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马是悲剧
B走了，明年的今天已经预约为她的祭日。...
马丁路德的金句：“我有一个梦想。”
女人不易，为子女、为丈夫，为工作，为家庭，当拉犁的牛，做耙地的马，永远不要把梦想的实寄托现在一个爱你的女人身上，越是爱你，越不可以你永远想象不到，某一天，她会以何种方式，决绝地离你而去，或许她是自愿离开的，或许她自己无法控制，拜你所逼。
但是她之所以离开，肯定有她不得已的原因，也许是她累了，也许是她尽力了，也许是她当初根本就不该认识以梦为马的你。
下午去了一趟市局，拿了一份”特提“文件，顺便给好友A送了一个手机贴膜，在车里三下五除二地给A贴上了。
A今天兴致不高，好像有什么心事，贴膜完事以后对我说了一句“谢谢”，亲切中带着我不太喜欢的客气。
我问A晚上有什么安排，A说要去一趟医院，看看B。
“B怎么了？”
B生二胎，羊水栓塞，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百度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羊水里一些粘液、胎毛等脏东西渗透到母体的血液里了，造成肾衰竭，心跳停止。
其实在我给A手机贴膜的时候，里面就不断有微信消息跳到屏幕上，内容大概都是：“怎么样了？”“还有救吗？”“脱离危险了吗？”我当时就预感到，A待会拿到手机后要跟我说一个悲剧。
晚上回来，我颤抖着双手，发了一个微信问候了一下A：“B怎么样？还有救吗？”
噩耗传来，“B走了。”
只有两三分钟的抢救时间，万分之一活下来的机率，B没那么幸运。
生命总是如此的脆弱，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福，老祖宗的话，总是让人在经历了很多之后，服得没有一点脾气。
大喜过后往往有大悲，这次是喜未到，悲先至。
A的这个女同事B，我也认识，快40岁了，职场女强人，在政府要害机关部门工作，膝下有一15岁的女儿，论年龄我可以跟她喊半个姨。
稍微有点医学常识的人，在看到40和孕妇这两个结合在一起的词时，都会不由地联想到一个词：高龄产妇，生育危险。
B的老公C是一个警察，跟我是同事，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大男子主义患者晚期直男癌，可能跟他来自农村的生活背景有关，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在骨子里。
B的身材很好。但是从来不在夏天春裙子，据说是她的老公C不喜欢。
因为这几年放开了二孩政策，C从去年就开始张罗着戒烟戒酒，问他干嘛，他说要准备怀孕，生个小二子。
B这么多年来，一直觉得自己欠C一个儿子，母以子贵，即使在高度文明开化的今天，这个观念依旧左右着一些打不开心结，不能与时俱进的家庭。
没想到管控多年的计划生育政策一放开，就葬送了一个家庭，国以家为，个体的命运与国家宏观政策的调控总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真的是与这个古老国度出台的政策，有着休戚相关的命运共同体联系。
或许国家不放开二孩生育这个口子，同是公务员的B和C夫妇，就不会动再生一个的心，也就没有了今天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有一次朋友摆满月酒，40岁的B，抱着同事家刚出生的小男婴，哄来哄去不舍得撒手，终于把小婴儿弄哭了，才不得不交道人家妈妈的手里。
所有人都听到了她撒手还孩子时候的那一声叹息，还有眼光直勾勾盯着孩子时候的不舍和无助。
大家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先起的哄：“生一个啊，B姐，现在二孩政策放开了，你赶上好时候了，跟你家老C可以再要一个啦。”
“啥好时候哦，老喽，生不出来喽。”B摇摇头笑笑，眼里闪着泪光。
说完，B又抱起了刚刚被哄好的小男孩：“让我再抱一下小宝贝，帮我跟小宝贝合张影，我要传到朋友圈里。”
不要跟成功戒烟的男人交朋友，这句话在今天看来真的很有道理，B的老公为了逼着自己40岁的老婆生一个男娃，居然真的戒烟成功了，每隔几个月，果然来喜，B的老公在我们面前像是停止了腰杆，像是提拔为正科级。
或许这么多年来，没能有一个传后人的她心里一直很憋屈，风水轮转，悲喜交替，没过多久，我看到挺着大肚子的B，替她觉得累得慌的同时，也都为B的老公感到一丝高兴，毕竟算是永不放弃过后的梦想成真。
