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新年的闲谈

着实算新年的闲话，也是新年的祝福。...

我偶然翻看以前的文字，原来自二零一三年以来每至新年即有所表达。二零一三年以前或许也有，但相隔太久，那时的文字尽数散失了，所以只好不理。每年的一月一日，不论阴历阳历，总是使人有所感的。既感于过往，亦感于将来。然而每年都有所感，终究不见长进，亦是世上大可笑事也。

兹将所发见之过去四年新岁所感再提出来，亦见此人是世间第一等可笑人也。

二零一六年：

人们从来摆脱不了往昔的阴霾来踏进全新的世界，只是找出一个又一个标志性的日子或者时间来鞭策自己，元旦如此，将来的除夕亦是。辞旧迎新要一步步来，每人每日都在辞着旧纳着新，在这一步步中，人们得以成长，也因此老去，散失在风尘里。

二零一五年：

我想，我的心思始终都是在悲观的论调上的。正因为如此，我转身钻入故纸堆里，不敢过分思考虚幻，只是怀疑现实；也因为如此，我眼中的先贤圣哲，也都是悲剧着的人物了。我是个固执的人了，我又时刻怀疑。或许，是怀疑造就了我的悲观；而固执让我永远也摆脱不了这种悲观。我有一众亲朋，他们渐渐离去；我有百千书卷，他们时片刻无影；我有满脑思索，他们立马无意义。但我却因此而能顺应大化，融汇贯通于无形。一花一叶，片羽点沙，皆可寄情藏身。由此看来，世间万物万事皆成虚妄，我自孤苦消亡不知何处，但自知浅薄，不能及庄周遁绝，还望诸君自保安乐，生者能欢，逝者能安而已！

二零一四年：

人要生活，就一定要有信仰。——信仰什么？——相信一切事物和一切时刻的合理的内在联系，相信生活作为整体将永远延续下去，相信最近的东西和最远的东西。——卡夫卡《午夜的沉默》

愿你自己有充分的忍耐去担当；有充分单纯的心去信仰；你将会越来越信任艰难的事务，和你在众人中间感到的寂寞。此外，让生活自然进展。请相信：无论如何，生活是合理的。——里尔克《给青年诗人的十封信》

我的新年贺词，给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诸君努力！

二零一三年：

其一：朋友，起来吧！晨光来了，要洗我们隔夜的灵魂。匆匆一载已难追及，下一年我们依旧在一起。让过去的随时间而去，让未来得及的随时间来到。新的一年，说实话，我没做好准备迎接它，但我不能因此而破坏了时间在我心中留下的印迹。好的要持续，坏的要改进，相信生命是真实的，只有我们才能创造自己的生命。

其二：人生的本质是白色，如生死。中间所历只有过去，将来，现在三部分最深刻，使生命变丰富。过去的是彩色，美好而凌乱，该被怀念和遗弃；现在最接近生命本源，是灰色，迷茫繁复，我们要改变和创造；将来是黑色，我们该去探索和前进。在现在这让人凌乱的时刻，我不想说，只知道我们要努力了。祝我们好。

其三：我的熟识，大家辛苦。我们又相伴一载。人生有几个一载呢？回想旧光景，怎不感慨？在下一年愿都一路好走。将散的终要散去，将来的一定会来。情分会淡，经历却永存于时光。我不为失去情谊而悲伤，只一个人守护心中的美好。不论如何，要随心而为，如此甚安。再祝我和大家好，我们一生所求，尽在此字。



由其中可见，此人自四年前甚至更早时候之心境实在已确定其悲观的理想的基调，而此悲观的因素与理想的因素相互纠缠共成了今日之矛盾的此人。吾十八岁时所说：自今日起，人生不同；但人生之不同，又何必自今日起？世间万物万事皆不易，诸君持恒心而努力等言今日看来也不过分。而二十岁时所说：我十八岁时发愿此生做一个“完完全全的人”，现在这个愿并没有完全实现，但也不能抛弃。面具戴多了，一条路是不敢摘下来面对阳光，于是永远戴下去；一条路是发狠心就摘下来并且抛弃在荒野。我是懦弱的，但也不甘心一辈子活在黑暗世界里，于是只好慢下来，一步一步向前，我希望有一日会完全成功。但这也不正意味着长久的痛苦么？于是并不剧烈，细微的痛总缠绕着我了等言则更能示明心迹。

然而既逢新岁，则仍须有所言，共有五条，曰：怀旧求新；为人做事须能舒心适意；坐能论道，起能行之；力避贪谗虚浮与逼仄偏狭；读书实乃人间第一等乐事也。前已有言：天意人心如何，则非吾所能也。故此五条，非敢教人，只是自诫。世上好为人师者多矣，吾亦有此病，今而后则努力改之。

我少年时以为鸡汤文字可予人温暖，亦多为之，自一三、一四两年言语中即可见之。而今则知世风萎靡，鸡汤只能使软弱怯懦者逃避现实真相而越加软弱怯懦并生出种种谄媚无耻，我先民所重及赖以存续之慷慨厚朴之风则沉入烟霾渺不可寻矣。故前已明言不愿使人以鸡汤文字示我。今则更加一项，前且不论，今而后我所为文，自有其意，不愿使人作鸡汤视之而侮辱之也。

雲水立之2016年12月31日于芸香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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