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如散文

 

少时写散文,十分局囿,曾深深地陷入“写景八成,抒情两分”的套路不可自拔。...





生活如散文
少时写散文,十分局囿,曾深深地陷入“写景八成,抒情两分”的套路不可自拔。现在回头去看那些文章,每每忍不住脸红,那哪里称得上散文,顶多只能算作文罢。

当然,也不能说现在的自己,就对散文这一文体有多么的驾轻就熟,但是随着阅读与练笔的积累与增长,随着生活的熏陶和世情的历练,对散文的写作,至少渐渐在写作内容与对象上,有了更深、更广的认识和理解。

散文散文,只要能做到形散神聚、言之有物,则不管内容是写景抒情,描人状物,或直抒胸臆,猛浇块垒,皆可成文。书写对象更是大到宇宙浩瀚,家国天下,小到家长里短,绿豆芝麻,无一不可入文;雅到琴棋书画,吹拉弹唱,俗到柴米油盐,吃喝拉撒,全都可做进文章。

要说散文之雅,晋人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堪称写景抒情,寄托理想的“雅”文典范。其借武陵渔人行踪为线索,通过对桃花源安宁和乐、自由平等生活的描绘,将不尽如人意的现实和完美的理想境界联系起来,表现了陶翁对当时现实生活的不满,和追求理想美好生活的愿望。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陶渊明《桃花源记》

上述这句,读过的人估计至今仍有不少人能脱口而出,盖因这些文字所勾勒出的斯景斯物,浪漫悠然,美妙绝伦,读之令人如入仙境,心驰神往,难以忘怀。

近有张岱的《湖心亭看雪》,我也非常喜爱,其中所描情态更为闲适,但意境也是美绝。尤以下句最为人所称道: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张岱《湖心亭看雪》

这寥寥数句,文笔丰神绰约,诗意盈纸,勾画出一幅苍茫清冽的雪景画面不说,同时一位一生落拓不羁,淡泊功名,喜好游山历水,善茶精曲的文人身姿,也活脱脱地跃然纸上。

这便是散文“雅”的魅力。所描之境雅,所抒之情雅,遣词雅,行文雅,行文之人亦雅。

而庸常之人之物之事,便不好入散文了吗?

其实不然。

譬如我翻读频率最高的的文言散文之一——《随园食单》。此书为清代袁枚所著。袁枚身为乾隆才子、诗坛盟主,一生著述颇丰,但他最为人津津乐道,广为传阅的,却是一本以文言散文写成的《随园食单》。

《随园食单》是袁枚四十年美食实践的产物,以文言散文的形式,细腻地描摹了乾隆年间江浙地区汉民族的饮食状况与烹饪技术,用大量的篇幅详细记述了中国14世纪至18世纪流行的三百多种南北菜肴饭点,也介绍了当时的美酒名茶,是清代一部非常重要的汉族饮食名著。

《随园食单》的行文用字简洁清爽,不但作为文言散文读着非常惬意,读它之人还都可照着其中内容去实际操作,既赏了美文,又精进了厨艺,还能得享口福。

作为不二吃货的我,正是吃着照其方子做出的美食,读着其书中美文,萌生了写这一篇文的念头。

特牲单 之红煨肉三法或用甜酱,或用秋油,或竟不用秋油、甜酱。每肉一斤,用盐三钱,纯酒煨之;亦有用水者,但需熬干水气。三种治法,皆红如琥珀,不可加糖炒色。早起锅则黄,当可则红,过迟则红色变紫,精肉转硬。常起锅盖,则油走而味都在油中矣。大抵割肉虽方,以烂至不见锋棱,上口而精肉俱化为妙。全以火候为主。谚云:“紧火粥,慢火肉。”至哉言乎!——袁枚《随园食单》

初读时,一句“皆红如琥珀”,已勾得人食指大动,及至“割肉虽方,以烂至不见锋棱,上口而精肉俱化为妙”简直已馋涎欲滴。细读之下,“每肉一斤,用盐三钱,纯酒煨之”,简洁明了,一目了然,且富有节奏感,令人且读且思,最后耐不住馋虫作祟,心头痒痒,干脆磨拳霍霍,挽袖系裙,洗手下厨,饶有兴致地按表操作起来。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一时半会下来,美文熟读于胸,美味也已端呈于桌,当真粒粒红如琥珀,入口即化,得到了精神与口腹之欲的双重满足的我,心中不禁大叹美妙,心想古人诚不欺我!

受此启发,我也不再掩藏我的一颗吃货之心,大胆将爱吃之物写进了散文,写了《舌尖上的乡愁——大千世界里,何物最相思》。没想到此文蒙编辑赏识被推至首页,不少同为吃货的简友留言,竟然纷纷有知交之感。

对散文的狭隘认知一旦破除,我感觉世界在眼前一下子变得广阔。此后关于吃喝的心得的也罢,关于养育小儿的趣事也罢(《一颗牙小姐》),还是故乡老家养的一条憨萌小狗也罢(《拽拽》),抑或读书看报过程中的灵光乍现也罢(《黄袍与青衫,帝王与诗人》),我都不再漠视或搁置,纷纷拈之入文,越写越觉有趣有益,酣畅淋漓。

总之呀,我觉得,入得散文来,风雅之事愈发飘逸,人间烟火亦能发光。散文包罗万象,天地万物,人间百态,无不可入文,任他庸常平凡如一草一木,一餐一饭,只需你有一颗爱人间,爱生活的心,和一支勤快的妙笔,便可在这平淡生活的微尘里,开出散文的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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