“同学，你也是11班的么？我叫姚勇，你呢？”

“嗯，我叫徐冰”。说完我赶紧掉头离开了。只觉得面红耳赤，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占据了我的心灵。我记住了你的名字，还有你的标志性门牙，有点龅牙，有点像黄飞鸿里的牙擦苏，但是比他帅多了。我开始期待下一次的见面，又为刚才的临阵脱逃懊恼，应该留下来和你多说几句话的，不知道你记住我的名字没有。

时隔多年后的我现在回想起来，那天下午的白衣少年的音容相貌依旧那么鲜活，那天下午的微风依旧那么温柔。如果可以回到13岁那年的夏天，就算命运注定让我空欢喜一场，我依旧身穿碎花裙，以最美丽的样子，毅然奔赴，只为了那白衣阳光少年的一次回眸。

从此，我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注重自己的外表，开始注重打扮。去从来都不曾光顾的饰品店逛上一下午，小心翼翼，精挑细选，反复戴上又取下，只为挑选出让你眼前一亮的发卡，希望每次出现在你面前都是最美丽的样子。我总是早上七点最早一个到教室，晚上十点最后一个离开，为的只是想每天第一个见到你，看着你悠然的吸着牛奶嚼着面包，坐在座位上开始自习；我总是不经意从你身边路过，看着你和你的朋友们在课间说说笑笑；我总是假装路过篮球场，目不斜视，径直走过，一副有事要忙的样子，只是想去看看你在篮球场上的风采。你很受欢迎，高高帅帅，体育、学习样样都好，周围围满了男生女生，那些女生比我胆大、比我漂亮，我走过篮球场，躲在树荫下回头看着篮球场上的你，那么的耀眼，闪闪发光。

初一快要结束了，我们的交集却仅限于报名前那一天，虽然我在心中有千言万语的话想对你说，但是表面上却波澜不惊。而你也从未注意过我，我们的关系只是叫得上名字的同学而已。就在即将步入初二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插曲，把我们的关系拉近了一步。

为了筹划初一的期末晚会，班主任老李要求我们每人出一个节目，必须表演。我那时候安静内向，不喜表演，拒绝参加。老李便把我们几个不愿意参加表演的同学叫到讲台旁边放清洁用具的角落进行训斥，那天身为班长的你迟到了，一副烦躁的模样，没喊报告便径直走向座位，这对已经发火的老李更是火上浇油，怒不可遏：“姚勇，你身为班长，不仅带头迟到，还目无老师，有没有点班干部的样子，给我上来！”

你没说什么，默默加入我们，等着老李发飙。“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平时不好好学习，托班级后腿，活动也不参加，你们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干什么，我爸妈都管不着我，你算老几？”站在最前面的吕涛霸气回应。

老李彻底被激怒了，他一脚踹到吕涛身上，吕涛站立不稳，向后倒去，紧贴着吕涛的后面一群人像波浪一样紧跟着向后扑倒，而我站在最后面，后面是竖立着的几把扫帚，簸箕，水桶，我被猛烈的冲击力度迅速往后推，眼看就要碰撞倒地，霎时，一双有力的双手扶住了我的肩膀，迅速把我推开，你承接了所有人的重量，重重的擦着扫帚，倒向地面，教室里能听见衣服刮破的嘶嘶声响，白T恤渗出血痕，你被刮了好几道口子。大家吓坏了，老李赶紧让我们把你送到医务室，这场训斥因为你的受伤不了了之，节目的事情也让老李睁只眼闭只眼，而班长在大家心理的威信也更高了，你在我心中的感觉也更加的清晰，更加的笃定，暗暗发誓要改变，和你一起站在阳光下，我们的关系不只是叫得上名字的同学，我要成为你的朋友，见面的时候勇敢的打招呼，而不是你看见我，我装着蹲下系鞋带……

心底有了想法，就开始暗自行动了。我不再学习成绩平平，我开始拼命学习，不分昼夜，终于在初一期末考试，从年级百名开外，班上中下，考了班级第二名，年级第七名，变成了一个学习成绩好的优秀生。家长、老师、同学无不夸赞，惊叹我的变化，而我知道为了你我可以做得更好。学习成绩的提高，我的自信心开始飙升，我当上了班级的学习委员，我总是利用职权偷看你的作业本，好像能够多了解你一点，我看你写的每一个字，猜测你的每一件心事。我开始有意无意同你讨论学习，这样便能与你多说话，多看看你，其实我问的题目我都懂，每次你耐心给我讲解的时候，我都装着很认真的听，一来二去，我们的交集多了，我们的关系也不只是同学，我以为我们好像成为了朋友，我知道了你喜欢打的游戏的名字，喜欢的球星，喜欢的体育杂志。你说你觉得王心凌很可爱，唱歌跳舞的模样很喜欢。而我却说：“好幼稚哦！”心底却高兴得要命，想着终于有学习的范本了，私底下便开始搜集王心凌的信息，看她的mv，模仿她的打扮，还学着她对着镜子唱唱跳跳。但是这一切只有我知道，从未对你表露过。

初中三年，初一认识，为了你从差生变成学霸，只为得到你的注意，为了你从差生变成学习委员，只为和身为班长的你接触理由更加充分且正当。旁敲侧击，努力打听你喜欢的女生类型，只为了自己能变成你喜欢的模样。从不敢与你对视、说话，到努力做你的跟屁虫，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与你谈天说地，我以为你对我是有好感的，是不讨厌我的，你第一次见面对我说“你好，同学！”；你在初一的时候为了救我情愿自己被扫帚擦伤背部皮肤；你会耐心一遍一遍跟我讲解题目；你会找我练习朗诵，练习口语，听力；你会跟我说你喜欢王心凌那样可爱的女孩；你会过跟我说你爸妈经常吵架，让你不开心；你会……

