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的钢琴大师霍洛维兹

 

霍洛维兹从未参加任何钢琴比赛,他之所以引起人们注意,是年轻时几场成功的个人独奏会。...

1904年10月1日生于俄国基辅,父亲是位工程师,母亲是钢琴家。四岁时母亲开始教他弹琴。1915年(11岁)在史克里亚宾死前几个月弹给他听,史克里亚宾告诉他的母亲说:“你的儿子将永远是好钢琴家,但只这样是不够的,他也必须成为一个有广博文化教养的人。”霍洛维兹的夫人是著名指挥家托斯卡尼尼的女儿,一九三三年霍洛维兹与托斯卡尼尼合作的音乐会中两人相识,同年结婚,婚后有一女,却于一九七五年去世。在霍洛维兹心中,女儿的去世一直是个伤痕,非常不愿提起这段往事。

从独奏会中崭露头角霍洛维兹从未参加任何钢琴比赛,他之所以引起人们注意,是年轻时几场成功的个人独奏会。刚出道时开的音乐会,时而观众席是空的,后来情况好些,观众出席率也常只有半场人数而已,之后逐渐受到注意,听的人愈来愈多。他对自己从几乎在空的音乐厅中演奏,到后来观众席全满的成功方式感到很满意。他认为自己没有因比赛而声名大噪的压力,观众对他比较不会有过高的期望,而较有耐性去聆听他的演奏。关于比赛,他不觉得是适合音乐家走的一条路,而认为音乐家最重要的是走出自己的路,比赛却在扼杀这种正常的发展,不是在选择优秀人才,而是不断地淘汰优秀的音乐人才。他觉得比赛应不是自我衡量的基准,重要的是能一直保持练习、求进步,这才是成功的关键。

史坦威钢琴的死硬派拥护者

他是史坦威钢琴的死硬派拥护者。死硬到什么程度呢?他坚持弹史坦威琴达六十多年。他一直带在身边到处旅行的那部琴,是一部编号314503、身长九呎的史坦威大琴。这部琴于一九四○年由史坦威制造出厂,是史坦威公司送给霍洛维兹与夫人的结婚礼物。他除了在演奏会中用到这部琴外,还有四部琴,有的在家中使用,有的在供录音用,他的琴都由史坦威公司提供,而且史坦威公司请厂内一流的调音师为他的琴调音。霍洛维兹生前最珍爱这部编号314503的琴,现正由史坦威公司安排在世界各地旅行,让所有的霍洛维兹乐迷们试弹这部着了大师魔力的钢琴。

大师用琴的奥妙

有一回,霍洛维兹在卡内基音乐厅举行国际音乐会。这是霍洛维兹让各种不同国籍的人,有机会来参加其演出的音乐会,结果观众之中来了一百廿位日本的钢琴技师。在音乐会中场休息时,这些日本技师们立刻到舞台上,用照相机、摄影机,把这部琴的正面、侧面、上下底面,由里到外全部拍了下来,好学上进的日本技师们,想知道到底大师用的琴有什么奥妙,便急着把它拍下好拿回去当作研制钢琴的研究资料。事实上,为霍洛维兹调音长达廿多年之久的史坦威顶尖调音师说,这部琴与同一型的史坦威钢琴结构相同,只是在音色及触键上,按霍洛维兹的喜好调整。这部琴键盘的重量比一般的50grams为轻,其键盘重量被调整为46grams。另外,弱音踏板也被特别地仔细处理过,确定在踩下踏板时,琴槌打到两根琴弦,产生较近似鼻音的音色,霍洛维兹喜欢踩弱音踏板使有这种效果。此外,他弹的这部琴在手指离开键盘时反弹的速度较一般的琴要快,他喜欢这种触键的感觉。霍洛维兹十分注重钢琴的调音与整理,每一次上台,他的调音师都为他把琴调到他所要求的状况,其试琴满意之后才肯上台。



寻找正确弹琴位置的方法

霍洛维兹非常在意弹琴时的音响效果,而且他时常是挑剔到让人弄不清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每当他到达一个音乐厅,他便查看舞台上所有其认为会影响音效的物体,包括布幕的高度和摆法,然后在试弹时不停地要求舞台人员调整钢琴的位置,在找到满意的地点后才会罢休。常常是大伙在舞台上把琴从左移到右,从右搬到左,在他不断地试弹确定一个位置后,又再把琴调整一点点向左或向右,往前一英寸或者往后移一小步,得要移动很多回才能找到他所觉得正确的位置。有一次找了老半天,还一直找不到理想的位置,搬琴的人员建议他坐在钢琴椅子上弹,然后大伙移动钢琴时也同时移动他的坐椅,这样或许比较容易找到。霍洛维兹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就这样一边弹、一边让一伙人搬着,最后终于找到完全正确的位置。

