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围城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梦里围城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

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

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张爱玲《爱》
 
      


婚后,我的生活波澜不惊。

半夜醒来,脑子里的事儿忽然爆破般的蜂拥而至,睡在我生活了26年的旧楼房里,即便这是我最有安全感的房间,盖着最习惯的被子,依然失眠。窗外路面上的卡车驶过,晃动着屋子;偶尔也有跑车与摩托的轰鸣,真是热闹的很;空调拆开维修后,外壳就有松动的声响,就像人的年纪大了,关节总有异样,再也修不回原有的样子;总有人说,你晚上不要想事情不要思考,会睡得好些,其实这并不是可以掌控的;这世上有很多心大的不知所以然的幸福人,自然有更多为之操心的辛苦人;夜晚的动静总是明晰的,凌晨回家的人似乎很多,我偶尔都能听见晚归醉汉路过小区的醉言醉语,都是可怜人。似乎垃圾桶被踢倒了,一会儿会有清洁工扶起来;似乎又听见啤酒瓶碎了,也会有人打扫;这栋楼靠近街面,老房子上镶嵌着老窗户,缝隙很大,没有隔音;好些年前我就想换了,无奈于妈妈不愿意,而且谁知道这老结构经不经的住拆卸和安装呢;清洁工真的开始干活了,扫帚划过路面,碎玻璃被扔进垃圾箱;所有声音出现的顺序常年不变,肚里的孩儿也渐渐安静下来,我也该继续努力睡觉了;

早安,福州……

(菜菜纪录于9月8日凌晨)
 


(福州夜景)

失眠的症状不知延续了多少年,会有一个阶段改善一些,也会有一个阶段更严重,没有什么规律,心思焦虑的人都有这样的毛病吧,在这困倦的孕期,也没有好转。曾经那些在咖啡馆里写推送的时光,暖黄的灯光下,一杯咖啡陪伴,键盘的声音很美,音响里的蓝调也很美。11点打烊,那时酒店已经安静了,偶尔有晚点的客人拖着疲惫到访,我们的咖啡机已经清理完毕,只能为客人热一杯牛奶慰籍一下奔波的疲惫。有些旅客的行李箱与我的一样斑驳,贴满了行李贴,记录着自己的行程。我也累了,收拾收拾也就上楼休息了。我不得不怀念那暖黄色的灯光,包裹着毫无修饰的老榆木桌面,那种暖意美的让人陶醉得流泪啊,那是我好些日子的回忆。我喜欢到访的每一位客人,总是知道他是否需要我的帮助。于是我多了好些天南地北的朋友,与他们聊着旅行,美食,描绘着外面精彩的世界,我们总是充满了一种来历不明的激情。对啊,我的梦想在哪儿,就在那个“外面的世界”。



(那时候的菜菜专座)

孕期似乎什么都没写,只是写写工作上需要的只言片语。身体笨拙了,思想也一样。女人真的是一种很有弹性的动物,可以瘦的那么轻巧,也可以胖的那么手足无措。其实我每天都在记事本上留下只言片语,偶尔突发其想,慢慢整理起来,却不成篇幅。

一直以来孕吐的厉害,持续到近七个月才有所好转。前期一直有咳嗽的症状,无法正常入睡。喝了很多很多的中药,真的很多,多到医生见到我都将要放弃。家人玩笑说:以后生出的孩子会不会是黑色的?到后来,我对“苦”近乎没有味觉,胖子觉得很苦的东西,我是一点儿也吃不出来了。直到现在,咳疾的尾巴一直困扰着我,也许只有坐月子的时候才能好转吧。玩笑的时候我故作伤感的问胖子:我要是一辈子都不会痊愈了,你怎么办?码农的语言能力总是非常匮乏的,只会一个劲的说: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我无奈的笑笑,即便真的一辈子都不会痊愈,我还是我呀,我还能带着你带着孩子走过山河湖泊,看遍大江大洋。



(孕七个月,觉得自己很胖很丑,不愿意上镜,只愿意拍美食和美景)

