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第十三篇《采蘩》

 

《诗经》第十三篇《采蘩》:一首诸侯女官为祭祀不辞辛劳认真采蘩时的自问自答之歌。...







【篇目】


  [作品介绍]

  [注释]

  [译文]

  [赏析一]

  [赏析二]

  [赏析三]

  [赏析四]

  [赏析五]

【古风泊客谈】

采蘩

[诗经·国风·召南]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还归。


[作品介绍]


《采蘩》,《诗经·召南》的一篇。全诗三章,每章四句。这是一首反映人们为祭祀而劳作的诗,主要叙写为了采办祭祀所需的用来燎烧的蒿草,主人公大费周章地去寻找和采办的经过和完成祭祀过程的辛劳。此诗主人公即采蘩者的身份历来有争议,或说宫女,或说夫人,或说奴仆。全诗三章叠咏,其主要特色在于前两章以一问一答出之,明显地受了原始民歌的影响;末章写其仪容,用“僮僮”“祁祁”,言语虽简,而采蘩者之仪态神情可现。



[注释]


⑴于以:问词,往哪儿。一说语助。蘩(fán):白蒿。生彼泽中,叶似嫩艾,茎或赤或白,根茎可食,古代常用来祭祀。

⑵沼:沼泽。沚(zhǐ):《说文》:“小渚曰沚。”这里用为水中的小块陆地之意。

⑶事:此指祭祀。

⑷涧:山夹水也。山间流水的小沟。

⑸宫:大的房子;汉代以后才专指皇宫。

⑹被(bì):同“髲”。首饰,取他人之发编结披戴的发饰,相当于今之假发。一说这里是用为施加之意。《尚书·尧典》:“施加允恭克让,光被四表。”僮(tóng)僮:首饰盛貌,一说高而蓬松,又说光洁不坏貌。一说这里用为未成年的僮仆、奴婢之意。《说文》:“僮,未冠也。”

⑺夙:早。公:公庙。

⑻祁(qí)祁:形容首饰盛,一说舒迟貌。这里用为众多之意。

⑼薄:这里用为减少之意。归:归寝。



[译文]


什么地方采白蘩,沼泽旁边沙洲上。采来白蘩做何用?公侯之家祭祀用。

什么地方采白蘩,采来白蘩溪中洗。采来白蘩做何用?公侯之宫祭祀用。

差来专为采白蘩,没日没夜为公侯。差来采蘩人数多,不要轻言回家去。




[赏析一]


此诗主人公采蘩者的身份,历来有很多说法。《毛诗序》曰:“采蘩,夫人不失职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则不失职矣。”是以为此乃贵族夫人自咏之辞,说的是尽职“奉祭祀”之事。朱熹《诗集传》则曰:“南国被文王之化,诸侯夫人能尽诚敬以奉祭祀,而其家人叙其事以美之也。”定主人公为“家人”,这是对毛序的一大修正。不过以为那辛勤“采蘩”、“夙夜在公”的还是“诸侯夫人”,于诗意未免仍有隔膜。

诚然,古代贵族夫人也确有主管宗庙祭祀的职责,但并不直接从事采摘、洗煮等劳作。《周礼·春官宗伯》称:“世妇,掌女宫之宿戒,及祭祀,比其具。”贾公彦疏谓“女宫”乃指有罪“从坐”、“没入县官”而供“役使”之女,又称“刑女”。凡宫中祭祀涉及的“濯摡及粢盛之爨”,均由“女宫”担任。而此诗中的主人公,既称“夙夜在公”,又直指其所忙碌的地方为“公侯之宫”,则其口吻显示的身份,自是供“役使”的“女宫”之类无疑。因此,把这首诗定为是一首反映宫女们为祭祀而劳作的诗,更为合理。

诗之开篇,出现的正是这样一些忙于“采蘩”的女宫人。她们往来于池沼、山涧之间,采够了祭祀所需的白蒿,就急急忙忙送去“公侯之宫”。诗中采用的是短促的问答之语:“哪里采的白蒿?”“水洲中、池塘边。”“采来作什么?”“公侯之家祭祀用”答问之简洁,显出采蘩之女劳作之繁忙,似乎只在往来的路途中,对询问者的匆匆一语之答。答过前一问,女宫人的身影早已过去;再追上后一问,那“公侯之事”的应答已传自远处。这便是首章透露的氛圈。再加上第二章的复叠,便愈加显得忙碌无暇,简直可以从中读出穿梭而过的女宫人的匆匆身影,读出那从池沼、山涧飘来,又急促飘往“公侯之宫”的匆匆步履。

第三章是一个跳跃,从繁忙的野外采摘,跳向了忙碌的宗庙供祭。据上引《周礼》“世妇”注疏,在祭祀“前三日”,女宫人便得夜夜“宿”于宫中,以从事洗涤祭器、蒸煮“粢盛”等杂务。由于干的是供祭事务,还得打扮得漂漂亮亮,戴上光洁黑亮的发饰。这样一种“夙夜在公”的劳作,把女宫人折腾得不成样子。诗中妙在不作铺陈,只从她们发饰“僮僮”(光洁)向“祁祁”(松散)的变化上着墨,便入木三分地画下了女宫人劳累操作而无暇自顾的情状。那曳着松散的发辫行走在回家路上的女宫人,此刻带几分庆幸、几分辛酸,似乎已不必再加细辨——“薄言还归”的结句,已化作长长的喟叹之声,对此作了无言的回答。

