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格林伯格:孩子凭什么学习?
人是内生的,教育是其外在的表现。跟我们内心发现的自然相比,我们从别处得来的帮助是机械的。因此,在学习过程中,通过内生动力所学到的东西令人愉悦,而且效果长存。——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
摘自《翻转式学习》转载公众号:人大出版-大众图书微信号:djbooks
拉塞尔L阿克夫,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管理学荣誉教授,宾夕法尼亚大学组织动力学中心杰出成员。拥有英国赫尔大学系统研究中心的客座席位,是墨西哥国家独立大学、伯明翰大学、里斯本大学、(位于圣路易斯的)华盛顿大学的客座教授。著有23部书,在各类书刊上发表200多篇文章。他在研究、咨询、教育方面所作的工作涉及美国350多家公司和75个政府机构。丹尼尔格林伯格,曾阐发关于儿童在世界上的地位的独特观点,实践了一种适合21世纪的独创性教育理念。帮助成立并发展位于马萨诸塞州弗雷明汉的瑟谷学校,撰写了大量相关著述,探讨这一独特教育环境的哲学和实践。为那些有教育实践新理念,并使参与式民主的思想适应教育背景的人们担任顾问,出谋划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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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内生的,教育是其外在的表现。跟我们内心发现的自然相比,我们从别处得来的帮助是机械的。因此,在学习过程中,通过内生动力所学到的东西令人愉悦,而且效果长存。——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
教育是探索那些赋予我们生命意义的活动的终生过程。鉴于在我们这样的国家(是说美国啊),教育发生在自由民主的社会背景下,问题就出现了:人类在本性上拥有什么样的工具使其能够进行这一过程?
亚里士多德在他的开拓性著述《形而上学》(更准确的译名是《自然哲学基础》)的开篇提出了回答这一问题的出发点。他只是讲了这样一句话:
人类在本性上是好奇的
他把好奇心作为自己探索宇宙意义的基石,这是他本人生活的主要特征,也是所有人的鲜明特点。好奇心被理解为一种积极的力量,总是在发挥作用,驱使个体在从生到死的日常生活中不断行动。
观察过婴儿的人总是不能不注意到他们那种强烈的好奇心。婴儿充满热情地观察和理解周围的世界,想弄明白如何在这个世界里活动,并学会尽可能多地控制这个世界,从而对自身有利。这一特性从未离开过人类精神。儿童“探究万物”,少年的问题永无休止,青年人越轨去冒险尝试,成年人摆弄、发明,总是寻求新的体验,这些形象是所有人的原型。这表明了一个简单的事实:没有必要“刺激”人身上的好奇心。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做的话,这个社会最难以完成的一项任务就是对那些约束群体成员发挥好奇心的限度做出界定。使好奇心这一神怪不完全失控,成为那些管理社会运行的机构所主要关注的方面。
好奇心使个体处于运动之中,总是寻求变革和创新。但是,好奇心并不为运动提供方向,也不包含维持运动的技巧。使得我们产生行为趋向的关键因素是性格,其存在自远古时代便已得到认可。然而,尽管无数伟大的思想家对其进行了专门研究,它仍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奥秘之一。
我们想当然地认为每个个体都具有独一无二的性格。正是性格才诠释了我们的感情、克服挑战的决心、与他人的互动以及我们每时每刻乃至一生中的诸多选择。几乎从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每位父母就能看出每个新生儿个性的独特性。这表现在他们挪动、吃奶、瞅看、倾听、哭喊、睡觉的样子以及展现其存在的其他每个方面。我们频繁地听到有人这样说小孩:“我真不知道这孩子从哪里来的!他/她简直不像我们。”在同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上同一所学校、住在同一座城市里、有共同朋友的成年人,结果总是拥有独一无二、本质上极为不同的个性。
性格因素(把它们单独分类,不考虑其固有的内在关系)为个人教育提供了具体的工具。这里有几个例子,主要针对孩子们,但也同样适用于成人。
激情