可没想到怀胎十月，等来的确实噩耗，上演的不是母子平安，而是胎死腹中母丧命的双重悲剧。
我认识C快一年多了，之前有一些业务上的交集，C是个事业心极强的男人，年轻有为做起事来，雷厉风行，他也是一个规划意识特别强的人，骨子里透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偏执。
或许就是性格决定命运，没有c对生一个男孩的偏执，或许也就不会有B此刻的悲剧，但是这一切这是我的推测。
我都可以想象，B这一死，所有人都会把矛头指向C，毕竟是他种下的恶果，毒死了母子，葬送了一个家庭。
可是他又错在哪里？错在不该强硬规划人生，错在不该有一个儿的梦想，错在不该让40岁高龄的妻子去为他的梦想怀孕？
假如他有先见之明，有穿越时空预测未来的能力，我相信他也绝对不会做出这个勇敢追梦生儿子的决定。
在逐梦的路上，总有人前赴后继，也总有人被命运的车轮轧死在人来车往的柏油马路上，鲜血淋漓，消逝于岁月的风尘里，为逐梦者做一个不痛不痒的提醒。
也许吧，可能人生不能本来就不能规划，一切风险评估，预测，在突如其来的以外面前都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据说羊水栓塞是由于顺产引起的，B在生产前，住进了市区最好的医院，用上了最好的设备，请来了最顶尖的医生，一切指标都显示B具有顺产的条件，可以少挨这一刀，还可以快速痊愈，省下一笔破腹产的费用。
我想生产前C一定做了仔细的斟酌，周密的策划，力图将风险控制在最低水平，可是谁都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被命运选中的那万分之一。
任何手术，医生都会事先声明有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几千万分之一的危险，我们都盲目乐观地坚信，自己绝对不会是那个一。
可是统计学告诉我们，总得有人是那个分子上的一。
这次很不幸，B就是那个一。
壮怀激烈的是以梦为马的坚持，让人无可奈何的是强大的是命运，我们不得不跪下里面对的是血淋淋的现实，我们都要相信这就是真理，在别人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在不远的将来的某一天都有可能轮到自己，所以要做好最大的梦，做做充足的准备，做最坏的决定。
造物者用无数个血的事实告诉我们什么叫：有梦想这件事本身，或许就是一个悲剧，生命是一场无可辩驳的苦旅。
这件事让我不由地想起有生以来听到见到的关于女人生孩子所酿成的悲剧，我们每一个来到世界上的生命，都是母亲冒着死去的危险争取来了，所以没有理由不去珍惜，更没有资格去荒废，否则，连那个最伟大女人生产我们的时候，所遭的罪都赔不起。
今天是7月20日，我立马打开B的朋友圈，翻到了去年那张她笑靥如花，孩子大哭大闹的照片，日期是8月20日，整整十个月，就是在我们离开满月酒的那天晚上，B和C决定赌上一把，碰碰运气，整整十个月，酝酿出一出或许早就写好结局的悲剧，留下一个千夫所指的C和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愿我们，以梦为马，随处可栖，只有欢喜，没有梦想实现之前的飞来横祸，没有大喜过后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人间悲剧。
车越开越慢，人越活越胆小，越来越大的我们不再谈什么报复，什么理想，如果非要问我现在的梦想是什么，那我只能说一个此时此刻的梦：愿这个世界上不再有重男轻女的偏见，不再有老来得子得意，不再有传宗接代这些腐朽的观念，愿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都能健康地活在腊月鹅毛大雪里，都能漫步在3月的柳树下，都能喘息在8月的烈日下，都能笑在10月的红色枫树底。
今天没能成为C圆梦的日子，可明年的今天注定是B的祭日。
B愿你在另一个世界里，安息，那里没有你以梦为马，重拿轻女的老公，没有羊水栓塞，没有你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的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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