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 从深圳到梦想的距离

每当深圳这座繁华城市里的霓虹灯在夜幕之中亮起时，有多少人站在屋里屋外，遥望梦想。无论你是站在梦想之上，还是站在梦想之下，那条道理注定不平坦。无论你是用泪水铺设来时的路，还是准备用汗水洒满前行的路，那条道路都注定只能你一个人走。...

海丰县北部的黄羌镇是我的家乡，这里离深圳很近，不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的小镇是山区，贫穷落后，所以所有人都拼了命要出去打拼，闯荡江湖，寻找自己的未来。于是最合适的地方便是深圳，因为它离家很近。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起，黄羌人就开始陆续到深圳谋生，如今越来越多的黄羌人涌向深圳这个遍地黄金，放飞梦想的地方。自1980年建立经济特区以来，深圳就背负着这样的光环，令全中国的人们心驰神往。



黄羌人大多聚集在深圳龙华、龙岗。在龙华有一个黄羌新村，里面住着几十户黄羌人家。你走在街上，邻里邻居，商铺小贩很多都是自己人，买东西直接用黄羌客家话就可以行得通了。长途客车本来只有县城客运站才会有，但是因为每天往返于黄羌和龙华的人太多，在二十年前就有了每天一班的黄羌往返于龙华的私人面包车，直至发展成为今天一天两班的豪华大巴车。

叔叔跟着大家的脚步，十几岁就来了深圳。时间来到2016年，如今差不多三十年过去，叔叔早已在深圳安了家。我常在假期到深圳叔叔家里度假，因此我才有机会见见每一个黄羌人嘴上都挂着的“深圳”是什么样子。



我第一次来深圳是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坐了堂叔开回家的货车，一路迷迷糊糊地来了。那时叔叔住在工厂的宿舍里，宿舍破旧不堪，光线昏暗，白天也必须要开灯才行。九十年代的工厂还建在市区里面，就在莲塘。厂区里面楼房密集，每一个窗户里面在白天也灯火通明，工人们在厂房里面长时间没有停歇地进行手工劳作。每天不绝于耳的是工厂里嗡嗡的机器声。楼道的地上到处都是工厂里带出来的废材料，转弯处是恶臭难闻的垃圾桶。那时我对深圳的第一印象是脏乱暗。

如今莲塘盖满了密集的住宅高楼，工厂早已迁往别处，当年有能力买却没有在那里买房子或地皮的人早就悔青了肠子。这就是深圳发展的速度，快得令一般人都跟不上节奏。因为要快，所以在深圳大家都很忙。



每一回我到深圳，总是没有人陪我玩，因为大家都忙。叔叔的女儿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了。每次想约她逛街，她总是会说：“等我看看我的排班时间，看哪天才有空……”虽然她的家在深圳，但离上班的地点太远，要两个小时的车程，所以她只好在公司附近租房住。



在深圳，所有人都会强调“时间就是金钱”，但是大部分人花得最多的时间却是在路上。上班的路上，下班的路上，逛街的路上，休闲的路上……深圳太大，到哪里都要坐车，无论是公交车私家车还是地铁出租车。但是深圳的车也太多，上下班的时间总是会塞车，于是时间被便困在途中的车上，不得自由地流淌。



车厢内拥挤着人群，只有这个时候的时间不由自主。但忙碌是深圳人的习惯，即使身体被禁锢在车厢里，每一个人仍旧不忘不停地接收外界的信息，不是刷手机就是打电话，再不济也是两三个人一起交流各种信息。在深圳坐车，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望向窗外的风景。也许风景太过熟悉，也许身体太过劳累，但更多的是因为地铁的窗外，你望过去，也不过是一片黑暗。当人们在写字楼里争分夺秒地工作，连上个厕所喝杯水的时间都愈显金贵的时候，每天消耗在上下班路上的时间，似乎是对生命韧度的考验。我们必须要耐得住寂寞的煎熬，忍受得了漫长道路上的孤独跋涉，然后才能向梦想靠近。

在深圳，到处都有梦想的身影。无论它幻化成物质还是精神，人们总能嗅到它的气味，并追随它的踪迹。 然而从深圳到梦想的距离，有长有短。有人一夜暴富，圆了自己的发财梦，有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到达梦想的门前，甚至只能黯然转身，离开深圳这座爱恨交加的城市。



叔叔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把自己身份证里的地址从乡下改到了深圳，成为了一个深圳户口的本地人，这是他的梦想。如今他在深圳住在宽敞明亮的商品房，有了老婆孩子，有了一个温馨的家，那个曾经怀着懵懂想法到深圳打拼的年轻人，成了一个实现了普通梦想的普通深圳人，这似乎是一件很圆满的事。但那条通往梦想的道路，漫长得只有走过的人才能体会当中的艰难。如今继续走在这条道路上的还有叔叔的子女们。



每当深圳这座繁华城市里的霓虹灯在夜幕之中亮起时，有多少人站在屋里屋外，遥望梦想。无论你是站在梦想之上，还是站在梦想之下，那条道理注定不平坦。无论你是用泪水铺设来时的路，还是准备用汗水洒满前行的路，那条道路都注定只能你一个人走。从深圳到梦想的距离，我们用生命来丈量。

    关注 你隔壁班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