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星座人物】水瓶女武媚娘在感业寺之一·空门

剃刀游刃有余地在发间轻削，沙沙声犹如四月春蚕嚼食桑叶。媚娘紧闭着眼，双手合十，一动不动。终了，“阿弥...



剃刀游刃有余地在发间轻削，沙沙声犹如四月春蚕嚼食桑叶。媚娘紧闭着眼，双手合十，一动不动。终了，“阿弥陀佛”，剃发的比丘尼放下了剃刀。媚娘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她见到青丝、那曾无数次被赞美如乌云的青丝，在青莲花地砖上乱成一片，犹如三千世界的无尽烦恼。

“阿弥陀佛。”长明师太颂了一声佛号，她褶皱软塌的脸上见不到一丝表情。媚娘忽的惊慌起来。一旁的小侍者端来了一面大圆铜镜。媚娘禁不住往镜中一瞥，立刻，她惊愕地叫喊了一声，用手掌掩住了自己的眼。

“世间色相，不过速朽之物。既然入了空门，就要绝此执念。”长明师太瞥了她一眼，冷静如冰。

水瓶座武媚娘放下了手。一直以来，她便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任何时候不得失态。此时，她感到她的理智重新回来了，她看着、甚至是盯着铜镜中那个新的自己，仿佛在看着一件诡异的造物：剃光了头发尚余青色的头颅，憔悴多日有些浮肿的眼，苍白如垩的双颊，了无血色的唇，可笑的是，依旧着宫装素袍，颇有些不伦不类。

那一刻，她笑了起来。但长明师太脸色一沉，她又把笑缩了回去。

一件灰色的尼袍被递到她手上，她被示意下去更衣。她合十行了个佛礼，便转身出去。她看了看在堂下两旁坐着的那些同样着宫装素袍的美丽的女人们，和她一样，她们是被先帝临幸过但未生育子女的宫嫔。她们的眼望着她如今的可笑模样，并为自己即将接受同样的命运而惊惶不已。

她看到萧美人，那个有着雌鹿般温柔眼睛的玲珑美人被两个比丘尼揪起。一向柔弱的她此时却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不，放开我，我不要当尼姑！不要！”她的反抗是如此地激烈以至于一位比丘尼的脸都被她的玉指划出红色痕迹。她被带到长明师太前，被强行按下，又来了两个比丘尼，死死把住她如溺水者般挣扎的双臂。 负责削发的比丘尼揪住她的青丝一刀下去。但她的头颅仍然在剧烈地晃动，哭声委地，比丘尼几乎无法下手，求援似地看着长明师太。长明师太的脸仍然无表情，只是说了声：“剃！”比丘尼再次举起剃刀，嚓一声，剃刀划破了她的头皮，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她最后撕心裂肺地叫喊了一声，如同名贵的丝帛被撕裂般，弃置于地。她安静了，认命了。

媚娘急忙回过头去，心跳不已。她匆匆走过大堂，走出门去。感业寺里松柏苍翠，阳光和煦。忽然她悲从中来。

此时是贞观二十三年五月底，几天前，雄才大略的君王李世民撒手西去，遗诏令后宫妃嫔无子者剃度出家。

这一年，媚娘二十六岁，似乎已经过了女人最好的青春时光。她死了丈夫，没有子女，被剥夺了地位和装饰女人的一切美好事物，剃去了头发，披上了丑陋的尼袍，在长安城外的感业寺里，在空门之内，茕茕孓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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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兮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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