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阎班长一把瓶起子 张庆功

 

张庆功,生于天津宝坻,入伍当水兵几年,退役到某研究所工作,会计师,现居青岛。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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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光】
我欠阎班长一把瓶起子
♚张庆功
瓶起子,开啤酒,开红酒;开启往事如美酒,让生活在秋晖中微醺。船上会餐,我向阎班长借了一把瓶起子,后来忘了还;再后来,丢了。

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一去几十年,空留一些思念。阎班长,叫闫洪才,辽宁人,1974年入伍。和阎班长比我是新兵,1976年入伍,差两年我感觉好像差两辈似的。我借了瓶起子,用后没马上还顺手放一边,过几天在床边发现,把它挂在我的钥匙环上吊在腰间,有意在阎班长眼前晃来晃去,心想:你说一句那是我的瓶起子,我立马摘下它还给你。

阎班长瘦瘦的、大眼睛,个子比我稍高一些。退役后,我们来到同一个单位,他上了科考船常出海。一次出海到上海附近,他病了。直肠癌!手术切除!吊袋!人们都说他活不长,可一晃十年,他居然还那么乐呵呵的。但毕竟那时的医疗条件所限,能坚持十年已经是奇迹。奇迹虽然没能延续,但阎班长乐观向上的状态和那把瓶起子,却不时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和阎班长并不同班。他是副机班班长,出不出海也常见他从机舱口几乎垂直的梯子爬上爬下。我和他很少有工作上的交流,直到有一次我们的船进四八零八厂大修,才共同参与修船。进坞的船几乎搬空了,不再适合全员居住,大部分人收工去馆陶路13号海军招待所。近日,轮到我值班,有幸和阎班长更亲密的接触。这天晚饭后,我忽然上吐下泻,弄得阎班长很紧张。他立马电话报告,把我的病情详细描述一番。电话那头也紧张起来,说马上派车来送往四零一医院。打完电话,他又帮我收拾呕吐物,并且安慰我,说车马上就到。肚腹排空,我反倒舒服许多,也是年轻气盛不愿离开工作岗位,所以我说,我没事就不用去医院了。阎班长拦住我,你可不能大意,必须到医院检查,再说你不去,我不成了谎报军情了。我一听也是这个道理。车子到了,我原本可以自己走,阎班长执意要和大个子陈一起搀扶我下舷梯,我也只好乖乖地配合“装作”病怏怏的样子。幸好去了医院,经医生检查确诊为细菌感染,必须住院治疗。感谢阎班长的坚持。

阎班长去医院看我的时候,我已经从流质饮食改为常规饮食,又过两天,我着急麻慌地出院了。

回来继续值班。中秋的夜晚,海湾静悄悄的,阎班长叫我,庆功,走,我俩去抓螃蟹。留下大个子陈值守,我俩下船,来到防波堤边,穿着雨靴,打着手电筒,阎班长戴手套在石缝间摸,我像个跟屁虫似的在一旁傻乎乎地看。一会功夫,摸了好几只大蟹子,一只蟹钳居然夹住了阎班长的手指,尽管有线手套,但还是出了血。回船煮熟,我和大个子陈大快朵颐,中秋的梭子蟹真肥!阎班长只掰了一只蟹钳尝尝,他更愿意享受收获的过程,分享战友的快乐。去威海靠码头那天,他用一根细细的尼龙线绑上钓钩,挂上鱼饵,顺船舷垂下去,一会儿钓上一些黑头鱼,不用刮鳞,不用破肚,直接用海水煮,不加任何调料,我感到非常惊奇。煮熟用手轻轻剥开,鱼皮带鳞是完整的一只套,鱼内脏紧紧聚在一起是完整的一束,白嫩嫩的鱼肉鲜美无比。阎班长的聪明,不止用在这些小事上,他执掌的机器,日常勤于维护保养,一些小故障及时排除,所以,多年以来从没有在出海执行任务的时候不给力,为船电供应、为船舶安全航行提供了有力的支撑。就是这次修船刮船底,我信手抄起一把扁铲,吃力地铲除锈斑和附着物。阎班长则拿出自己的专用工具,当然也是扁铲,——木柄铁头,顶端焊接一块合金,每一个部位都经过精心打磨;拿在手里轻便舒适,刀头锋利,用力小效率高。

脑门突出发亮的阎班长好像就在眼前,还有那把被我弄丢的美人头式的瓶起子。瓶起子是不锈钢精制的,在当时很少见。它三番五次在眼下闪耀,阎班长却只有视而不见。剧情没有按照我的编排发展,一把无法归还的瓶起子,许多年以后依然在脑海中摇晃。我本不愿提它,毕竟不是一件长脸的事。被我弄丢的,还有那些岁月。



作者简介:张庆功,生于天津宝坻, 入伍当水兵在海上漂过几年,退役到某研究所工作,会计师,现居青岛。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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