如此看来,以《采蘩》为诸侯夫人自咏,固属附会;而认其为“家人”赞美夫人之作,亦属穿凿。穿行于诗中的,其实是夙夜劳瘁的女宫人而已:短促的同答,透露着她们为贵族祭祀采蘩的苦辛;发饰的变化,记录着她们“夙夜在公”的悲凉。古代的祭祀排场,原本就为鬼神“降福”贵族而设,卑贱的下人除了付出劳辛,没有幸福可言。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这是一首为封建王公贵族服劳役的山歌,是奴仆们在服劳役休息时闲唱的。山歌中第一、二段是互相问答,问答内容为采蘩的地点和目的。第三段则是奴仆们不满的牢骚怨言,因为王公贵族的祭祀,连小小的僮仆也要服劳役,更不要说是成年男女了。歌中所表现出的不满和无奈,在最后一句里发挥得淋漓尽致。人们夙夜在公侯家,昼夜服役,连想回家的话都不敢说,表现出封建王公贵族的残酷。为封建王公贵族服劳役,这本是召南地区的一种风俗习惯,但是,在以往的服劳役中,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劳累,所以这次的服劳役便以山歌的形式留传下来了。

此诗为三章叠咏,而其主要特色在于前两章以一问一答出之。末章写采蘩者的仪容,用“僮僮”、“祁祁”,言语虽简,而人物之仪态神情可现。而一问一答的形式,明显地受了原始民歌的影响。


[赏析二]


一、《诗序》讲解:

《毛诗序》:采蘩,夫人不失职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则不失职矣。

1. 王后“采荇”,夫人“采蘩”:

天子之妻,叫做“后”;诸侯国国君之妻,叫做“夫人”;公卿大夫之妻,叫做“妻”;庶民之妻,叫做“妇”。统称之为“妻”。

《周南·关雎》之中,王后亲自去采摘荇菜,为的是用来祭祀;此诗之中,夫人亲自去采蘩,也是为了祭祀。“蘩”,也可以写作“繁”,指的是一种可以当菜吃的草,名叫白蒿。

《关雎》所写的是天子与后妃的德行,王后采摘荇菜,是为了祭祀天地祖先;《采蘩》所写的是诸侯国国君与夫人的责任,夫人采摘蘩草,不是为了祭祀天地,而是为了祭祀祖先。

为什么《诗经》之中,王后采荇菜,而国夫人则采蘩草呢?不是说天子后妃祭祀的时候不用蘩草,但是,诸侯国国君则可能在祭祀的时候不用荇菜。分别说采荇菜和采蘩草,是体现出尊卑之礼。

荇菜和蘩草的象征意义有何不同呢?《毛诗正义》没有说到它们的象征意义,但是,我们从“荇”和“蘩”这两个字的写法和读音,再根据其它经典去探求,或许不会违背《诗经》的宗旨。

荇者,行(四声)也,亦即以德而行(一声)。天子与王后所要侧重的是德行,德符合于道,然后可以成王;德符合于道,然后可以导民以德、齐民以礼。

德从何来?只要是人,生来就具备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认识到上天所赋予自己的“人”的使命,这是德的“根本”,是修道的前提;进而扩充、完善,而使之达到仁义礼智,这是尽心尽性,然后可以率性;遵循正道,从而达到心性与言行一致,“从心所欲而不逾矩”,这也就是德符合于道了。

《大学》所讲的是从本心之善达到至善;《中庸》所讲的是从本性之诚达到至诚。本心之善,毫无恶意;本性之诚,毫无虚伪。克己复礼,趋于至善;存理灭欲,趋于至诚。至善之善,无所不善;至诚之诚,德合天地。

蘩者,繁也,亦即繁衍而繁多,诸侯国国君和夫人所要侧重的是子孙的繁衍、百姓的繁多、国家的繁荣。天子和后妃当然也是如此,不过,天子和后妃可以从“德行”而言,国君和夫人则不能从“德行”而言。因为“蘩”应该有这种寓意,所以,我们不称之为“白蒿”,却称之为“蘩草”。

为什么国君、夫人不说“德行”呢?不是说国君、夫人不需要重视德行,而是国君、夫人是要遵循王道而行教化,而不是以私德私行去行教化,也不能以有德自居。

相对于天道而言,天道是君,天子是臣;师之与士,以道辅天子,天子不可以臣待之。相对于天子而言,天子是君,国君是臣;君为臣纲,臣行君令,不可自专。

2.关于“夫人不失职”:

夫人之职,在于“奉祭祀”,昼夜都对此事保持诚敬之心。能做到这样,不能说就是“尽职”了,却可以说是“不失职”。毕竟夫人、妻子的职责不仅仅是“奉祭祀”。

为什么“奉祭祀”如此重要?因为祭祀所表达的是对天地与神灵的感谢与敬畏,是对祖先和圣人的敬畏和感谢。

不敬畏天地与神灵,不敬畏祖先和圣人,必然存心与利益,而不会存心与仁义。《大学》中说:“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孔子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又说:“放于利而行,多怨。”

