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歌 《我在院子里扫雪》—斑马

 

这样的诗,大概就是言有尽而意无穷吧。...

编辑=日照东渔
我在院子里扫雪

斑马

我在院子里扫雪

雪还在下

其实我应该等雪停下来

但是那样的话

雪又会积攒的太多

雪下的太大了

我想起这些年

我经历过的下雪的情景

我想起这些时

我感到劳累

我坐在门口的那把椅子上

我看见雪片

簌簌地落进

那边的树林里

远处已经看不见雪

只是一片迷茫

我想起那些过去的年月

在飘扬的大雪天

仿佛就在不远处

如果我起身

走进大雪深处

就能回到从前


诗人法青点评:

斑马的诗,语调舒缓,情绪平和。对光线和细小之物捕捉准确,叙述不紧不慢。字句止于当止处,散淡克制,不作过多议论引伸。画面感也较强,确属少有好诗。几年前我就说,斑马值得关注,现在他越写越好了。以我的写诗观念,唯一需要改的,就是要继续减少“我“在诗里的出现。



东渔点评:

现实和虚拟的场景交叉呈现,幻梦由大雪拉开。“我”的过往再次浮现,回溯到那些下雪的情景,想起这些时,“我”感到劳累,在迷茫中“我”多想回到从前,这些连贯的情感,在这个“下雪”的空间里充盈着,而时间也在现在和过去之间徘徊,似乎还有些电影蒙太奇的构建,情感自然而然加深了。这首诗还表现在主观意志的可行,在某些作品中过多出现“我”会造成形式的赘述,削弱了整体,而本诗反复出现“我”,却加深了读者的融入感,极易造成共鸣镜像。



李晓水点评:

斑马的诗,我完全感受不到绝大多数诗人面临的困境。他的诗,像山上流下的水一样,从高处流到低处,那么自然真实,毫不做作。他的诗歌有一种迷人的气质,不仅是他丰富的情感,内在安宁的节奏,更在于他的呈现方式。他并不想赋予诗歌以什么意义,他只是在做一个搬运工。他的诗,人在其中;诗,却完全在其外,有着巨大的想象空间与韧性。这样的诗,大概就是言有尽而意无穷吧。
作者简介


斑马,原名王旭升,八十年代初出生,黑龙江人,现在辽宁抚顺做豆腐维生。

斑马作品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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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

我父亲离开时

我并不是很悲伤

更多是惊讶

惊讶于一个人可以缩小

然后在生活里

有一天凭空消失不见

悲伤是在后来

是一个持续缓慢的过程

我们把属于他的东西

拿出去在野外烧掉

另一些小心包裹好

存放在我们平日触碰不到的地方

就这样我们告别一个

一直生活在我们身边的人

今天我整理旧物时

找到一件折叠整齐的衬衫

那是我在父亲病中给他买的

他一直也没穿过

我把它穿在身上

我看见镜子中的自己

已经有了他盛年时候的模样

我穿着它走出去

算是和过去的岁月

和我的父亲第二次告别

《有人送来桃子》

有人送来桃子和牛奶

放在桌子上

因为生病

有人送来了糕点和罐头

他们多么好

我们感谢

我们一起吃掉这些东西

乡村商店的罐头过期了

这不应该责怪谁

我们来吃桃子吧

红红的桃子

吃了立即感到甜

《如果不做现在这个行当》

再看看书

可以自学

做一名兽医

我了解一些反刍动物的生活习性

干这个比较容易上手

骑旧摩托车

穿厚实的军大衣

奔走在乡下

谁家的家畜病了

就来找我

我了解那些人

质朴又内向

他们的家畜病了

在焦急的等待

我愿意做一个

被人寄托着希望的人

我说好吧

你的羊会好起来的

或者说

不要再在它身上伤心了

《清晨》

有人在河对岸盖房子

他们来的真早

昨天也这样

我的狗开始还叫

现在不再有声音

估计去睡觉了

开来的卡车

停在我家门口

把大石头卸在河里

他们又拉来了木料

沙子和水泥

红色砖块码在树下

我披了一件薄衣裳

在栅栏那里看他们

空气有些潮湿

一只鸟在空中重复单调的鸣叫

他们中间有一个女人

是的一个穿牛仔裤的女人

在一些干活的男人之间站着

今天是阴天

白色的空气在河岸边流动

他们干活的时候

他们身边没有起灰

 《通向山顶的新路》

通向山顶的路

我们通常走田间的那条

有一次

我和孩子从高速路

旁边铁丝网的洞口

钻进去

我的那条卡其色麻吉裤子就在那一次划破了

路基下是一条光洁的排水渠

两侧是高大的树木

记得那是秋天

我们踩着黄色的落叶快速行进

为找到一条上山的新路

而感到高兴

就在前不久

我们又通过那条路上山

两侧的树枝横伸过来

阻挡我们前行

排水渠里堆积了厚厚的淤泥

植物把那里彻底占领了

我背着孩子在植物群里艰难行进

没法后退只能朝前

等我们从植物的牵绊中爬出来

我们发现自己

又一次站在空旷的山顶

《如果你觉得厌倦》

也许换个地方生活

也不错

往南边可以去昌黎

禹城

滕州

我在滕州火车站旁边的小旅馆

住过一宿

有浴室和电视

那里的人对外地人挺好

向北我们去齐齐哈尔

二连浩特

依兰

有一次我坐火车路过

一个叫依兰的小站

小雪落在周围的平房上

火车滑过那些白色的房屋

没有人等车也没有人下车

《拖拉机上的妇女》

山坡头上的花生地里

妇女们把刚从土里翻出的花生摘下来

装进麻袋

她们把鼓胀的袋子扛过来

放在地头的称上称重

那里有个小姑娘计数

天快黑的时候

拖开机把花生拉走

拖拉机再开回来时

天已经彻底黑透

下去的路不好走

妇女们坐在车上很快乐

完全不知道年轻司机的忧虑

《快递员送来自行车》

快递员把它放在村口的人家

就离开了

傍晚时候

女人开三轮车

顺路把它拉回来

小女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

试下她的新玩具

男人撂下手里的活

从屋子里拉来电线和电灯

他告诉孩子

在自行车组装好之前

要保持安静和耐心

在庭院的灯光底下

随着自行车的轮廓

逐渐显现

小女孩发出惊讶和赞叹

她手里拿着扳手和

螺丝刀

准备在必要时递给父亲

小女孩身后

一轮新月在

小树林后面升起

小树林稀疏而清晰

好像倒影在平缓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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