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分配,军校恋情中不忍触及之伤 N千人(06)

 

有些东西,你要是不提,我不去回忆。...

01


跟学生们骑车出去玩,我盯上了一个小伙子。

小伙儿身高、体型、样貌都不差。中午休息,几个人坐在棕榈树下打牌,有意无意地问了句:有女朋友么?小伙儿笑得特别不好意思,小声回答:“没有。”

“哪年的啊?”

“88。”他死死攥住手里的牌,眼睛都不敢抬一下,生怕我偷看他牌似的。

我擦!当时脸上差点乐开花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刚好比小女友大一岁。

“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咋样?”

小伙儿脸上泛起一阵羞涩的红色,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牌,“姐姐,不要扰乱我军心好不好?”

谁说我没这个意思呢?MD,打了四轮3还没有打过去。恨死对家了,那个93年的小男生。

俱乐部很少组织这么大规模的骑行活动,一共17人。参加的14个学生,一水儿的单身狗。想想也是,只有精力无处释放的单身男女们,才会选择这么吃饱了撑的的活动——吭哧吭哧骑将近50公里,到一个所谓的水库边上,坐在树下打几把升级或者倒在草坪上打个小盹再吭哧吭哧骑回去。

休息够了,准备返程,一个骑友突然发现爆了胎,小伙儿掏出随车携带的工具包,非常熟练地帮队友卸胎、检查漏气点,然后换胎。

哎呀!我就喜欢这种热心肠的年轻人,按捺不住,当即偷拍了一张照片给小女友发过去。

“正在换胎的小伙儿你感觉咋样?”

“正脸,基本资料?”小女友秒回,估计动了点心思。

“正脸中等偏上。你们院博二,88年的,目测178左右。”

“太小了,才博二啊,留不留长沙都搞不清啊。”

小女友是少年天才,虽然比小伙儿小一岁,却比他高三级。“我觉得性格不错,挺热心的。先接触接触呗,要是合适,将来你去求老板,他不会不帮你。”

“那得多喜欢多爱,我才会为了男人去求老板咯?”小女友回得很干脆,同时配了个囧到家的表情。

一时语塞,接不下去了。

小女友是那种特别坚毅独立的姑娘,估计她死也拉不下脸来为了一个男人去求老板。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常有人拜托我在学校物色合适的小伙子,我一般都甩一句话回去:不保证将来能留校啊。如果留不下来,不管风里雨里,不管天涯海角,姑娘都愿意一起去么?大多再也没有下文。

我恨“毕业分配”四个字,就是爱情的阻燃剂。
02
给老张讲,打算写一下可恶的“毕业分配”如何折磨我们这些苦命的鸳鸯,老张瘪瘪嘴,“这有啥好写的?校园恋情不都这样。”于是,我给他讲了小Y的故事。他听完,沉默了许久。

小Y是我本科和研究生期间的班长。她的相貌在我们女生中不算出众,但是皮肤特别好,永恒的婴儿肌,加上人长得瘦弱文静,男生们看到,很容易泛起一种保护欲。小Y和她老公小G是相互的初恋,她老公和我们一级,但不是一个院,研究生的时候开始狂追小Y。小Y是宅女,下午从教研室回来后,常常窝在宿舍不出门也不吃饭,不管是夜里9点还是10点,小Y只要说她饿了,小G总会给她送吃的,有的时候是炒粉、有的时候是蒸饺,羡煞宿舍剩下的三只单身汪。

两个人说好一起考博,小Y发挥失常没有考上,毕业分配她去了青岛某海军基地。走的时候,小Y没那么悲观,那时候正在爱情的甜蜜期,总觉得只要两个人感情好,距离又算得了什么呢?去了以后,发现自己实在太天真。一个工作,一个上学,每天面对的环境和问题不一样,交流中时常出现矛盾冲突,人又不在一起,打电话发短信经常越说误会越深。坚持了快一年,小Y心想,这样下去这段感情非挂了不可,于是又把课本捡起来,准备考博考回来。

回来的时候,她换了专业,跟小G一个专业,也就是那年,他俩在长沙领了证。2010年,小G博士毕业去了北京。联系工作单位那阵儿,小Y跟小G商量:要不和我一起去青岛吧。小G坚决不同意,他的专业,去青岛完全不对口。

小Y眼巴巴看着小G北上。拖拖拉拉到2013年,她的博士终于毕业了。

毕业前,两个人多方活动,希望可以把小Y调到北京,跑了多家单位都没有准确的信儿。对于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年轻人,想调动进京,难于上青天。没有办法,2013年上半年小Y回到单位,年底就提了转业。我说:你这个博士简直就是小G的陪读。小Y无奈地说:我等不了了,耗不起了。

寻找转业单位的时候,国家某部委看上了小Y,毕竟是“985”院校毕业的博士,资历杠杠的,在北京见过一面,又派人专门来青岛实地考察。小Y那个时候怀孕六个月,挺着大肚子接受面谈,一切谈得都很顺利,临近结束,对方盯着小Y的肚子,问了一句话:你可不可以把这个孩子拿掉。我们不可能要一个人,一去就生孩子休产假。小Y当时脸色就变了,直接拒了对方,扭头走出会议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她后来给我说起这事儿,依旧忍不住的愤慨:还有没有人性?!我都怀孕六个月了啊!六个月了!