他是同一辈中收入最高的演奏家之一,只在星期天的下午四点举行音乐会,音乐会中只弹自己带的钢琴。音乐会路途中,身边除了夫人外,带自己的调音师、厨师还有一具过滤生水的滤水器。

拥有绝对音感

霍洛维兹总是对外声称他有绝对音感,而且还特别强调自己能分辨440与441的不同。有一次他把自己的调音师叫来,说他发觉了一件大事,找出汉堡制的史坦威琴与美国制的史坦威琴之间最大的不同点:频率不同。事实上,只有仪器能分辨出这种微小的差异,他的发现应该是个人的心理作用,不过据其调音师的说法及他在音乐上的造诣,他是具有绝对音感,但不可能好到他自己以为那么好的程度。

喜怒无常的个性

身为天才的日子偶尔也是不好过的,因此他们有着那种令人难以理解的特质。霍洛维兹的脾气很急躁,会在突然之间转变自己的喜怒,前一分钟还高兴得很,下一分钟可能就会因一件小事而大发雷霆,而且任何芝麻小事都可能成为他光火的导因。像是看到家里的一个用过的杯子,或者桌子上有一点灰尘,只要他看不顺眼的,就马上会气急败坏。尤其如果在他练琴时,遇到无法弹出想要的感觉就会气得发狂。有一次,他练得很不顺,一气之下就把钢琴上摆谱的架子拉了下来,用力摔到地上去,一直到把谱架摔烂了才消消气。另一回,同一段落弹了几次都找不出想要的感觉,他大力地把手往琴键重压,然后愤怒地站起身,一手向支撑琴盖的木柱击去,琴盖抨然地大落在琴上。据说,少有钢琴家弹得出超过似霍洛维兹的强奏,他那惊人的臂力果然名不虚传。

记忆力惊人

据说他早期的演奏生涯每天固定练琴一到两小时,但是年纪大了之后非常懒,很少练琴,后来几乎不练琴了,大约一星期只弹个一两个小时,因为所有要弹的曲目都已记得一清二楚。有的钢琴家上台前需要更专注的练习,增加自己的信心与安全感,但霍洛维兹完全相反,开音乐会当天绝对不碰钢琴,固定在星期六下午四点预演,然后星期天下午四点演出。他不在上台前作暖手的练习,就这样上了舞台伸手去弹,毫无任何特别的准备。霍洛维兹的记性十分惊人,即使十几年前弹过的曲子,都有着深刻的印象,只要再摸一回就可以上台表演了。在准备前往那场有名的「莫斯科音乐会」前几天,他太太一直有点担心他的史克里亚宾练习曲,到已快上路了都没听他弹过,不得不紧张起来,唠叨他快点找时间弹一弹。正巧当天有一群朋友在家中,霍洛维兹不耐烦地向他太太大吼说「我知道那个曲子,我以前弹过!」,然后要所有在场的人都坐下来,向大家报告这首曲子在几年前已弹过。据在场的人说,他把日期记得一清二楚,说完就动手很完美地弹完这首曲子。夫人听完后摇了摇头,霍洛维兹转向她说:「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知道这首吗?」

与众不同的触键方式

他弹琴的方式很特别,手指平直放在键盘上近似僵硬,尤其右手小指常又高又挺。理想的弹琴手指应该是放松而微往内弯的,不应有这种看起来肌肉紧张的现象,他的方式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他双手的力量惊人,能弹出巨大的声响,有着神乎其来的技巧,弹出连最后一排听众都能清楚感觉得到的弱音。从未抱怨过弹琴会累,手也未曾因弹琴而有酸痛或不适的感觉。唯一令他不便的是指尖的肉垫十分脆弱,有时在独奏会中经过一段时间的演奏后,手指尖的皮肤会裂开,在键盘上留下斑斑血迹,如果在发生这样情形后还陆续有音乐会,霍洛维兹便会在手指尖上贴一小块的OK绷,以保护手指。

无真正后继传人

他正式收为门下的学生只有六个,而这些学生也只受过他短期的指导。以他的脾气来看是没有耐性教学生的,而他在教学上也的确没什么成就可言。他曾在曼尼斯音乐学院任教一段时间,但并没有指导出具有代表性的学生。他是本世纪最后一位继承十九世纪浪漫派传统的音乐家,没有留下后继传人。他指导学生时很少在琴上做示范,因为他认为示范会抹杀了弹琴者的想象力。霍洛维兹认为现今音乐学校训练出来的学生,每一个人弹起琴来都很近似,甚至到难以分辨的地步,这全是模仿所致。学生学到的是知道怎么被教,却不知道如何成为自己的老师。霍洛维兹觉得只有知道如何自修的人,才有可能真正成功。偶尔会在旅行途中抽空听一些年轻音乐家弹琴,但很少让他印象深刻的。