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我以为我们已经熟悉。直到那一天下午，我依旧跟着你。你转过来，表情严肃：“不要再跟着我，你已经对我造成了骚扰！”那是我难以正视的愤怒。原来这一切都是我以为。我以为我可以感动你，原来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那一刻我觉得很多余，眼泪止不住地掉。大概你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吧，我很害怕。但是从此我再也没有跟着你，为了那一点脆弱的自尊心，我依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会发现我比她好，好，不止一点。只是我们再无交集，我看着你和丹越走越近，终于在初三毕业那天，他们宣布在一起，班里同学大声起哄祝贺，我坐在座位上微笑鼓掌，心却生疼…..

中考我取得了好成绩，进了市里最好的一中的阳光班。你和丹也如愿进了这所高中，并在同一班级，我在1班，你们在2班，我是文科，你们是理科，感觉距离越来越远，永远不能跨越。我的成绩依旧顶尖，但是我的座位永远在靠走廊窗户最后一个，只是为了在角落里偷偷看一眼从窗前经过的那个白衣少年，一看便是三年。

后来，高中毕业了，进了省外重点大学，我依旧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希望让你看到我越来越好的样子。我一直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手机号码、QQ号码一无所有，后来初中同学聚会，你们没来，打听你的消息，说你去了南方小城的一个二本院校，丹没有考上，跟人学习CAD制图，你们感情依旧很好，打算等你毕业就结婚。我觉得这样挺好，告诉自己，应该告别，应该离开，只有祝福。我从初中同学的QQ群里查找，群里没有真实姓名，那个群里有150人，我不敢公然在群里说“姚勇，你给我出来？”我便一个一个的私下寻找，永远第一句话是；“你是姚勇么？”

“不是呀。”

“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啊，毕业以后就没联系了。”

遭到了一次又与一次的拒绝，我便一次又一次的继续寻找，我以为这150人总有一个你，每一次问候总是期待回答“是我，你在找我么？”那样，我所有的辛苦和委屈都不值一提。值到我问完了150个人，依旧没有一个是你，我以为你在这里，原来一切都是我以为，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原来一切，真的，都是我以为。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你永远从我的世界消失，就像初一那年突然出现一样。就在我完全失去动力去继续寻找的那个雨天，有一个陌生人通过精确查找，加我QQ，我又惊又喜，就像回到了初一那年夏天，初次见面的那个微风沉醉的下午。

“你是姚勇吗？”

“不是呀，我是坤，以前7班的，我听说你在找他？”

星星熄灭了，漫天星光晦暗无色。

“嗯。”

“他没加那个群，但我有他QQ号码236798460，你记下，他现在在芜湖。”

我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谢谢你，坤。”

“没事，老同学嘛！”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找到了你，看着你的头像，你的名片，你的交友宣言想要了解你更多一点，想要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怀着忐忑的心情发送了好友验证，发完以后我度秒如年，我像个疯子一样一会儿把手机调成静音，因为当我看见你的回复以后，我会更加惊喜；一会儿又调成户外模式，想要第一时间知道你的反馈，我像个强迫症患者一样来回转换我的手机模式。终于，时隔八年后的那个夏天，我又找到了你，还是那句“你好，我是姚勇，你是？”还是那么有礼貌，我的心情无比激动，仿佛又见到初一夏天那年的白衣少年。我想女人还是有点神秘感才好，我说：“你猜，是你熟悉的人！”你猜了一圈儿，都是我不熟悉的名字，唯独没有我。后面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说；“哈，谁能想到是你啊？”我以为我们很熟悉，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原来一切真的都是我以为。你在没有我的世界翱翔，而我却一直在只有你的天空驻留，一切都是我以为，原来所谓的感动，只不过一切都是自欺欺人。当我听到你这么说，我心里感到无比的释怀，我很庆幸你没有发现我这么多年幼稚的小心思，我很庆幸这份感情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我看着你近来的照片，你还是爱穿白T恤，还是有两颗大门牙，但是完全不是八年前的那个忘情歌唱的少年，感觉如此陌生，我开始怀疑我当初的眼光，明明追我的人比你都要帅啊，我想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始终是，那一份属于自己青春的遗憾。

赏 析

这是一场马拉松式的相思爱恋。

文中的“我”深陷相思漩涡不能自拔，甚至有些自虐。为了接近以至走进梦中的“他”，迸发出生命的顽强和学习的毅力，“从年级百名开外，班上中下，考了班级第二名，年级第七名”，考进市里最好的高中，省外重点大学。为了和“少年”在一起，先努力打造完善自己，正应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于器”。

流水般的行文，像是邻家小妹的心路历程。在一个无风的午后，一杯清茶，曼妙的轻音乐，听她娓娓道来。羞赧的语调，更加显得她妩媚妖娆，青春靓丽。青春无敌，懵懂青涩的情感，像是蔚蓝天空飘过的白云，虽近在咫尺，而只能抬头仰视。

“其实，我想我是爱你的，虽然我们从没有在一起过”。开篇第一句，注定了全文苦苦涩涩的基调。“感动”竟是“所谓”，谁还说这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啊？

山石榴文评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