为什么夫人、妻子必须“奉祭祀”然后能“不失职”呢?因为既嫁为妇,便意味着“生为夫家之人,死为夫家之鬼”,也就是说,活着的时候生活在丈夫家,死后也埋葬在丈夫家,由丈夫家的后人按礼祭祀。

嫁为人妇,便有了赡养照顾公婆、辅助丈夫、抚育子女的责任和义务。如果不能以诚敬之心祭祀祖先,那么,即使对公婆、丈夫、子女都很好,也难免是出于私心私情,不可谓“心地淳厚”。

在反传统思潮的广泛而深刻的影响下,当今的男女绝大多数人,只要听到“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只要听到“三从四德”,便不假思索地产生排斥和厌恶之情,足见中国文化传统被歪曲、被割裂的严重程度。

不承认女子出嫁之后,“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是不承认事实,进而是破坏大家族,而使中国社会成为一个一个的小家庭,如今的中国还有“钟鸣鼎食”的大家族吗?没有了。

不仅如此,如今的小家庭也快成了数人合伙过日子,不仅夫妻与老人分开单过,而且就连夫妻之间也很多快成了商业合同一样的关系,夫妻争吵繁多,离婚率越来越高。

这样一来,长辈养老的问题从富有亲情和保障的养儿防老,已经或即将变成完全商业性的养老院养老;随之而来的,还有儿女对祖父母、外公外婆的孝心极大减弱;

单亲家庭以及再婚家庭的孩子,有很多在心灵上受到一些伤害,有的则成了扰乱社会之人。这是个人的不幸,是家庭的不幸,是国家的不幸,总之,是人生的不幸。

二、第一章讲解:

第一章:于以采蘩(烦),于沼(找)于沚(止)。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1.在困难与危险面前:

“于以采蘩”的“于”,是“往”的意思;“于沼于沚”的“于”是“在”、“到”的意思,“沼”指水池,“沚”指水中的小块儿陆地。此句是说,一路前行采蘩草,来到水池之中的小块儿陆地上。为什么是在陆地上呢?因为蘩草不是水草。

到水池之中的陆地上去采摘蘩草,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要采摘到蘩草,会有困难,甚至会遇到危险。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易经》卦爻辞里,“利涉大川”都有“可以渡过危险”之意;“坎卦”有“水”之象,又与“险”、“陷”相对应。

其实,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可能会有困难和危险,只是程度或几率的不同而已。即使是喝水吃饭,也有可能会呛着或者被噎着。

自己应该做到的事,就需要去做到,如果因为有困难和危险就退缩,那是无法担当重任的。曾子说:“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我们敬佩《三国演义》中诸葛亮的忠诚和智慧,须知诸葛亮的忠诚和智慧需要凭借修养和学习。如果有朝一日,你我跟众人在一起,在生活或工作之中遇到了诸葛亮遇到的事情,你我能不能有诸葛亮那样的忠诚和智慧?如果不修养,不学习,身边又没有像诸葛亮那样的人,那么,你我即使想要自救救人,恐怕也办不到吧?

采摘蘩草是一件小事,但是,这件小事做不好,却会影响祭祀祖先这件大事,不让祭祀受到影响,这就是诚心和敬意的体现。能对祖先怀有诚心和敬意的人,也一定会对所有的事情都怀有诚心和敬意。

2.妻子对夫家祖先的认同:

“于以用之”的“于”是“在”的意思;“公侯之事”是指公爵或侯爵那样的诸侯国国君之事,此专指祭祀祖先之事。

为什么祭祀祖先就成了“公侯之事”了呢?首先,夫人采摘了蘩草之后,要到朝廷的宗庙之中用蘩草进行祭祀。其次,因为诸侯国国君祭祀祖先,不仅仅是个人尽孝的问题,而且是国民的表率。孝道体现为“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国君如果不孝,何以使国民尽孝?正所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妇女生长于自己的娘家,对父母的生养之恩和天然亲情是不可能也不应该忽视的,所以,在出嫁之后,对夫家的祖先认同是有很大难度的,尤其是在百余年反传统之后的今天,不仅女子比较难以接受,而且连一些男子也难以接受。

妇女对娘家的亲情,出自真情,出自亲情,出自恩情;对夫家则是出于礼义。不过,生为女子,早一点懂得礼义,则能早一点让娘家的父母放心,早一点使夫妻、家人和谐安定;生为男子,做了丈夫之后,就应该知道女子出嫁意味着什么?

