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卷荷香｜红楼边角谈：闻果儿

周末，我们来摆果闻香。佛手、香橼，木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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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板儿手里抱的佛手，恐怕大家还有些印象，后来与巧姐手里的柚子互换，据说这是暗示他二人的“香缘”。板儿的佛手是探春给的，当时探春屋里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板儿要吃，探春拿了一个给他说：“玩罢，吃不得的。”吃不得的果子，摆那么多在屋里作什么？闻香！古人爱香，前面讲了熏笼，香薰被子，衣裳，手帕，可像宝钗黛玉这样的才女，不愿意把衣服弄得烟熏火燎的，于是，一个更绿色，更自然的香薰方法诞生了------把带有芳香气味的果子放在屋里，让暖暖的屋里充满清甜的果香！这些果子，有的可以吃，有的则只是拿来闻的，吃起来味道却不好。人们称这些果子叫“闻果儿”。佛手，香橼，是很常见的两种。在明清时期的绘画中，总会见到它们的身影。香橼和佛手是同类的东西，佛手是香橼的变种，形状有些像佛的手，香气比香橼更甚。香橼则是圆圆的。红楼梦里元春的判词画中出现过“香橼”：“只见画着一张弓，弓上挂着香橼。”香橼圆圆的，怎么能挂到弓上？用络子。古人会用络子把香橼编结其中，然后挂在室内或帐中。《儒林外史》中就有这样的描写：“枕头边放着薰笼，床面前一架几十个香橼结成一个流苏”。真是闻香入梦啊！除了挂，摆在盘中还是最常见的方式。因此又诞生了一个物件：“香橼盘”。明代高濂曾写道：“香橼出时，山斋最要一事，得官哥二窑大盘，或青东磁龙泉盘、古铜青绿旧盘、宣德暗花白盘、苏麻尼青盘、朱砂红盘、青花盘、白盘数种，以大为妙，每盆置橼廿四头，或十二三者，方足香味，满室清芬。” 精致生活总体现在细节上，就连这盛放香橼的盘子，都是这么的考究。或青绿，或玉白，或朱红，或青花，配着金黄的香橼佛手，在清香之余，还给居室增添了亮丽色彩。除了佛手和香橼，还有不少果子可以做闻果儿。比如木瓜。这在红楼梦里也有提及。秦可卿房里那只有名的木瓜就不说了，黛玉屋里也爱摆木瓜，第六十四回里，雪雁说到黛玉把香炉搬出来时，说了这么一句：“若说点香呢，我们姑娘素日屋内除摆新鲜花果木瓜之类，又不大喜熏衣服”。

说实话，木瓜我知道，以前在新加坡的菜场里，经常可以见到或大或小的木瓜，青绿的皮，橘红色的肉，圆黑的籽，吃起来有一种特殊的清甜。我也曾试着拿起一个来闻，却闻不出什么香气。就算屋里摆一堆木瓜，估计也香不到哪里去，这木瓜怎么也会是闻果儿呢？原来，我见到的木瓜是热带的番木瓜，和古人用的木瓜是两回事。那么黛玉房里摆的木瓜是什么样的呢？

说起这个木瓜，它的花可能更有名：海棠！不过不是怡红院里的女儿棠。是贴梗海棠和木瓜海棠。《群芳谱》记载：海棠有四种，皆木本：垂丝海棠，西府海棠，贴梗海棠，木瓜海棠，习称“海棠四品”。其实后两种和前两种是不同的种属。前两种属于蔷薇科苹果属，后两种则是蔷薇科木瓜属。

诗经里的名句：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

这木瓜，木桃，木李，都是同属的果子，长相很相似，世人多混为一谈。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说：“津润味不木者为木瓜；圆小于木瓜，味木而酢涩者为木桃；似木瓜而无鼻，又大于木桃，味涩者为木李，亦曰木梨，即榠楂及和圆子也。”有资料说：“真木瓜别名皱皮木瓜、贴梗海棠；木桃别名毛叶木瓜、木瓜海棠；木李别名木梨、榠楂、光皮木瓜”。到底古人用的是哪种来闻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宣城木瓜”似乎一直是比较有名的。本草纲目说：“木瓜处处有之，而宣城者最佳。木状如奈，春末开花，深红色。其实大者如瓜，小者如拳，上黄似着粉，宣人种莳尤谨，遍满山谷，始实成则镞纸花粘于上，夜露日烘，渐变红花色，其纹如生，本州以充土贡，故有宣城花木瓜之称”。花木瓜一直是朝代的贡品。还记得潘金莲说武松那句：“人只道一个亲兄弟做都头，怎地养活了哥嫂，却不知反来嚼咬人。正是：‘花木瓜，空好看。’”可见花木瓜已经是家喻户晓，甚至被用到了俗语中。

左上： 贴梗海棠的果实：皱皮木瓜        左下： 木瓜海棠的果实：木桃，毛叶木瓜

右图：木李，光皮木瓜，榠楂

以上三种是古典诗词小说里常提及的木瓜，都有芳香的气味，是古人用来闻香的果子之一。而下图，则是市场上经常见的木瓜：番木瓜。没有多少香味，却吃着不错。诗经里之所以投以木瓜，报以美玉，不是因为木瓜可以丰胸，实在是因为木瓜很香咧～除了这些闻果儿，苹果也可以用来增加室内香气。还记得老佛爷这张照片不，看看她身旁码的那些苹果，都快赶上卖苹果的了。千万别以为那些都是让老佛爷吃的，老佛爷也就是喜欢闻闻那苹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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