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由油菜花想到老油坊

 

【文学】由油菜花想到老油坊...





周末带女儿到郊外游玩,看到大片大片金黄色的油菜花,女儿兴奋极了,一个劲地在花丛中摆pose,我则跟在后面为她记录一个个精彩瞬间。我告诉女儿,再过一个多月,就能吃到新鲜的香油了。女儿很好奇,一个劲地问我油菜花怎么能变成香油呢?难道也像孙悟空一样有七十二般变化。我仔细地从生物学的角度把油菜从开花结果到最后榨油那一系列繁琐的过程向女儿做了普及,但年幼的她因为没有亲眼所见,许多抽象的概念终究是一下子难以理会。看着她在花丛中灿烂的笑脸,我那关于家乡老油坊的点滴记忆,也开始在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老家的油坊就坐落在我家斜对面的小山坡上,周围都是葱郁的松树。一长排陈年脊瓦老房,估摸有四百平米的样子,里面又根据榨油工序划分出炒籽间、蒸麸间、打榨间。墙体全部是由那厚实的夯土垒就的,因风雨常年侵蚀,外墙的泥土渐渐有了脱落,已经看到里面纵横交错的草茎了。朝南的正门前有一颗枝干扭曲的桃树,每年春风路过这里的时候,它那干枯的枝干上总会冒出几朵娇艳的桃花来,在这般破旧的老油坊映衬下,倒显得有几分苍凉了。

也难怪,在记忆中,这里一年中多半时间是冷清的,只是过了端午或者小暑,油坊才开始热闹起来。从我记事时候起我是喜欢去那里玩的,缘由之一便是那里弥散出的缕缕浓郁香气,让人忍不住多吸几口,再者便是榨油这个繁琐的过程也让年幼的我充满了好奇。

现在想来,榨油需要考验的不仅是体力,还有技术。从炒籽、碾籽、熏蒸,再到箍饼、码饼、打榨,任何一道工序都马虎不得的,否则就会影响到出油率。而我的印象里在这个油坊当中,能把这些工序做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地步的也只有“三拐头”了。别人之所以这样叫他是因为他的头长的有些古怪,古怪得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油鬼子”,却以他长期积累的丰富经验和独特的匠心技巧,成为了远近闻名的榨油师傅,菜籽一旦经过他的加工,总要比别人多出两三斤油,且榨出的香油色泽好看,味道更正。以至于许多年后的今天,我依然怀念经他之手榨出那香气浓郁的菜籽油。在榨油的工序当中,有些是颇具艺术性的。比如说“箍饼”就挺有看头。碾碎的菜籽在蒸笼上蒸熟之后,“油鬼子”们便抽出一把整齐的稻草,挥舞臂膀甩开成伞状,平铺进铁圈,然后扯起蒸笼上的布袋,一左一右抖动开来,滚烫的籽麸便倒进了用稻草铺底的铁圈。这些都是“箍饼”的前奏,接下来只见他们手拉悬在头顶的一根麻绳,用宽厚有力的双脚踩踏上包裹的油饼,弯背躬腰,舞蹈似的围着铁圈颠着,把油饼紧紧地踩在脚下。当腾腾升起的蒸汽与穿堂而过的阳光相遇,在里面忙碌的油匠们,便成了一道风景,好看极了。再比如榨油最核心也最为壮观的击榨工序了,这也是整个榨油过程中最热闹的场面了。只见三五个汉子同时抓起那根吊在横梁高处的粗壮木槌,在老油匠的号声中,一齐向后退去,木槌被拽着,也往后竖起来。几乎在同时,随着老油匠那一声铿锵有力的呐喊,这百十斤重的木槌便仿佛有了生命,呼啸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呯”地一声,一头砸在木栓上。如此反复,不一会功夫,便听到香油汩汩流出的声音,顿时,浓浓的油香四散开来,浸润着整个老油坊,而六月的乡村,也在油香的滋润下也变得富足而又温馨

那些曾经滋润无数村民的老油坊,如今早已是断壁残垣,杂草丛生了,而随同它一起消逝的,还有我们那永不复返的童年。

编辑 吴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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