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孩儿□侯建臣

 

耍孩儿○侯建臣

看到这个名字,我总会想到丰子恺老先生的漫画。丰子恺老先生的画里总是有几个拙而憨的小...

 耍孩儿

侯建臣


看到这个名字,我总会想到丰子恺老先生的漫画。丰子恺老先生的画里总是有几个拙而憨的小孩儿,作出一些奇怪而又切合实际的动作,童真尽显,趣味十足。比如骑了芭蕉扇儿当车子,比如随了风筝在旷野里奔跑,再比如拉了滕椅作黄包车,那态、那味、那单纯而干净的画面,让人忍俊不禁的同时就生出暖暖的感觉。



应该说,耍孩儿是我接触最早的戏。我小的那会儿,村子还是大队或者小队,一年的前三季是大忙季节,到了冬天农闲时节,事不多了,队里就生着法儿丰富广大人民群众文化生活。有一段时间,村村都有戏班子,组织一些有特长的爱好者排戏、演戏。好像时不时公社还要把各村的戏班子组织起来,进行比赛。晋剧是大戏,场面排场,需要的道具多,演员阵容也大;二人台又太简单,上不了台面,所以大多数村子组织的戏班子选择唱的都是耍孩儿和道情。 

印象中,耍孩儿戏里,耍的场面多,每个戏里都会有一个丑角儿,又打又闹,又说又笑,因为有这么一个角儿,所以整个戏比较热闹。村子里的观众,也不是很专业,真正能入了戏的人不多,大多都是闲了找个乐子而已,这么一热闹,也就把枯燥的日子打发掉了。



耍孩儿戏热闹,但唱腔却感觉是苦腔。好像是,只要演员一张嘴开唱,先就是长长的叹息声。“嘿——呀——啊——”一嗓子出来,感觉像是心上一直压着东西,压着压着,实在压得受不了了,就压出来了。许多庄户人,承受着生活的压力,一直挺着一直挺着,就像是伴着他们走在田垅里的老牛,一直默默地把生活的苦和痛搁在心底的某一个地方。偶尔了,跟最亲最近的人说说;大多数的时候,却是在没人的地方,点一支劣质纸烟,使足了劲吸一下,再把那烟长长地吐出去。



也有的,是在一大片莜麦地里,是在空空的天底下,是一个人坐在疏疏密密的莜麦们中间,看看四周,看看天,没来由地就吼出来了,没来由地在北方的天地之间就响起了一声长长的“嘿——呀——啊——”。

许是耍孩儿的苦腔调,民间就有“唱耍孩儿要遭蛋子打”的说法,一年四季忙的就是个苗儿壮粮儿丰,庄稼无故遭冰雹打了还了得?所以一些讲究的地方,请耍孩儿戏班子演出是非常慎重的。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耍孩儿形成之说里的“王昭君出塞说”想想也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王昭君作为一个入了汉宫的妙龄女孩,早早地离开了家乡离开了父母,走进了危机四伏的宫里,已然是孤独寂寞的了。当她再从汉宫走出来,要到荒凉的大漠去,每天面对不同种族的人群,那心底的苦真是倒也倒不出来的。忍不住从心底叹息出一声苦苦的腔调来,也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不过,作为一种流行于民间的小剧种,我更相信它就是从田间地头的老百姓嘴里流出来的,它就是从生活中生长出来又自然而然地蔓延到生活中的。   比如一个建筑工地的汉子,在太阳底下搬砖运土,垒墙搁椽,当他干了一上午,坐在树荫下休息的时候,突然就从嗓子里冒出一句小腔小调来。那腔那调,是含了耍孩儿的味道的。而那个人,其实并不会唱耍孩儿戏。



再比如我的一个远房叔叔,赶着马车走在乡间路上,大多时候是任了马自己随意地走,那马是会把车拉到叔叔要去的地方的。走着走着,叔叔的嘴里就突然有一声长调出来了,很苍凉的长调,很凝重的长调,把那马吓了一跳,把那树上的家巴雀儿也吓了一跳。叔叔也不管,接着就有第二声也出来了。叔叔的调,细听,也还真是跟那耍孩儿调是很像的。

这么想来,就觉得耍孩儿原来就是现实生活的模子里印出来的。它的调却跟它的名字没有多大关系。

摄影 编辑  云中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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