按照“出嫁从夫”来说,一旦男子娶妻,也就意味着丈夫要从此理解妻子的苦衷、角色转换带来的心里感受、人际关系变化带来的感情适应过程,为妻子做一个表率,甚至要用生命去保护妻子。

天地之间,完美的男人很少,完美的女人也很少。男人不应责备妻子,而应该注重自身修养,以身作则;女人不应责备丈夫,而应该注重自身修养,真情相待。怨恨对方,永无和谐的可能;感化对方,才是希望之所在。

按照人的标准来说,真正的强者,是帮助和保护弱者,而不是欺凌、胁迫弱者;真正有地之人,是感召和保护德行不够之人,而不是歧视、利用德行不够之人。

三、第二章讲解:

第二章: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1.不惧艰险,不凭兴趣:

诗中所说的意思是,夫人前去采摘蘩草,到那深深的山涧之中。采摘的蘩草用来举行祭祀,拿到国君的庙堂之中。所谓“公侯之宫”,指的是国君的庙堂,更具体地说,是指朝廷的宗庙。

如果说前一章所说的到水池中的陆地采摘,是意味着有困难和危险,那么,这一章所说的到山涧去采摘,就意味着艰辛和劳苦。因为山涧意味着远离都城,而且在深山之中,路途遥远而且艰难。

采摘蘩草,是为了用来祭祀,不是出于功利目的,更不是出于兴趣。有志于君子淑女之人,是因为应该做的事就去做。

做事,不在于是否愿意做、喜欢做,而在于是否该做。凭借愿意或喜欢而去做事,一旦不愿意、不喜欢的事就不做,那是不能担当重任的。

所以,《论语》开篇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而不说“不亦说乎,学而时习之”。意思是说,我们向圣贤君子去学,然后把所学来的落实到自己的身心言行之中,然后自然会有发自内心的喜悦。

兴趣是难以保持长久的,尤其是我们的人生当中需要做的事绝不可能都是自己有兴趣的,更不可能都是让自己喜悦的,因此,如果我们凭借兴趣和喜悦做事,那么,遇到自己没有兴趣的、不喜悦的事情,那能做不好吗?做不好就会影响自己,更影响他人。

2.符合道义的事情就应该去做:

孔子说“君子之于天下也,毋适也,毋莫也,义之与比”。对此,可以从下面几个方面去理解,其中的相同之处在于,始终都要坚持道义。

第一种,按邢昺《论语正义》中的理解,读作“无适(shi4)”和“无莫(mo4)”。君子对于天下的人,无论富贵还是贫贱,无论亲密还是疏远,都根据仁义之道与之相处。

第二种,按朱子《论语集注》中的理解,读作“无适(di2)”和“无莫(mo4)”。君子对待人和事的态度应该是,不要自专、自主,也不要固执地排斥、攻击别人、将自己的意见强加于人,而要始终站在道义的高度对待所有的人与事。

第三种,按刘宝楠《论语正义》中所引郑玄的理解,读作“无适(shi4)”和“无莫(mu4)”。君子对于天下的人和事,不要采取敌对的态度,不要采取贪恋羡慕的态度,而是把道义作为处世为人的原则。

总之,君子与淑女说话做事,必须坚持道义,不能对人和事有敌视与贪慕之心。因为一旦有敌视之情,一旦有贪慕之心,间难以保证是否还能坚守道义,如果说还能坚守道义的话,那也只是说明威胁或诱惑的程度还不够。

懂得道义,才能知道自己所应当担当的责任以及如何担当起责任,才能知道应该如何对待人和事。另一方面,不断发现自己的敌视和贪慕之心并注意不断去除,这就是自我修养的过程,是逐渐接近道义的过程。

3.第三章讲解:

第三章: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还归。

1.敬业与男女分工:

所谓“被之僮僮”,“被”是个通假字,通“髲(bi4)”,是用头发编成的一种首饰。“僮僮(tong2)”,是庄严高耸的样子。总起来说,这四个字的意思是,夫人头上所戴的首饰整理得端端正正,显示出庄严的样子。

为什么如此庄严呢?因为祭祀必须要有诚敬之心,诚敬之心必然体现在仪容、言行之中。如果没有外在表现,诚敬之心难以体现;只有外在体现而没有诚敬之心,那就是虚伪。

所谓“夙夜在公”,是说在祭祀之前的一夜,到祭祀之日的早晨,夫人都在公侯祭祀的地方,在那里看着洗涤祭品、加水斟酒、制作食品,可谓尽心尽力地对待祭祀之事,而不仅仅是采摘蘩草。这是敬业和恒心的体现。

在祭祀的时候,男女是有分工的,参祭的方式不同。在《关雎》之中,祭祀的时候,男子在庭院之中,女子在大堂里面;无论是在《关雎》之中,还是在《采蘩》之中,都是由后妃和夫人准备祭品。

有分工是必然的,也是必要的。男女分工,做好各自所擅长的事情,这是对男女的尊重,也是把事情做好的前提。《礼记》中说:“男女无别,大乱之道也。”

近百年来,我们受西方影响,再加上当时战争的特殊情况,对中国以及外国那种历史悠久的“男主外,女主内”生活方式大力破坏,这是有情可原的,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时至今日,出现的问题却很多。

男人和女人一起参与家庭和社会上的各种工作,许许多多的家庭几乎快成为旅馆了,家庭的穿衣吃饭、养老育儿几乎都社会化了,家人的亲情在很大程度上淡漠了。家庭不像家庭的时候,国家也难以安定。

对于妇女来说,妇女的生活和工作压力加大了,对公婆父母的照顾被迫减少了,生儿育女与工作的冲突加大甚至极大地影响了生儿育女,经期、产假、更年期以及体力等方面给女子找工作带来的困难折磨着女子的身心。

男女都是人,任何一方都不能歧视另一方,好比天地之间没有任何彼此之间的歧视。但是,毕竟天地对人的地位和作用不同,而且无法互相替代。男女之间,夫妻之间也一样。不过,这是在“常态”之下的情况,天下事都会有“非常态”的情况;这是倡导,不是强制。

以上所说的这些观点,估计很多朋友一时难以接受,毕竟百余年的实际行动和舆论的影响,给我们的思想造成的影响是非常深刻的,所以,如果大家不接受,是很容易理解的。

不过,如果对每个人、对国家民族、对人类来说,回归正道都是必需的,哪怕路途是漫长的。关键在于是不是正道,而不应该事先考虑人数的对比和最终的成败。假如抗日之初,中国人就先先考虑中日力量对比和最终成败,那我们还会有抗战的胜利吗?

