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和平等的悖谬

我们都知道自由和平等都是人类珍视的价值。但是他们两位先生之间，就有不小的矛盾。甚至说得极端一点，想要自由，就...



我们都知道自由和平等都是人类珍视的价值。但是他们两位先生之间，就有不小的矛盾。甚至说得极端一点，想要自由，就没办法平等，反之亦然。比如说，我们都知道人一出生就有各种差异，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无论是外貌、身高、智商、出身背景都有很大的差异，而其中一般的个体或者在某方面比较有长处，其他方面弱一些。每个方面都很强悍的个体总是极少数。而且，即使是这样的强者，也难以做到随时都强，在任何场合都强，强弱总是相对而言的。此外还有一些绝对的弱者，他们在大多数方面可能都弱，比如残疾人、贫困群体、智力低下者。而这些先天因素都会影响到他们进入自由市场之后的交易地位。



我们不难推测，如果市场本身是公正的，那么那些优越个体会披荆斩棘，脱颖而出，从而站在社会的顶端，成为各种资源的拥有者，而那些弱小的个体，则很难在这个市场上求得一碗饭吃，因为他们身上可供交易的东西太少了。因此这种结果上的不平等会激起弱小个体的极大反弹。因为市场提供的“平等机会”最终必定导致结果上的显著不平等。而这种弱小，有时候是不可能通过自身努力而有所改善的，比如智力低下者，就不可能通过教育获得谋生的能力。还有一个直观的例子就是，在以“自由”为取向的“自由恋爱”语境下，如果仅考虑外貌一个因素的话，外貌弱势者一般也不太可能获得满意的“爱情”。因为这也是不可能通过“自身努力”可以改变的事实，或者说即使改变也程度有限。总之不能指望玫瑰花和紫罗兰放出同样的芳香，所以我们也不能指望罗玉凤找到和范冰冰一样的男朋友（当然现实中择偶的标准不止这一个）。如果天赋优越者以“自由”为借口，占据了社会的绝大部分资源，而弱势者卑微地苟延残喘，可能失去了做人的尊严。



这个尖锐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就不得不面临选择，要自由还是要平等？要机会平等还是要结果平等，如果二者注定不能兼得的话。追求结果平等的思路在人类历史上曾经多次鼓动人心，中国古代的农民战争多次打着“均贫富”的口号推翻统治者，然而吊诡的是，追求结果平等的斗争最后总是以失败告终，因为战争结束以后人们吃惊的发现，人类其实完全没有维持“结果平等”的能力，如果生活在一个在结果上“人人平等”的社会里，人们更加不适应。狭义上的“人人平等”尤其是在结果上人人平等几乎只有依靠暴力维持。



所以政治学家才说，战争本身不是政治，战争的结束之日，政治才刚刚开始。因为政治永远是指在和平环境下通过讲道理的方式解决现实问题，暴力对合理性的论证没有任何帮助，张三把李四打死了丝毫不能说明张三是对的，只能说明张三拳头大。



更严重的问题是，如果要追求“人人绝对平等”，那么人类之间的天赋差异只能向下拉齐，而不可能向上拉齐，因为天赋较弱者永远不可能达到天赋优越者的高度，这就等于把优越个体死死按住，不让他们表现出各种卓越来。这样“平等”倒是实现了，但是人类却没有把优越个体的正面作用发挥出来。这样就只能“共同贫穷”。这个问题可以总结为，如果财富分配注定是不可能也不应该是在结果上均等的，那么财富应该流向谁才更有利于人类的群体和个体发展？实际上，按照总人口比例来说，各种优越个体总是少数，多数人较为平庸，极少数人是真正的弱者。所以那些优越个体甚至可以被视为一种宝贵的自然资源，正如今天把“人才”当做“人力资源”的思维一样。当这种自然资源失去经济学意义，不能受到整个社会的尊重，这个社会必将停滞不前乃至于极大倒退，文明成果就会毁于一旦。因为人类历史上那些文化和文明的因素，主要是历代的这些优越个体创造和奠定的。



要自由还是要平等，这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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