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雪不遇

 

当时就在想,若安道在那个美好的雪夜,燃一只烛,置一副棋,开了门,有心无心的等一个有兴的友人,那会是怎样的一幕情景呢?是把酒言欢,吟诗作文,然后抵足而眠吗?...



文|一苇如斯


春分刚过,冷锋过境,给兰州送来一场雪,惹得自己内心一阵欢喜,这雪也甚是撩人。

这几天也是兴奋,往日里的黄土漫天、火烟火缭的气味引得咽喉阵阵发痒,习惯了东南沿海的气候,来这漠北的确是一种煎熬。幸得暮春之初的这场雪,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水汽,那久违的潮湿和那身体深处对湿润的渴望,让我引露半酣,好不痛快。

清晨,漱口,洗脸,净手,冥想。

一根油条,一杯牛奶,一块蛋糕,一碗小米粥,早餐一如既往,却在今天使得我格外欢畅。

祁连堂里百无聊奈地看着文献,什么WMP,什么LIA,全都在眼前过了一遍就忘。脑子里想的全是窗外的漫天雪飘的景致,心里念着,如若不出去走走,醉心于这暮春之初的这场雪,那也着实辜负了造物主给与我的馈赠。

自己把日子一直过的都是这么随性,说走就走。

合上电脑,文献、数据随即抛却脑后。那些恼人的东西在出校门之前忘得一干二净。

总想着黄河风情线可以走一走,毕竟黄河就是兰州的第二名片,如若能目睹雪后黄河,亦非不是一件快事。

河阴的公园、河阳的湿地都是因河曲形成的河漫滩顺地利之势而修建,长河落日在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映衬之下,横穿兰州,呼啸而去,颇有恢宏豪迈之感。

当然,黄河之壮阔远不在此。初秋之日的黄河,恰逢汛期,浑黄天成,浩浩汤汤,不可同今日而语。倘若加上今日之雪封,亦可与之较伯仲。

兴致所至,驱之山巅。

山麓之处,偶遇兰州植物园,择日不如撞日,遂入。

园中正中央人工湖显得格外清廖,有一条小径通向湖心岛,要是在江南,这湖心岛上,必定修建一座湖心亭,雅致陡升。不过,西北狄戎之地,也无妨,亦兴致而去,却被告知,湖心岛不可去。

园内也被弯弯曲曲的小径分割成了无数个畦田,松柏园,玉兰园,忍冬园,竹园,月季园,海棠园,樱园,梅园相继陈铺其中。早就习惯了这里章丘之地所作出的各种偏安一隅的出彩方式,以博取当地居民的支持,从不会在如何吸引外来人的问题上寻求出路,以至于兰州逐渐固步自封,甚是可惜。

选择去了海棠园。前不久,长姐在朋友圈里发出父亲多年亲手所植的海棠,在老家早已经争相绽放,中国红,一大朵一大朵在盘在虬枝上,鳞次栉比,热闹非凡。我想,这里若能遇见家乡的景色,定不负此行。

当然没有海棠!暮春之初的兰州怎可能有海棠绽放?

一厢情愿的假设,一如既往的失望。



不对呀,我是来觅雪的,难得一见的春雪。

今年若是不见,还不知哪年可再相遇。

所幸山并不算高,轻步慢走一小时,也就到了山顶。从山腰到顶峰,沿途矗立着几座庙宇,横梁飞檐之上,山水墨画十分精致,立目而视,甚是抢眼。

伫立北山之巅,放眼望去,安宁区陷入眼帘,山脚下的农家小院一副徽派建筑风格,显得不伦不类,偌大的牌坊周边,竟荒草丛生。

雪是有的,稀稀疏疏,远没有自己所期盼大雪封山那样的况景。

寻雪不遇。

突然想起《晋书·列传》有一则小故事,说的是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儿子王徽之,在一个雪夜,忽来兴致,竞从山阴家中出发,披蓑泛舟过剡溪,去寻访好友戴安道。待至戴家门口,不敲门,不会友,却转身吩咐泛舟而归。人问其故,答:乘兴而来,兴尽而返,我又何必见安道呢?

当时就在想,若安道在那个美好的雪夜,燃一只烛,置一副棋,开了门,有心无心的等一个有兴的友人,那会是怎样的一幕情景呢?是把酒言欢,吟诗作文,然后抵足而眠吗?

终归只是我的痴想罢了。这一桩寻友但不求一见的逸事,实在是够洒脱的。回去,好一片白茫茫的辽阔山河啊,雪迎雪送,尽兴则已。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这是等人不至的自在悠闲,在古人伶仃的身影里,不也总是别有一种境界。
今,亦能领会寻者不遇的安然。

乘兴而来,兴尽而返,我又何必见雪?

END


*一苇如斯:简书原创作者,微博@一苇如斯,非主流高校、伪理工科在读研究生。没有多少文化,一直砥砺前行,无惧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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