2.“恒心”是成功的保障:

夫人对待祭祀,始终如一,不仅是敬业,而且是恒心。有敬业之心,如果没有恒心,事情怎么能成功?

古人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出自《战国策·秦策五》所引用诗句。直接的解释是,一百里路走到九十里才算是走了一半,后面的十里更难。

孟子说:“有为者,辟(譬)若掘井。掘井九轫(仞)而不及泉,犹为弃井也。”有恒心,才能有始有终,才能到达终点。

“恒”是什么意思?长久而坚持不懈。如何能坚持不懈?凭借外在的强制,难以长久;凭借强制自己,犹如树木无根;发自内心,然后能长久不懈。

4.用心做事不觉累:

所谓“被之祁祁,薄言还归”,这里的“祁祁”是舒缓而不疲倦的样子;“薄言”是“我”,指的是夫人。此句说的是夫人在祭祀完毕之后,首饰舒缓了,意味着身心舒缓了,然后回归居住之地。

诗歌写夫人的严肃庄重以及舒缓不倦,是通过夫人的首饰来说,没有直说。不直接写夫人的仪容相貌,是出于对夫人的敬重。

祭祀是容不得半点疏忽的,所以,严肃庄重是礼所应当。那么,舒缓不倦是怎么回事呢?夫人为了采摘蘩草而跋山涉水,不惧艰险,不辞辛劳;为了保证祭祀不出任何差错,一天到晚检视祭品准备过程中的各个方面,不敢怠慢,不敢松懈。这样,一般说来,应该不会不倦,那么,夫人为何不倦呢?

问题的重点,大概在于,身体的劳累不可怕,身体的劳累只要休息一下就可以解决;内心的劳累才可怕,内心的劳累,如果造成内心劳累的事情得不到解决,就无法缓解。

夫人的心事,就是系在祭祀这件事上。所以,在祭祀没有完成的时候,夫人一心一意准备祭祀;当祭祀活动圆满完成之后,夫人才放心地离开。这个过程,不是夫人心烦的过程,而是夫人表达诚敬之意的过程,所以,她的舒缓是自然而然,不是懈怠疲倦,因此仍然是威仪的体现。

 [赏析三]

现代人有书不想读,他不知道这是我们的的祖先好不容易历经数代辛苦争取来的权利;现代人有祖先不想恭敬地祭祀,他不知道这同样是我们的祖先好不容易流了多少血才争取来的权利。对于传统,对于祖先,我们正在犯着一种集体无意识的罪过。
读《采蘩》,我就联想起鲁四老爷家里举行祭祀之时,好心的祥林嫂想去帮忙,不料却被老爷喝止住了的情形。祥林嫂也立即知趣地想到了自己的“不干净”。
回转到三千年前《诗经》里面的祭祀现场,我们发现,三千年了,这世界变化是如此之大。现代人和我们的祖先的隔膜竟是如此之遥不可及。
读此诗,有很多的人竟然读出了怪味。说什么,到野外去采白蒿,在祭祀场所守候侍奉,肯定不属于王公贵族们干的事。做这些事的,只能是下等的仆人,而且是女仆。该诗表现了一种淡淡的哀怨:“夙夜在公”,因而渴望回家。
我真的恨不得把说这话的人揪出来,揪回到三千年前的《诗经》现场,让他看看当时的祭祀实情,也替三千年前的诗人出一口气。
循着采蘩者的足迹,我发现,这个梳妆整齐而华贵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女子,甚至不是一般贵族的夫人。你看,全诗虽然情似大白话,“到哪里采白蒿呢?到池沼到水塘边;采来做什么?公侯的祭祀日期就要到了”。可内心里那种庄严和虔诚,通过她的首饰佩戴就可见一斑。你看她梳妆打扮得多肃穆,多恭敬,从天亮到断黑,她都是始终待在祭祀现场,行使着自己的职责。直到祭祀圆满结束,她才怀着一腔虔诚之心回家去。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有资格参加祭祀。
为什么要采蘩,诗人告诉我们是为了祭祀。白蒿跟祭祀又有什么关系?毛《传》:“蘩,白蒿也,所以生蚕。”白蒿可用来制作养蚕的工具“箔”。蚕是丝织品的来源,是祭祀所需要之物。孔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饐而餲,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肉虽多,不使胜食气。唯酒无,量不及乱。沽酒市脯,不食。不撤姜食,不多食。祭于公,不宿肉。祭肉不出三日,出三日,不食之矣。食不语,寝不言,虽疏食菜羹瓜,祭必齐如也。”现代人还以为孔子的讲究和名堂还真多,连吃个东西都这么麻烦。这可不是孔子自己要吃,而是在讲祭祀时准备给神的祭品。所以才有“沽酒市脯,不食”之语,孔子自己怎么可能不吃买来的肉和沽来的酒呢?孔子是说,凡祭神的东西都必须是自己亲自动手做出来的。不这样做,就无法向神表示自己最大的诚心和敬意,也只有这样,才能使人养成虔敬之心,才能在日常生活中把这种心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所以,像我们今天这样,习惯上有个什么事,随便打发一个人去做了,这在三千年前的先民那里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孔子曰:“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又云:“吾不与祭,如不祭。”就是说,祭祀的时候就要诚心面对神;如果不让我亲力亲为地参加祭祀,那还不如不祭祀。就祭祀而言,那是天子、诸侯们的特权,一般普通民众是不能染指的。他们掌握着沟通天人,代天立命的这一特权,一直延续了数千年;由祭祀而发生的礼,更是与平头百姓毫无关联,即所谓“礼不下庶人”。这一现象直到春秋战国,天子失官,礼崩乐坏,学在四夷之后,礼才逐渐下移,才与老百姓发生关系。
孔子之所以强调要他的弟子学诗、书、礼,目的就是希望他的弟子通过这种学习,掌握更多的贵族文化,把自己培养成君子人格,晋升贵族阶层。孔子同样强调祭祀,《论语》中记载,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可见,祭祀并不是现代人所理解的那样一种封建迷信活动,除了可以培养人心,它还可以起着使人深明天下事理的作用。
读《诗》有如读史。读三千年前的《诗经》,更应当把它当史来读。《诗经》虽不是历史,然而,正如扬之水先生所说的,在五百年间的行吟歌唱之中,它“包含了思想史、社会史、风俗史中最切近人生的一面”。诗思中蕴藉着的人生伦理、信仰道德、价值观念乃至思维方式、情感意志,都是思想史、社会史和风俗史中精纯的一章。 [赏析四]

