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星座人物】水瓶女武媚娘在感业寺之十·化缘

 

在十二年后,媚娘才又一次伫立在长安自由的大街上。日之方中,南来北往的人们熙熙攘攘,仿佛自由无比,奔波在各自的...



在十二年后,媚娘才又一次伫立在长安自由的大街上。

日之方中,南来北往的人们熙熙攘攘,仿佛自由无比,奔波在各自的利禄路上。媚娘伫立在路中央,光着头颅,披着尼袍,她望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们。人们在她身边走过,投来一瞥或不曾注目,便匆匆离去,留下一阵空气的漩涡。

在他们短暂而闪过的眼睛里,媚娘见到的无非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沙弥尼。

她仰望,日光炫目,在伟大的长安城之上——她生活了许多年,却几乎忘了的长安城。

她开始行走,在长安的大街小巷,在朱门高轩前经过,在寻常巷陌前经过。她的记忆微茫,贞观十一年前的长安,那些她母亲带她出入过的府邸,那些姐姐带她逛过的店铺,那些她独自个踩过的石板路。她记忆微茫,已寻不见旧时的模样。

她在想她的半生,她在寻找什么,她在渴望什么?君王的宠爱,妃嫔的名位,家族的荣耀?一切都可以烟消云散。她是一个空门沙弥尼,一无所有。

她摸摸自己的心脏的位置,它在跳动。

这就足够了。

她不经意中走上了那条回家的路,仿佛受到了不可控的磁力的吸引般。

那个长安一隅的荒落小院,那个她称之为母亲的妇人的一颦一笑。她惊讶,在漫长的宫掖生活中,她竟然几乎没有想起她们。

她有些加快脚步。

她找到那座熟悉的坊门,进去后,儿时的记忆才入潮水般澎湃而来。那矮墙上的青草,那石鼓上被抚得黑亮的花饰,那斑驳的门棂,还有那梁下的燕子。她才发现,这些她以为早就忘却的事,早已如铆钉一般镌刻入她的魂灵,那些她在不断披荆斩棘前进时抛下的记忆,却从未离开过。那一刻,她感动得几乎要伏地痛哭。

“你是谁?”忽然有人问道。

她匆匆抹抹眼睛,抬起头来。她见到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却俊美异常,有着一双她的家族的慧黠明亮的美目。

“我……”“我是谁呢?”媚娘竟然一时语塞。

“你是尼姑?你是来化缘的吧。”这个男孩打量着她,问道。

“哦。”媚娘似是而非地应一声。

“阿婆,有个尼姑来化缘。我去厨房取一碗饭给她可好?”那男孩忽然回头对着屋里喊道。

媚娘的心激动起来,她的直觉告诉她,她的母亲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屋里传出那个声音:“好,敏之。”

媚娘几乎把持不住自己,她多想冲进那屋中,匍匐在母亲脚下,向她倾诉自己十二年来的所有悲欢,纵容自己泪水潸潸,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那样,求取母亲的爱抚和安慰,从此她便在母亲膝下,永不离开。

“尼姑,你怎么了?”忽然,男孩问。她拨开眼,见那个男孩已经端着一碗米饭在她面前。水瓶座媚娘强忍着自己的情绪,笑了笑,道声谢,接过了那碗米饭。

那只白瓷碗,还是自己小时候用过的,沿口有一个豁口,是自己不小心磕破的。她端着它,米饭的温度透过碗,周游她的全身。她的双手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世界渐渐模糊。

“媚娘。”她看见那个身影从里屋出来,颤颤巍巍,她看见那张面容渐渐清晰,她曾经熟悉那张面容上的每一个表情,却从未见过今日的模样。她老了,褶皱纵横在她饱经沧桑的脸上。她的眼皮耷拉,几乎要遮住浑浊的眼睛。她揉揉花了的眼,再一次念道:“媚娘。”

“娘,我在这里。”她高声呼喊着。她甩下一切,执著,欲念,忿怒,她甩下全世界,只为奔至那位生养了她的人面前,把脸庞埋入她的发鬓。

那是她的生命的源头,她贪婪地嗅着母亲身上那熟悉的气息,她喃喃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是的,幸福,她从未珍惜过的幸福。她愿意时间之河断在此刻。她只想在母亲身边,如此而已。

媚娘端着那碗尚存温热的饭,茕茕孓立,在坊门之外。她仰起头,日光炫目,照耀长安。她低下头,那碗米饭晶莹,每一粒米上,她仿佛都看到了那张面容。她的泪水禁不住,滴滴落下。

有孩童的欢笑声传来,那个男孩拉着一个更小的女孩——同样俊美异常的女孩,牵着纸鸢的线,出了坊门来。无忧无虑在他们脸上,他们的眸子里,世界纯洁晶亮。

媚娘默默地转过头去。漫长的路在她的脚下蔓延,不知去向何处。

欲了解前情,请依次点击:

水瓶女武媚娘在感业寺之九

水瓶女武媚娘在感业寺之八

水瓶女武媚娘在感业寺之七

水瓶女武媚娘在感业寺之六

水瓶女武媚娘在感业寺之五

水瓶女武媚娘在感业寺之四

水瓶女武媚娘在感业寺之三

水瓶女武媚娘在感业寺之二

水瓶女武媚娘在感业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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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兮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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