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画里的二十四节气,其实是我们自己的一个梦啊!太美了

 

等到春天归来,小院开满蔷薇……又是一年!...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每当有一个节气到来时,就会等着看老树画画。

【寒露】
空山晓来露寒,独自且凭栏杆。
大雁排字南去,与谁共听流泉?
【霜降】
晚稻在野,晨起有霜。
阡陌寂寂,远山红黄。
【立冬】
繁华萧然落尽,秋水深处泊舟。
江山一派岑寂,岁月几度闲愁。
【小雪】
老友久不见,相邀话当年。
小雪临静夜,大风满空山。
【大雪】
江山千里雪,万径无人踪。
天寒留侠客,炉火一点红。
【冬至】
冬来无尽长夜,雪覆三尺深寒。
谁家在吃饺子,小村几缕炊烟。
【小寒】
村外野柳疏净,两岸却与云平。
寒鸦时起时落,有人河上划冰。
【大寒】
天地虽然萧瑟,春风快要吹来。
看着雪花静落,等着梅花绽开。



听老树说——

2015年,受《艺术新闻》网络版之托,画了一套有关廿四节气的画。

其实早就想画这么一套画。一个主要的原因是,自己打小在山东农村山里长大,日常生活和劳作,四季,乃至廿四个节气的现实经验要比城市里长大的孩子直接和深刻一些。

比如,谷雨后,小孩子就可以到山野里去捉蝎子卖钱。清明后,才可以刨柴胡来做草药。

小时候在农村上学,没有放暑假这一说,只放麦假和秋假。小满再过几天,可以在地里烧麦子吃。吃它几回,学校就该放麦假了。

放了麦假就是芒种。大人前面割麦子,小孩子跟屁股后面拾麦穗儿,晚上回家可以吃到新麦面蒸的大馒头,就着地里拔来的新鲜大蒜。

秋天了,“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当时”,自然就要放秋假。秋假放得时间很长,差不多要两个月。收玉米,割谷子,伐高粱,种麦子,收地瓜。

霜降了,早晨起来,新生的麦地里,道路旁,铺一层白色的霜花。这个时候就是拨萝卜和大白菜,因为要“霜”一下,这些菜才会好吃。这些活儿都是要小孩子来做的。一众孩子在地里吵吵嚷嚷打打闹闹,大萝卜扔来扔去。头顶上,一群大雁排成人字,呱呱叫着朝南方飞去。

就像一头已经习惯了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吃什么东西的野生小动物一样,节令已经成为自己心中的一套指示密码和座标。当某个节令快要到来时,总会产生一些期待和兴奋。到底期待些什么,似乎挺具体,其实也说不大清楚。
【立春】
风来传消息,枝上晾春衣。
江河水乍暖,静心待花期。
【雨水】
细雨飘然而至,春来不言离愁。
有麦青青于野,有你在我心头。
【惊蛰】
 大地春又回,长空裂惊雷。
万物生欲动,无为自有为。
【春分】
乾坤平分昼夜,却是燕子来时。
水边新绿野菜,陌上粲然花枝。
【清明】
烟雨十里春深,落花轻覆草痕。
陌上青青柳色,心中念念故人。
【谷雨】
听雨林下茅舍,插秧村外水田。
桃花闲落风里,鹧鸪时鸣山前。


听老树说——

1979年秋天,背着铺盖卷儿到天津去上大学,这套密码在我心中就开始紊乱起来。

一年四季里,你要遵守相同的时间,做着同样的事情,每天走着相同的道路,见到同样的人,没有什么差异和变化。节令仿佛突然就消失了,甚至四季都不再那么的分明。

只有看到花开的时候,才知道春天到来了。马蹄湖里的荷叶长满了,知道是夏天了。树叶黄了的时候,知道已经是秋天了。下场雪,才意识到身在冬季。你会发现日子过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粗疏,由此及彼,中间没有什么值得记忆的细节和质感。

尽管如此,我还是固执地计算着农历的时间,偶然会跟同学说起:芒种了,我的老家正在收麦子。甚至会写封信,问一下父亲今年的麦子收成怎么样。过个一周左右,父亲也会认真地回一封信,告诉我今年麦收的状况——尽管他很小就已经进入城市,做着一份跟农民无关的工作。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现在。在每年的某个时刻,我都会隐约地感觉到某个时节即将到来,会发生一些什么事。