这件事情之后,小Y索性断了自己联系单位的念头,专心留在北京安胎产子,随它怎么安置。

2014年12月,小Y的宝宝出生,她的安置结果也下来了,在南三环附近的一个街道办事处。她住在北五环外。

她告诉我安置结果的时候,我当时血就冲上头顶,“你脑子进水了啊!一个985毕业的博士,学航天的博士,去街道办事处!街道办事处!你在上地附近随便找个公司做技术,一个月1、2万总有啊!”

她嘤嘤地说:宝宝太小,小G太忙,总要有个人闲一些,好顾家。

她说的没错,家要像家,是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那个时候小G恰好被借调到机关去,每天早上六点半出门,正常情况也得夜里十一、二点进屋。

又过了一年,小Y换了个好些的单位,只是,在丰台。她说,其实还好,每天坐地铁,一个半小时肯定能到单位。

直到现在,我还对当年“学航天的博士安置到街道办”这件事耿耿于怀,小Y说,她经过这些年的折腾,早就看开了。虽然对部队还有眷恋,但是对能离开它还是挺满意的,感觉一下自由了。每天不用加班,下班后不用担心单位打电话的日子也不错。

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是小Y错了么?显然不是,一个人为了心中所爱,拼尽所有,懂得取舍,这是生活的大智慧。那是我们的培养方式错了么?你管他吃住,教他成长,许他一身本领,最后,他只觉得是束缚,想尽力摆脱这身烙印,为什么?

我爱的只是朝朝暮暮的平凡日子,而不是轰轰烈烈的半生流离。
03
一直以为“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只是戏文里用来赚痴男怨女眼泪的唱词,直到见到了小娜和光哥的爱情。

小娜和我一个队,不一个专业,是个娇小可爱的安徽姑娘。光哥是她中学高一级学长,两个人在高中期间确定了恋爱关系。光哥高考去的南开,读经济,小娜来了Nudt,读机械。

小娜大一生日之前,收到好大一束鲜花,抱回宿舍,大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问,这又是哪个追求者送的啊?小娜淡淡地答,光哥。大家就纳闷了,光哥在1500公里外的天津,怎么送的呢?那可是2000年,马云叔叔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窝着。小娜说,光哥在QQ上,大海捞针一般找了个Nudt的学生,絮絮叨叨讲了自己和小娜的故事,那哥们特感动,自告奋勇替光哥跑腿买了束鲜花送给小娜。大家以为这已经够浪漫了,生日当天,光哥专程从天津赶过来,请全宿舍的女生吃饭,为小娜庆生。

本科期间,几乎每个月,光哥都会过来看小娜,有时只待一个周末,有时会住一周。我们大三的时候,光哥大四。地方大学,大四没什么课,管得又松,他索性就在长沙常住下来,我们去上课,他也跟着去上课,躲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听得很认真。大家都不明白,他一个学经济的,跟着上哪门子的《自动控制原理》呀。

光哥工作找的是长沙的一所国有银行,行里对他的履历满意得不得了,干了三个月,光哥提出要辞职,行里傻了眼,给他做工作,大意是行领导很器重你,干嘛要走哩。光哥答得毫无回旋余地:我要陪女朋友考研。

他要陪着小娜,考Nudt机械专业的研究生。专业课选的自动控制原理。

歌德说过一句话:真正的爱情可以鼓舞人。他俩都考上了,光哥专业课居然考的比小娜还高。面试之前,他俩专门去找教授,原原本本说了真实的情况,教授大为感动,两个人都招在自己门下,只是光哥选的不穿制服。

研究生毕业,地方生12月份就可以走,我们要等到次年四月分配结果出来。小娜前期联系了北京的工作,感觉比较有把握。于是,光哥早早跑到北京找了份工作先安顿下来。分配初步意向出来,小娜被分到了西昌。那个时候的分配,从初步意向到最终板上钉钉,还有可活动的空间,小娜想了很多办法希望可以进京,折腾了大概一周,毫无变更的可能,她给光哥打电话: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光哥说:没关系,我想办法。

光哥辞掉北京的工作,去了华为在成都的分部。他永远为小娜留着后手——当时只带了些换洗衣服进京,自己的大件行李一直没有离开小娜的宿舍。他从头至尾抱定决心,小娜去哪儿,他去哪儿。

小娜是被光哥送去单位报道的。早就听说,各个单位的大龄男青年都眼巴巴地盯着这些分来的女学生,光哥说他要去宣誓主权。

光哥依旧经常去看小娜,频率从本科时的月变到了周,周五晚上坐一夜火车,再赶周日的晚班车回成都。

小娜的单位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山头上,回单位的小路两边,都是坟堆。每次夜里送光哥回来走在那条路上,她怕得不得了,只好放声高歌,能唱多大声就唱多大声。