绝佳的视谱能力

霍洛维兹对于任何与音乐有关的事物都有浓厚的兴趣,而且他所熟悉的范围不只是钢琴。由于霍洛维兹有着绝佳的视谱能力,他对于看复杂的总谱毫不感到困难,因此他经常是不论歌剧、交响曲、室内乐,拿了总谱就从头到尾弹上一次,可以说是想弹什么就能弹什么。他对歌剧有着浓厚的兴趣,因此对歌剧曲目相当了解,有时候一个晚上以弹半部歌剧作乐。

断地求新求变

有一次,他告诉调音师下午发生的一件趣事。他在广播中听到一架钢琴演奏,一边听一边觉得弹得还算不错,但应该还可以弹得更好,一会儿主持人报出演奏者的名字,没想到正是霍洛维兹自己!霍洛维兹从来不听自己过去的演奏录音,因为他认为每次自己的演奏都不同,会因着不同的状况而改变。听了自己以前弹的音乐会,将造成某种程度的模仿,再弹奏时只会依样画葫芦而已,他觉得模仿对音乐家来说是很危险的。音乐家应该要独自找出自己新的感觉与表现,一直不断求新求变,每一次都表现出不同的面貌。这正是霍洛维兹演奏的魅力所在。虽然他不听自己的录音,但是他的夫人却对他录过的作品了如指掌,她不但仔细听他的录音,而且一清二楚记得他所弹的速度,这或许是遗传自其父亲「指挥大师托斯卡尼尼」的因子。

喜欢在下午开演奏会

一般人年纪大了之后总是晚睡早起,而霍洛维兹也有很晚入睡的习惯。晚年时他大约在清晨入睡,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半左右才起床,吃早餐的时间是一般人吃午餐的时间,然后在四点的时候开始从事录音或演奏会的活动。他喜欢在下午开演奏会,因为他认为下午四点的时间不但身体状况最好,观众也不是带着一身工作的疲劳坐在音乐厅内打盹,而能较有注意力。如果那天没有任何特别的活动,他便会较晚吃早餐,下午的时间在家中收听古典音乐电台,晚餐之后又回到房里继续听,到了半夜才入睡。

霍洛维兹很少写信,他有位专属秘书为他处理书信往来的事务。大部份是他把意思告诉秘书,由秘书写好后交给他看过即可,所以很多他的信件看来都像是正式文件的笔法,并不能真正反应出他的性情。

十九世纪浪漫派最后一位音乐家

霍洛维兹常说弹钢琴是天底下最简单的事。曾道:“我是十九世纪浪漫派的音乐家,且可说是最后一位。我做了很大的冒险,因为我的演奏十分清晰,每当弹错时,你们能清楚地听到。乐谱并不是圣经,我是从来不会害怕去尝试的。”因此,他的演奏每回都不一样,而且在一般人认为没有踏板就很难表现的地方,他的一双手就是有着惊人的技巧,很清楚地弹出令人叹为观止的音乐。伯恩斯坦就曾说:“我和霍洛维兹不同的地方是,他弹出的是乐谱中百分之百的音,我只弹出百分之七十而已。”

受到乐迷疯狂的崇拜

乐评家对他的演奏没有一致的看法。不可否认的,每一次他的演奏都引起乐界热烈的讨论,不但吸引音乐家,更吸引无数热爱他的观众。他是现今乐坛唯一受到像摇滚乐明星那样待遇的古典音乐家,年轻一代的崇拜者在音乐会场外对他的出现热情狂叫。他是十九世纪音乐传统的代表,音乐表现重于个人的诠释而不太在意乐曲的表现是否忠于原意。一位乐评家认为他是「擅于扭曲和夸张的大师」。新葛罗夫音乐辞典对他下了结论:「霍洛维兹的演奏表明了一点:一个人虽有着令人惊骇的演奏天份,但并不保证对音乐表现有相当明确的了解」。不过霍洛维兹的天份的确让人无法忽视,荀白克认为:“虽说霍洛维兹的诠释有时听起来怪异,但个人独特风格的弹奏有着好似通电般的震撼力,而不像现今一群令人难以区别、全靠比赛出头、好比工厂大量生产出笼的钢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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