我会在心中看到,山野里的桃花开了,麦子青了,枝头的杏,坟头的青烟,后园里的艾草,篱笆上的扁豆,落下的果实,飘零的落叶,村道上的雪,房檐上挂着的冰凌,河道柳林中起起落落的乌鸦。

但是,我清楚地知道,这个叫作廿四节气的东西,这种细致微妙变化自然的生活在我近四十年的城市生活中,已经不存在了。

我只是在画自己的一个梦。
【立夏】
新荷乍露嫩绿,后园初发幽篁。
枝上青梅尚小,鱼儿游在池塘。
【小满】
门前无边青麦,有鸟风中徘徊。
此心念念在远,墙头石榴花开。
【芒种】
村野风日晴妍,农人刈麦山前。
娘子正烙新饼,只待良人家还。
【夏至】
梅子黄时雨,细细落山前。
竹下闲坐久,一一数青莲。
【小暑】
黄昏乍凉还热,湖山梅雨初收。
对饮花前云侧,坐待残月如钩。
【大暑】
倏尔一阵微风,夜空划过流星。
天地从来如是,人世却总多情。


听老树说——

接下来这档子活儿,就得来回地琢磨。

看了不少资料,包括看了不少古代人画的有关廿四节气的画。知道了几件事:

一是,历代的皇帝都挺重视这个节气的事,请过不少画家画成画,然后再找些版画匠人刻版,刷印成册。

做《读库》的老六就送过我这么一套,极精美。里面依循节气,男耕女织,总之,挺忙活。这些版画在当时应该属于教科书一类,用来指导农事及世俗生活,有教化俗众的意思。

估计为了画这样一套画,画家得先出个方案,开几次会,接受各位主管领导的审查指导。然后开画,然后不断地依据某位领导的意见修改修改再修改。

过个一年半载,终于画完了。最后送到皇帝那儿看看,没大问题了,皇帝老儿给题个字,说是拿去印吧。以当时的印刷手段,估计印量不会太大,顶多会下发到县委书记一级?

二是,廿四节气中谈到的许多事,基本上都是北方中原一带的事儿,跟南方关系不大。比如,小满,主要说的还是北方麦子灌浆时节,将熟未熟之际。再过半个多月,就是芒种,收割了。这在南方,从农事上说,就对应不上。

再往更北的北方,比如青海、甘肃、内蒙一带,也对应不上。大概这廿四节气制订之时,南方和更北的北方尚属化外之地,言及农事及百姓生活习俗,尚未以那些区域为参照。

三是,廿四节气并非单纯用来指导农事。不少节气的说辞,只说气候,不及其它。

比方说,小暑,大暑,小雪,大雪,小寒,大寒。我本来想将这廿四节气都画成与农事有关,琢磨下来,不成。说和写是一回子事儿,画成画是另一回子事儿。难在要有形有象,将每一个节气视觉化。

你说大暑了,干什么?按照我在农村的经验,这个节气里,狗热得伸着粉红的舌头趴在大门口喘气。玉米地也锄过三遍了,正在拔节疯长。没有什么农活儿急着要干。老人们坐树荫下喝茶,壮年汉子们做什么呢?啃西瓜,或者坐门口摇着大蒲扇,发呆。
【立秋】
远山秋云乍起,平野渐次苍黄。
小院瓜熟蒂落,手边一茶微凉。
【处暑】
晚来有月升起,初觉夜风微凉。
一湖秋水寂寂,无边蒹葭苍苍。
【白露】
江山清明疏净,田畴农人正忙。
枯蝉傍在衰柳,秋风老了荷塘。
【秋分】
月缺终有月圆,知我能有几个?
面对无限江山,与谁平分秋色?


听老树说——

此外,现在的资讯发达了,人们行走也方便了,南方,北方,世界各地,到处去。相同节令,不同风物,见得多了。

见得多的一个结果就是,你会发现,这个廿四节气描述一个区域时是有效的。放之四海,就不那么准确了。

如何让这个有不少局限性的廿四节气系列画作内容,得到不同地区人们的普遍认同呢?

总之,不容易。

不容易也得画。想各种招儿来画。自己难受自己知道。

到年底,阿弥陀佛!总算是画完了。
等到春天归来,小院开满蔷薇,
我在花下种菜,听着春风乱吹。
图文综合自老树画画的微博和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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