有关于《诗经》,不论古人或今人的看法,都是写成于大致上至西周初年或更早的商末至迟至东周的春秋时期。而此一时代是周封建制最盛期,尚未礼崩乐坏一如春秋中期以后,而封建制的精义,就是那个维护上下贵贱层层有序的制度设计,及因之而衍生的各种礼制,直到孔子,尚对于礼法备极坚持及称颂,见于《论语》及先秦书册引孔子之论礼之言的著作。《诗经》此一作品,就是重礼教时代的产物,不少今人,因为脱离那个礼法森严的封建天下,而用今人的角度,去看不少《诗经》的篇章,反而怪起战国或离周朝近在咫尺的汉儒的释诗经为太重视诗教,而以今人及今日社会的角度,用想当然尔的角度论诗经,故因而千奇百怪的论调即出现在各种有关诗经的释注时,一点都不足为奇。因为,诗经的研究,如果只有一点文笔的工夫,再加上想象力,是不足以成事。非具有史才及对古代社会制度及名物的了解,否则释起诗经来,是会成了供人消遣用的幻想小说。
按,古人谈此诗,或如《毛诗序》指出是贵族『奉祭祀,则不失职。』而且认为是此位贵族夫人为作此诗的作者。而南宋的朱熹《诗集传》则指出是『诸侯夫人能尽诚敬以奉祭祀』,此诗作者是『其家人』。总之,大体上是认为此诗是记叙贵族夫人的尽心于采蘩来从事于祭事,全篇诗都是描述此位贵族夫人的为了祭祀而不辞辛苦。
按,《毛诗序》或《诗集传》都是西汉晚期以后毛诗独盛之下的说法。如果更早,则谈诗经的则有西汉早期的齐鲁韩各家。而且也有像是《左传》等,则比《毛诗序》作成时间更早,而且上距封建的周朝时尚非太远,且又祖述周事,于是我们可以在《左传》里看到了,春秋时代就有人在引用此诗,而且都是在说明这是贵族夫人亲为祭事的辛劳。以《诗经》最晚尚有编成于春秋时代者,则这些《左传》里所提到的那些提到此诗的春秋时代人,不就是在说邻家事一样,其前发生不久而作成的诗作一样吗。于是,《左传·隐公三年》指出:『苟有明信,涧溪沼沚之毛,苹蘩蕰藻之菜,筐筥锜釜之器,潢污行潦之水,可荐于鬼神,可羞于王公。』而且将诗经的《采蘩》、《行苇》、《泂酌》各篇,皆视同是『昭忠信』之作。而其指菜中的『蘩』,可作为『可荐于鬼神,可羞于王公』的祭品,指明是为祭事用,故后人有谓此诗是记载女奴们忙于养桑的实录,则为引诗经《七月》一诗里的『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而失义。从下文即知作此解释法,的不正确。
此诗首二章,每章四句,共计八句如下: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谈的是在沼在沚在涧中,采取蘩草,用在『公侯』的祭事及宗庙(『宫』)里,用在宗庙,亦即指明是用在祭祀上,但是是何种身份的人在从事呢。如果以阶层来分,又可以被归为是女仆从或是女奴隶在从事呢,或是贵族夫人本人在从事呢。以前八句来看,一点也看不出是何等身份的人在从事,说是贵族夫人也好,说是女奴也好,几乎人人都可以自由联想,自由释经了。
但是,此诗的重点,即,到底重心的此一诗作是描述谁是那采蘩供祭之人,其实解答就在最后这四句诗里:
『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还归』
这四句诗里讲的『夙夜在公』『薄言还归』,同样的,也看不出从事者的身份,因为,不论是贵族夫人也好,或指女奴也好,忙于祭事直忙到清晨,然后才能归返住处去休息。因此,能解此诗并不在于以上末四句里的『夙夜在公』『薄言还归』的此二句,而其解答,此诗所描述的主角,她的身份,真正的线索就在于『被之僮僮』『被之祁祁』两句里。今人释成女奴也好,释成宫女也好,都是因为未去究明『被之僮僮』『被之祁祁』的字义,及周代生活史,而出了学术的论断的失误。
