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压境

 

我慢慢消失,逼近一场大雪的看不见的重心。...





雪悠然

雪悠然

结束它的旅行。雪在地上

冷静,孤绝

锋芒内敛,将白色

再加深一点

当古老忧伤抽出新芽

冥想之雪

就酿成了清水

一路不回头的

甘冽与绝响

在冬天

在冬天更愿意听到鸟鸣,如果雪

已经停了,火光爬上脸孔

梦并没有醒来。我确定

房子还在摇晃,窗台上的花盆

就要掉下

我有漫长的回忆供火车开过去

也有一整天的沉沦让水结成冰

来不及冒犯,来不及

去遥远的寺庙听雪水滴落檐下

一座冰雕已经完成

它又冷又长的食指,指着鸟

刚刚飞离的树梢

冬日的田野

冬日的田野,只有三亩

一亩寂寥,一亩阴冷

一亩空荡荡的像婚礼后的大教堂

唯有风好脾气,告诉我

那些有序发生的事情。

走在狭窄的田埂,犹如孤军深入

一个村子饥饿的肠胃

冒着被消化的危险,我在寻找

一种稍嫌冲动的焦急

落雪时

落雪时屋子里最亮堂。

落雪时我把CD机的音量调到最高,维塔斯的海豚音里

家具陡然矮了许多……

这时候,我突然想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最好是

搭乘一辆运煤的小火车:北风迎面,

我慢慢消失,逼近一场大雪的看不见的重心。

垂暮

天黑时落雪了。

我忽然想去阳台上看看雪飘。

我想看看这些上不着天

下不着地的游魂,是怎样让对峙的天与地

握手言和。

仿佛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

只有风朝幽深的墙缝一次次地伸进手去,

仿佛,里面有着无人发现的

亲切与温暖。

但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或者相信雪,这些无声的火焰或颂歌。

雪夜听评书《西楚霸王》

那乌骓踏雪而来

蹄声震得扬声器颤动

如狂跳的心脏

我长吸一口气,我知道

我吸进的不光是夜的寒冽

还有一把断剑上的热血

和一个人的仰天长叹

雪仍未停。作为一种古老的语言

雪,述说着今夜的孤绝

死去的人活过来,活着的人

并不在江东

大寒之日

大雪压境,万物噤声。

诗人与皇帝同时失踪。

这凄惨的一日,为什么还要

小心谨慎地度过?

池塘睁着惊恐的眼。

绿火车停在深深的隧道里。

愈是孤僻,愈是随意,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游戏。

没有什么无法抗拒,没有什么值得

抗拒。早餐或者晚餐,顺手或者不顺手。

一只铁灰鸟,无声腾跃,

在它下面是隐蔽的灌木丛——

那曾经的甜蜜、甜蜜的伏笔!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惊险。”

惊险之极,是一阵风劈面而来,

簌簌的落雪,颤动的枝条,

冷与酷,力与美,

你如何面对这近在眼前的终极?

冬日雨蒙蒙

冬日雨蒙蒙

小狗穿着花夹袄

在走廊留下

几个湿湿的脚印

既醒目,又模糊

像落下的梅花,又像梅花正在开

没有人说冷

养老院里的人不怕冷

雨夹雪

“琴弦凛冽,足以奏响你的小沉默。”

他枯坐于轻浮的灯火,背影深沉。

折角的故事集里,小老鼠叫出声来。

那一阙滴水的藤蔓植物,正好被朗朗诵读。

此刻风比草低,此刻树比天高。

我为何来?他已剪掉十个手指甲,他蓦然触到

空酒瓶,雨夹雪——

“不见鹤飞,让我坐穿这荒谬的大孤寂。”

雪光

每一场大雪里

都有一个

错过末班车的人

夜色将他一口吞下

又吐在荒凉的大街上

路灯骤亮

照见一片雪的轻

和一场雪的

苍茫;我听见他的头发丝

那些怀恨的针

呜呜叫着

然而每一根

都扎在虚空里

——还有多少落魄

可供北风娱乐

直到第二天早上

雪停了

我看到他站在了我面前

风衣僵硬

满脸漆黑

我一把将他抱住

那积雪的光

冷寂,汹涌,将我们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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