远方的妹妹问我,你认为,你选择的婚姻理想么?我不知该怎样回答。我的先生(在此称为“胖子”)是一位的程序员,作为一位稳定的技术人员,他从来没有什么稀奇古怪激进的想法。他不知道远足的意义,不明白我为什么想要拥有不同的相机,不理解欣赏某种艺术的激情,我看演出的时候,总会头皮发麻,有时候眼圈也红了。我想,他一定与大多数理工男生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在不饿不渴的时候在咖啡馆点一杯咖啡,坐着敲键盘或者看书,这种装模作样难道会比在空调里打游戏舒服么?我告诉过他:如果,你连世界都没见过,哪来的世界观?你连自己的人生都未曾拥有过,何谈人生观?他倒是能想明白一些,触摸到外面的世界,才知道,天南地北的精彩与荧幕上的截然不同。我带他走过一些美好的地方,我告诉他:你能尝到海风是咸的,感受海浪拍打着心,真的很陶醉;你将体会到鼻子快要冻掉的疼痛,还知道不能触摸北方户外的金属,否则会冻掉一层肉;你还会看到了乡村的白墙黑瓦,学会识别马头墙、马鞍墙,开始认知不同城市不同历史对于建筑的影响。我说:当你见多了万花筒似的天南地北,你就可以告诉你的孩子,你生活的世界有多美,能来这世上走一遭,多么幸福。胖子自然是理解我带他行走的初衷,也会在我难受的不能出门的时候,变着法儿为我做些不一样的事。为我铺好了飘窗,让我在最舒服的地方看书,阳光暖暖的照进来,累的时候,看着,看着,就昏沉沉的睡了;有时候为我做意大利面,研究了很多食谱和视频,试过了很多种芝士和奶油,渐渐的也做的有模有样的了。





(孕三个月,带着胖子去看海,那时候还能灵活的游泳、潜水)









(带着胖子去看婺源老宅——白墙黑瓦,在明训堂,菜菜结识了许多好友)

所以,非要问我是否选到了理想的婚姻,我无法回答怎样才算得上理想或是不理想。只能说,对的人似乎都为对方留了一片空白,似乎变得没有过去,从这片空白开始,此后就被占满了。怀孕之后,我手边看的书大多是杨绛、龙应台和刘墉的作品,因为他们写了很多生活琐事,关于丈夫、孩子和家庭变迁,我觉得这些会舒缓我日渐脆弱的心情。因为怀孕,不能远行,我真的变得脆弱了。这无关与我婚姻选择的对错,不论我如何选择,我总是会走进婚姻这座围城,进了围城,就不再是那只自由的候鸟。我爱看三毛作品,在理想中,我可以与另一半一起用脚步丈量地球,我们不需要稳定的工作,走到哪儿工作到哪儿,浪迹天涯。我觉得我的爱情应该像三毛与荷西那样炽热深刻,百叶窗倒映在墙上,照片斑驳。可恰好我又是愿意接受现实的一个人,我明白,理想啊,那只是写在书里的文字。荷西终归撇下三毛独自到了另一个世界,三毛辗转多年后,也随行了。我读过三毛父亲写给三毛的信,每当读到开头,就让人不能自已。

平儿:

今天早晨我起得略早,在阳台上做完体操之后,轻轻打开房门,正想一如往常,踮着脚尖经过你的房门走向餐厅,却发现你并未在家。你的房间门敞开,被褥不似有人睡过的样子,桌上放着三张纸的长信,是写给你母亲的。

我与你母亲结婚数十年,自恃两人之间并无秘密可持,在这种认定下,恕我看了你留下的心声。看完之后,我了然你的决定和出走。只因不忍给你母亲再加刺激,我自作主张,把你的信放入公事包中,未给你母亲过目。

其实,我与你母亲在养育你们四个孩子的前半生里,从来没有心存任何一个子女对我们的反哺之盼,也认为儿女成家立业之后,当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父母从不给你们此等压力,无论在物质上精神上,父母是不求于任何人的,因为我们也有尊严和能力。

………………

到此,想到钱钟书先生的一句话:
爱情多半是不成功的,要么苦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要么苦于未能终成眷属的悲哀。
——《围城》

这应该就是生活吧,无谓理想或是不理想。当你接纳了这座围城,加入了另一个角色,为何不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这座城,繁花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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