按,『被』字,是指的是特殊的一种『假发』,这个解释,其实,不少今日的释诗经者也都知道是种与假发有关的头饰,如程俊英《诗经新析》(1991)即指出:『是当时妇女的一种首饰,用假发编成的头髻』。只是,其言不够精确,这种所谓的『被』,不是周朝封建制度下所有的妇女的一种首饰,今人一见《毛诗传》所说的『被,首饰也』,或如高亨《诗经今注》(1980)里,干脆就说是『妇女的头髻』,就把一般妇女于古代十五岁时用『笄』(簪)把盘于头上的头发定住,或想象是『发辫』来混淆释此『被』字。于是这一些诗经研究者,在未查明周朝封建制度下的礼制,有关『被』的真义,及使用者的身份,及使用的时机,于是就串联了自己的想象力,于是发而为『写妇女在公侯家服劳役,从事采蘩等准备祭事活动,既叹日夜劳苦,又喜事毕归』;或指女宫人采蘩而且还要『夙夜在公的劳作,把女宫人折腾得不成样子。。。。。女宫人劳累操作而无暇自顾的情状。那曳着松散的发辫行走在回家路上的女宫人,此刻带几分庆幸、几分辛酸』、『到野外去采白蒿,在祭祀场所守侯侍奉,肯定不属于王公贵族们干的事。做这些事的,只能是下等的仆人,而且是女仆』等等,充满了小说家笔调,而不是一本结实的学术著作了。
殊不知,周代封建制度下,『被』是只有高级贵族妇人如王后及诸侯夫人,才戴得起,而且只在祭祀祖先此一最隆重时才配戴的以真人的头发编于自己头发上并加上串串珠宝而成的特殊造型的真人假发及本人头发的混编发饰。按,其实,戴真人头发编成的假发,在古今中外,都是帝王家及贵族的奢华的享受(即使到今日,一顶用真人头发做成的假发都是所费不赀,如果要以真人的发做成的发和自己的头发编结一起的造型的发型,在今日也是所费甚大,又何况,古代的奴隶或宫女哪里罝备得起),不是凡人或宫人或女奴有此身份可以配戴的,『髻』是用自己的头发自己就可以为之,这是一般妇女的头发的装饰,而真人假发的和贵妇头发交互编结再加串串珠宝的发饰的『被』,是帝王家及贵族的特权。像高亨以『妇女的头髻』来释『被』,就是连髻是妇人以自己头发做的造型,或『被』是贵族以真人头发编结于其原有头发上及加上串串珠宝做成的头上的装饰的此一定义,因没有去查考而弄不清。
『被』是诸侯夫人在祭祀时才戴上的,平常不戴,以示盛重虔敬。『被』于《周礼》里被称为『次』,即《周礼.追师》所说的『掌王后之首服,为副编次追衡笄,为九嫔及内外命妇之首服,以待祭祀宾客』,即指《周礼.天官》里的『追师』此一掌管王后、九嫔外内命妃的头上服饰的官职,而唐朝贾公彦的疏里指出:『此经云副(覆)编次以待祭祀宾客,明燕居不得着次』,即说明了像是『次』(即『被』)是『王后』用的,而且在平常(『燕居』)时,王后是不用『被』的。郑玄在注里也解释了『副之言覆,所以覆首为之饰,其遗象若今步繇矣,服之以从王祭祀』,亦很明确地于周礼的注里指出了,所谓把真人头发做成的发饰,盖覆及编结于王后的原先头发上,这是与君王在参与祭祝活动时,才做如此发饰,并指出这种发饰就像东汉那时郑玄时代的『步摇』(《释名》有解释:『步摇上有垂珠,步则摇也』),直到《晋书.舆服志》还都提到了:『皇后首饰则假髻、步摇』。以喻这种有垂珠为装饰的真人头发覆编在皇后头发上并加上了串串珠宝为饰是『被』字的真义,只有皇后等高级贵族专用于祭祀的发饰,是崇之又崇的贵族妇人,如王后,诸侯夫人,于最神圣祭祀才上场的极品装朿了,哪里像被今日不少经诗著作释成是奴隶、女奴、宫女、女仆的发髻或发辫,而用发挥想象力编织女奴辛勤王事,一刻不得闲的辛苦。
而只要如上的查证出『被』字是王后等级的高等统治者的配偶,其用于祭祀场合才可以配戴的发饰极品,即知,此一《采蘩》之诗,所有从采蘩到『夙夜在公』从事祭祀,及祭祝在清晨结朿后,才能把发饰解松,而『薄言还归』,回到寝居休息,整首诗都是记载如王后或诸侯这些极贵者的夫人,以恭敬之心,而自采蘩草及夙夜从事于祭祀公侯的祖先的虔敬祭事的实录,另一有关此诗,自古有认为或是记录宫女在养桑,只要一看此诗内的『被』字,即知其这种说法,一点都不正确。而记录之,而写成此诗的诗人,能看到整个过程,故如朱子言是诸侯夫人的家人或毛诗序谈是贵族的夫人本人所写,不能排除以上二说法,两者必居其一。

