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样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们还未真正长大，而他们已老去。...



下班后正跟同事排着队买卤肉卷的时候收到梦瓜的消息：英哥的爸爸走了。

于是，我吃到了人生当中最不好吃的卤肉卷。

英哥是梦瓜的同事，一位标准的90后妹子，我们一起看过电影吃过饭。英哥的爸爸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才生了她，真正的中年得女。

很多人在得知英哥的爸爸那么晚才生了她是各种惊讶，尤其是大部分男性朋友都直呼：太羡慕你爸爸了！

是啊，不用在二三十岁的时候为养孩子的事变得一个头两个大，是让很多人羡慕，只是当自己慢慢老去，还未太多经历世事的女儿去承受失去的痛苦。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之一莫过于我们还未长大，而他们已经老去，或者说是你陪我长大了，而我却未能陪你到老。

生老病死，本来是人之常情，也是谁也无法抗拒的，除却“生”、“老”、“病”、“死”无论哪一个都会给人带来无尽的伤痛。

周末的时候去看望了一位伯伯，年前的时候，爸爸给我打电话说伯伯生病了来了长沙让我去探望一下，这位伯伯对我也挺好的，记得有一回他种了西瓜，还特地给我留了一个十多斤的，结果回去的晚了，那个西瓜硬是给放坏了。后来听家里人说，因为知道我要回去的比较晚，都让他别留了，直接吃了得了，伯伯愣是不肯，说是专门给我留的，不能吃。

看到伯伯的时候他半靠在沙发上，还靠着氧气机进行呼吸，堂哥坐在旁边，头发几乎全白了。

伯伯年轻的时候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读过书的他以前还是村里的会计，只是自己的老婆去的早，自己抚养一双儿女，后来女儿出嫁，儿子也考上大学，结婚生子。

而伯伯却慢慢老了，再也干不动活了，堂哥想把他接到城里去生活，他不肯，说不习惯城里的生活方式，还是老家好。于是堂哥就新修了房子，添置了家具和电器和让伯伯有个舒服些的住所。

只是一年难得回几次家的堂哥不知道他不在家的时候伯伯基本都是一个人在大门口一坐就是一天，洗衣机舍不得用，甚至天冷的时候电炉子也舍不得开，就拿个传统的炭火炉子。

至于其他的吃穿用度，更是怎么省怎么来，基本上都是不开火，一个小电饭锅，煮点饭，随便蒸点菜就可以吃上一天。

伯伯身体本就不是很好，生活上对自己又那么节省，大家都看不下去了，在堂哥回来的时候就跟他说伯伯日子过的太清苦了，要堂哥去劝劝。堂哥之前是以为伯伯钱不够用，就想着多给点钱，又带着伯伯添置衣物，采购年货。

确实，在堂哥回来的时候伯伯穿上了新衣服，灶膛也热起来了，桌上的零食也摆上了，连家里面的灯也都打开了。只是堂哥带着老婆孩子一走，一切又恢复原样，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到后来，堂哥也没办法，只能由着伯伯去，到年前，天寒地冻的，伯伯没能熬住，病倒了，然后在医院过了一个年。

我能够想象的到在农村呆了一辈子的伯伯在医院过年是多么的无奈与辛酸，只是这些都由不得自己了。

为人子的堂哥也在尽力地尽孝，照顾伯伯的晚年生活，而伯伯也从未听到他对堂哥有过什么抱怨，更没对他要求过什么，甚至一个劲跟我说这次生病花了好几万，挺心疼的。

送我出门的时候，堂哥有些无奈地说：伯伯是思想上没办法改了。

其实，伯伯和堂哥都只不过是在以自己认为最好的方式为对方考虑与着想。

而这样的事情几年前我也见过， 那时刚好是暑假，接到姐姐的电话说姑父肝癌晚期，家里边的姊妹都在外边，竟都没能回去看看。我跟姐姐说，我去一趟长沙，因为我心里明白，若是不去看看，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姑父了。

一宿的火车，大清早在医院门口看到表哥沧桑的脸。病房里，姑父躺在病床上，瘦了好多，却还不停地责备我，说我不该来的，我知道他是怕我花钱。

走出病房，表哥蹲在医院的走廊里，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说医生说准备十几万的手术费，但表哥说要动手术，花再多钱也要治。但是后来医生说手术成功率也不高，同时要忍受巨大的痛苦，即使成功了也只能保几年。

表哥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想父亲多活上几年，却又不想父亲承受太多痛苦。其实那时候表哥不过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却要在医院面临生死抉择。

姑姑在阳台上一直哭，劝都劝不住，别的病人家属也在帮着安慰。其实住在这一层的基本上都是重症患者，中间还有一个22岁的小伙，也是肝癌晚期。生命在那时候才显得那么脆弱，轻轻的一碰就会碎。

最终，姑父自己放弃了手术，他变得很暴躁，谁的话也不听。中午，看着他在放弃手术的承诺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年轻的医生收起承诺书：“回去想吃什么就给他弄点什么吃。”就这样，47岁的姑父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中午还一起吃了顿饭，一点都不饿，只是记得姑父一个劲的说：“你喜欢的青椒，多吃点，夹得到吧？”

我抱着饭碗，使劲往碗里夹了很多青椒，却不敢抬头看姑父被病痛折磨的早已消瘦的脸。

这一别，就是永别了。就在那个冬天，姑父离我们而去。彼时，我在学校，没有任何悲伤。

如今再回忆起这些往事，都慢慢归于平静，这些年不断有身边的亲人离开，似乎也慢慢开始习惯。我总是不断地安慰自己，这些都是迟早的事，而且好多人年纪也大了生着病自己也痛苦，去了也好，省的受苦。

尤其是现在，在家陪伴父母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们甚至不知道父母什么时候就已经慢慢老去，甚至在前些年被广为流传的《我们的父母我们的残忍》一文的作者还不知道在自己享受城市生活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却已然离开这个世界。

梦瓜说，如果英哥已经结婚生孩子有了自己的家庭，也许就会更加容易接受父亲的离去。就像如果现在我的父母突然离开，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可事实上，不管他们多老，我们都是舍不得他们离开的，只是时光非要把他们带走，我们也没法留住他们。

当他们还健在，多给他们打打电话，多回家陪陪他们，回家之后不要光顾着参加同学朋友聚会，而是多匀一点时间出来陪陪爸妈。

如果有一天他们离去，不要哭着喊着说真后悔自己没能在爹妈活着的时候好好尽孝，到时候丧事办的再风光父母也回不来了，也无法从心底里给自己慰藉。

就这样吧，愿逝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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