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米秸子高粱

【清晨旭语706期】往事入秋

朋友，深秋里，你去过乡村的田野吗？日头还没照透晨雾，就出门了，行色匆匆。家里的几条狗浩浩荡荡、前扑后拥。忽然...

朋友，深秋里，你去过乡村的田野吗？

日头还没照透晨雾，就出门了，行色匆匆。家里的几条狗浩浩荡荡、前扑后拥。忽然张嘴大嚼，那必是逮到了一只蚂蚱。

手里都没空着。即便是孩子，也拎着根棉槐条子，抽打着草丛，溅起露珠，和一些不知名的飞虫。大人拿的是镰刀，是绳子，是扁担，或是腋下夹着麻袋。点着一根烟，清清嗓子，一口痰。狗闻声掉头回来，嗅嗅，又跑远了。

拿镰刀，这是割苞米、高粱。镰刀早晨用磨石蘸水新磨过，刀刃黑白分明。半大小子紧跟着大人，手不闲着，镰刀扫一下路边的野草，应声而倒。大大小小的苞米穗子耷拉着，苞米樱子紫得发焦了。不用言语，到地头就开割。留的茬子不能太长。割下的苞米横尸遍野，不能堆得太密——苞米会捂发霉，也不能太散，扒苞米不方便。一天下来，半大小子才发现手指不会拿弯了，可能还起了水泡。老师怎么说的：手上磨出泡，说明功夫还不到！等水泡破了、干了，就是茧子了。

要是高粱地，高粱穗子已经提前“扦”下，麻袋装回家，房顶晒着了，只割光杆高粱秸。过年的香炉碗得装高粱——步步高升嘛，自家没种，年三十儿中午去邻居家讨，给你一穗子，回家自己敲吧。苞米秸子就是烧材，高粱秸子用处多一些，苞米楼子、苞米仓子，来年菜园的杖子，都用它。以前盖房的屋顶也是高粱秸子，上面打泥，现在都用木板了。

要是拔大豆，爷们，你可得早点去了。趁着露水没晒干，大豆秸还不那么扎手。再有，到了晌午，豆荚儿一碰就裂了，金黄的豆粒爆一地，哪有这么过日子的？！

下果儿。单干后，生产队里的家家户户都能聚起来的，可能就是这几天在苹果园子里了。一个是到日子了，经过几次霜打，苹果红了；再一个，相邻的果枝子都穿插到了一起，瓜田李下的，是不是？苹果摘下来，装笼，拔草垫好，回家还得分拣。特等、一等、二等，是准备卖的，小的、水锈的、磕破的，自己吃。用不上两天，苹果园就安静了，看果园的人字形窝棚拆了，每年义务看果园的老头知足又透着些许失落。果树叶孤零零不剩多少了，只剩一身的白——那是波尔多液（蓝矾+生石灰）的痕迹。或许哪棵树的枝头还有个把小苹果，留着鸟儿叨吧！

抗捆“要子”——就是糜子秸儿，这是扒苞米。电影里峨眉刺那样一扎来长的苞米签子，套在中指上，坐着你就开干吧。扒好一堆，用“要子”捆一捆苞米秸子，身后一堆堆黄灿灿的苞米。这是熬人的活儿！日头从东山头绕到西山头，还没挪到地头。可是啊，朋友，天旱的年头扒苞米倒是快！

扒下的苞米，当天要拉回家。牛车来了，直起早就酸了的腰，一筐筐往车上装苞米。装到地头，天黑透了，好月亮，毕竟才过十五没几天。

跟着牛车慢慢往家走。万家灯火，袅袅炊烟。

那才是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