   [赏析五]

到野外去采白蒿,在祭祀场所守侯侍奉,肯定不属于王公贵族们干的事。做这些事的,只能是下等的仆人,而且是女仆。千辛万苦到野外采来白蒿,是供王公贵族祭祀用;费心劳神打扮装点,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别人。为谁辛苦为谁忙?全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滋味如何?唯有女仆内心体验最深。虽然没有言说,我们却感到似乎平淡的叙述中有几分怨忿在。为他人做嫁衣裳,意味着自我不存在,自我变成了他人的工具。奴仆供人差遣使唤,本就是人为事先设定的,似乎像“命运”决定的。即使不是奴仆,人生都免不了有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时候。自觉自愿,并引以为自豪地为他人 做嫁衣裳,是牺牲精神和奉献意识的体现,是舍己为人的高尚品德。不自觉为他人做嫁衣裳,是上当受骗、误入歧途,是被人利用。不情愿地为他人做嫁衣裳,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当然就是一种痛苦和压抑。如今我们可以拒绝被迫为他人做嫁衣,但在很多情况下是无法拒绝的。比如受老板雇佣,老板叫去陪酒,明知不胜酒力却又不得不去。重赏之下必有勇副,是看准了人心追名逐利的弱点,抓住弱点使人为别人做嫁衣。认真想来,做人是摆脱不了为他人做嫁衣的处境的。区别仅仅在于:是自觉的,不自觉的和被迫的。





在本篇《采蘩》之《古风泊客》栏目,泊客采选了一幅“莫知我哀”的题图。但是,却不表示泊客认同《采蘩》是一首控诉诸侯贵族奴役剥削的悲歌。而在于,让我们一起探究一下,女主人翁到底是谁?当然,本题图画得也确实很精美。

那么,《采蘩》的女主人翁到底是谁呢?

或说夫人,或说家人,或说宫女,或说奴仆。

泊客反复阅读本篇,坚持以为,女主人翁应该是宫女,也即是诸侯家(宫)里的女官。

理由或依据如下:

一是此诗歌描写的是公候之事--祭祀,这是肯定的了。在周朝,春秋战国,公候仅指诸侯国君。如果说《关雎》,必须是贵族淑女去采摘荇菜祭祀的话,那么,公候之家,公候之事,只能是夫人、家人或宫女去“采蘩”。这就排除了女仆说。因为,祭祀是头等大事,必须贵族才能从事--别忘了,宫女也必须由贵族妇女承担,因为“被之僮僮”、“被之祁祁”的只能是贵族妇女。

二是诸侯夫人确有主管宗庙祭祀的职责,但并不直接从事采摘、洗煮等劳作。且难以相信,她们会“于沼于沚于涧”去采蘩。此诗中的女主人公翁,既称“夙夜在公”,又直指其所忙碌的地方为“公侯之宫”,则其口吻显示的身份,自是“女宫”无疑。

三是探究诗意。众所周知,《诗经》此一作品,就是重礼教时代的产物。孔夫子倡导的就是克己复礼,以《诗经》导教化。试想,孔夫子怎么会选编一首目的是“莫知我哀”,控诉诸侯贵族的诗歌呢?要知道,《采蘩》描写的是作为一个国家、一个家庭最重要的祭祀大事啊。

四是探究诗形。不会是一问一答,而是自问自答的形式。你看:“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就是女官在采蘩时的自问自答:“什么地方采白蘩啊?当然是沼泽旁边沙洲上。采来白蘩干什么啊?公侯之家祭祀用啰。”采蘩这么重大的事情,如果是旁人、路人谁敢问女官?或者说采蘩的用途是一目了然的,还需要有人问吗?那当然只能是女官在劳动时如唱山歌一样的自问自答了--专家确已论证,《采蘩》有原始山歌之风。女主人翁身为贵族女官,从事的又是为诸侯之家的祭祀大事,一定是怀着严肃、庄重、认真、谨慎、自愿的心情。也因此才有“夙夜在公”、“薄言还归”之语。

综上所述,《采蘩》就是一首诸侯女官为祭祀不辞辛劳认真采蘩时自问自答之歌。

诗经13
修心 • 养性 品生活
这世上有三样东西是别人抢不走的:
一是吃进胃里的食物,二是藏在心中的梦想,三是读进大脑的书。


古风泊客 ┃ 也许是最有深度的古文赏析微刊


阅读原文:《诗经》第十二篇《鹊巢》


    关注 古风泊客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