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

今年冬天没有下雪。我不知道太阳湖畔的蜡梅开了没有。...







快过年了，我买了几盆花回来养着。两棵兰草，一盆海棠，还有几头水仙。我很想买一棵蜡梅。卖花的人说，蜡梅贵，买的人少，也不好养，不如买两盆杜鹃，过年开得正好。我说，俗气。

古人以正月初一日为一岁之朝，是日摆几盆花果于案头，曰“清供”，以求一年事事顺遂。我喜欢花。自从爸爸生病之后，我很少买花了。今年爸爸身体不错，又添了二小子，高兴，买几盆花，应个景。任房把一截白菜根用半盏清水养着，几天就开花了，摆在办公室里，很好看。这才是“岁朝清供”！



我上小学时候，学校有个大花坛，但是只长草，没有花。看大门的老杨，去一趟县城，弄来了一些花种子——步步登高、八月菊、臭菊花——撒在花坛里。过了几天，不知是谁告诉老师，臭妮家也有几棵步步登高，跟学校花坛里的一模一样。老师说，一定是臭妮偷了学校里的花。臭妮不敢承认，只是小声地哭。还是老杨说，花坛里的花太密了，挖出了一些来，怕糟蹋了，让孩子们拿回去种着。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那天下午，老杨给我们每个人都挖了一棵步步登高。我们小心翼翼地拿回来，种在一个破盆子里。到了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很多人家里就都开着红的黄的粉的白的步步登高。



去朋友家，看到一个很精致的陶土盆里伶仃地长着一棵紫花地丁。紫花地丁我认识，一到春天，老家野地里到处长着这东西。我说：“真有意思，种这玩意儿干啥？”他说：“前一阵子从老家拉回来一堆萝卜，带了不少泥，收拾下来，就顺手堆在一个空花盆里。这个花盆原来是养着郁金香的，死了，一直空着。没想到过了几天，长出一棵这东西，应该是有断根在土里，这东西根里生。几天不管它，它竟然长得这么高；再过几天，竟然开花了！老婆要扔出去，我不同意，我看着亲切！”

看着亲切。说得多么好！我不就是一棵紫花地丁吗？离开了故乡的肥沃的原野，在这钢筋水泥的世界里，寻找一个小小的角落，很努力地扎下一点点根。我不知道朋友所谓的亲切是不是这个意思，又不好细问。我就说：“等再长得多了，分一棵给我。”



我上班的学校是个花园，一年四季总也开不败。迎春花开过，玉兰花就开了，然后是丁香花，然后是小叶女贞，然后是蔷薇花，然后是格桑花，还有叫不上名字的各种花。我诌过几句旧词，单说校园花事——

风送消息，雨湿流光。绿尽疏阴画满墙。浓浓淡淡，短短长长。有海棠红，梨花白，李花香。

豆蔻梢头，丁香枝上。最恨新桃褪残妆。薰风过后，杨雪癫狂。对蜂儿闹，蝶儿飞，燕子忙。

还有去年放寒假前，我和美女同事踏雪寻梅的乐事。今年冬天没有下雪。我不知道太阳湖畔的蜡梅开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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