到西昌的第二年冬天,小娜和光哥终于扯了证,在老家办酒那天,一面是新娘子红艳艳的嫁衣,一面是白皑皑大雪纷飞。

三年后,小娜调到绵阳,为的离光哥近一点,也为了将来好转业——在西昌,想转业太难。

又两年,小娜转业进了成都。

两个人终于不再离分。

我见过很多男人,知道很多故事,对于爱情,如光哥这般执着的,没有第二个。

制度能够一直存在,自然有它的必要性。可是威仪的制度之下,众生的辛苦与无奈又有多少人看得到呢?那些统计表格上的一个“1”,就是一个人辗转曲折的一生啊!
04
骑行活动回来的路上,出了事故,我和曹老师当即扔下自行车,拦了辆车送小师妹去医院,小伙子们负责把我们仨的自行车运回学校。医院那边安排妥当,我和曹老师回到学校,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车被小伙儿锁在五院南面的停车场,我们赶到,他也从宿舍过来,为我们开锁。我和曹老师推着各自的车,准备离开。曹老师问了句:小姑娘的车咋办?他说的是事故车,前轮已经严重变形,完全报废。我随口答道:就放这里呗,等姑娘好了,再来取。小伙儿挠挠头:这几天可能会下雨,车淋锈了可不好,我先搬到自己宿舍放着吧。

前轮拧成麻花了,不能骑也不能推,小伙儿只好抬着车和我并肩走在北门里宽阔的柏油路上。

又想到了介绍女朋友那茬儿,问小伙儿:“你真的没女朋友吗?”小女友不行,还有别的姑娘,我的数据库够大。

“没有。”小伙儿咧着嘴笑,从侧面都能看到那一口整洁的大白牙,“师姐,你说真的呀,下午我以为你就是为了让我放水……”

“切~~~~柯大侠是那种人吗!那你在Nudt谈过么?”小伙儿本科毕业于东北某地方高校。

笑,摇头,不做声。

“那本科呢?”我已经完全进入媒婆的状态了。

小伙儿脸越来越红,越笑越尴尬,特别小的声音回答:“也没有。”感觉如果现在有条地缝,他立刻就会钻进去。

我当时差点脱口而出:大哥!!!究竟你是外星人,还是我是外星人?一表人才,到28岁没谈过恋爱!你当我白痴啊!!!

不过,还是忍住了。

“啊——那挺少见啊!为啥哩?你条件也不差。”

“本科的时候忙着学习,没考虑这事儿;硕士不知道能不能上博;上了博士……唉!还不知道将来去哪里呢,耽误人家姑娘也不好。可能,可能——也是没有碰到让我觉得特别心动的吧。”

他说的有些道理,我当年也是这么想的,一拖就拖成了老姑娘,磕磕绊绊,结婚的时候,32都过了。

体育馆前坪,小伙儿抬着自行车朝博士生宿舍走,我跨上车往一桥的方向去。

很喜欢夜晚在校园里把单车踩得飞快,那种低踏频的快速,给人一种一骑绝尘的感觉。

在车上,忍不住回头去看小伙儿的背影,一点点模糊在昏黄的路灯里——多好的小伙儿呐!可是,这么多年,这样的小伙子在Nudt就没有断过啊。你若欣赏不来,便觉得他们呆呆的,不懂浪漫,不解风情;你若欣赏的来,便觉得人踏实可靠,逗他一句,脸一直红到耳根的样子蛮可爱,像极了故事里讲的那个说女人是老虎的小和尚。对他们而言,最省心最好的归宿或许就是将来分到驻地,把自己像个砝码一样放到天秤的一端,在附近找一个差不离的姑娘放到另一端,仅此而已。然而,在最容易动心的年纪,在最单纯的环境里没有谈一场不讲条件不论物质的恋爱,终究是人生的遗憾。

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永不离分。


(那天,出发前的合影:让我们策马奔腾,活得潇潇洒洒。)

柯大侠 2016年10月16日于长沙

“N千人”系列文章可点击下面的链接:

No.0  N千人(序)|17年前,某农村复读生给NUDT校长打了个电话……

No.1 跨越湘江和闽江的第二次握手 | "N千人”(01)

No.2 青葱烈马戍天山 | N千人(02)暨制服节快乐!

No.3 哪有什么天之骄子,每一步都是咬牙拼出来的 | N千人(03)

No.4  离开Nudt多年,希望自己长成你的模样 | N千人(04)

No.5   专稿:你从来不曾离开,你一直与我们同在 | N千人(05)

征稿启事:你有故事,我有笔——“N千人”提速计划(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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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我们这类人,10对里,至少有5对在恋爱和婚姻过程中经历过不同程度的分隔两地。这样的坚韧看多了,再看到那些所谓的“情感大V”上来就告诉人不要谈异地恋,会嗤之以鼻。本文主要写了女同学的故事,因为女孩子之间,感情的悄悄话会谈的多些。我的兄弟那边,不知有多少湘女跟着他们义无反顾漂到了祖国各地。现在,Nudt的在读男博士(着制服),想在同学里找到老婆,几乎成了不能达成的任务——男女比例已经高达30:1~40:1。骑行活动结束后的第三天,我给小伙儿介绍了一个妹纸,嘿嘿,还有故事,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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