激情提供了热情——能量,从而积极地识别目标和追求目标。没有哪个孩子不具备做某件事的强烈愿望,比如一次又一次地玩一个游戏、收集贝壳、攀爬视野范围内的任何物品、听别人读书、自己读书、看动画片、在树林里探险、做白日梦。花样儿无穷无尽,但共同点都是跟着激情走的决心,而很少考虑花费的时间或消耗的气力。
决心提供了坚持到底的耐力,而不讲代价或不惧障碍。学习爬行的婴儿就是这一性格特征的原型。爬行的身体过程涉及肌肉、神经纤维、关节以及视觉和触觉的输入,这些方面必须充分协调,才可以在爬行中获得必要的推动力。想到以上所有这些,真是很难弄明白孩子是如何在上述这些肌体功能对其而言尚属全新的年龄阶段就能完成这一任务的。(比较一下,想想我们这些成年人学习滑雪或者操作反铲挖土机有多么难啊!)几乎每个孩子都费劲地学习爬行,有的孩子要好几天,有的要好几个星期,大多数要好几个月。目标是内在动力,这会赋予孩子拥抱环境、探索环境、接触他们渴望的物体的能力。尽管一次又一次,爬得不好,时常还会出现明显的失败(往后爬,而非像期望的那样向前爬,翻滚、摔倒等),尽管花费了无数个小时进行令人疲惫的尝试,尽管目标往往还遥不可及,但每个孩子都表现出了志在必得的决心这一特征。童年早期,孩子学走路,学说话,学着用手抓东西吃,学着控制大小便,学着跟大人和同伴保持成功的社会交往,在个体的幼年时期,我们到处都可以看到类似的例子。
自信提供了一个内在的稳定控制,使人们确信自己为实现个体目标所做的努力是值得的,而且有极大的成功机会。预期的目标没有实现,就必须发现和追索新的激情,这时,自信心也激励人们重新开始。缺乏自信的人会觉得日常生存的奋争徒劳无益,不值得努力。可以说,自信就是生活的火花。
声称每个孩子——每个人——都表现出自信的性格特征,这话听起来似乎很奇怪。经常听到的一个似乎无处不在的抱怨就是,父母培养得不好,学校水平不高,政局不稳定,生活条件差,这些都削弱并破坏了人们的自信,从而导致普遍的绝望。这种抱怨没抓住要领。它只不过表明了这一特性狭隘的一面,即如果过上被这个文化的自封舆论制造者普遍认同的生活就是成功的。因此,觉得“我具备成为一名成功科学家应有的素质”的孩子被认为是在表现自信,与觉得“我做什么事都不会成功”的孩子恰好相反。
但是,这是狭隘的自信观。更广义、更深刻的自信观是,正如普遍的事实所揭示的那样,自信代表着“不管我的人生经历多么糟糕,我都有能力继续活下去”这种感觉。它使奴隶能够熬到明天,使集中营里的人有勇气面对折磨他们的人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纳粹集中营里的犹太人中间经常听到的一个口号是“生存”(ueberleben)这个词,意为“挨到明天”。,使失业工人能够思考以后要做什么。它使所有绝望者能够继续活下去,内心坚信自己可能会过上说得过去的生活,他们的存在可能不会是徒劳。
好奇心和性格为每个人的教育提供了关键的内在工具。此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工具,其中一个是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学爬行的婴儿可以让人最容易理解此话的意思。起初,婴儿随意地挪动,胳膊和腿乱动,想向这边爬,又往那边爬,结果还是在原地。过了一段时间,胳膊和腿变得协调一些了,出现了进步。有时候,孩子可能朝与往常很不一样的方向爬动,跟他平日习惯的方向相反。最初,会出现混乱。他会进行更多的尝试,有些令人满意,孩子逐渐爬向自己期待的方向,有些却不让人满意。这时候,孩子开始明白:这里有问题。问题的概念出现了,即意识到我想做这件事,但却发生了另一件事,这就是一个问题!一旦认识到这一点,接下来的问题便是:问题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我如何解决这一问题?
当然,我们这里谈论的是还不会讲话的孩子,他们显然说不出我刚刚列出的那些要点。但是,他们的行为方式却在表明,无论是以哪种方式,这些思想过程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进一步而言,孩子最终弄明白怎样才能爬好这一事实表明,孩子身上具备解决问题的能力。而且,这种能力被证明是任何年龄段的人都具有的特点。我们所有的人生来就带有解决自己所面临的问题的能力,而且在一生中能够发展出更为复杂、高级的技能,从而帮助我们解决问题。这一事实并不与仁人志士发现并检验的许多有用方法相矛盾,这些方法可以提高解决问题的成功率。本书前面部分对此已有涉及。在拉塞尔·阿克夫《解决问题的艺术》(The Art of Problem Solving,New York:John Wiley and Sons,1978)中,可以看到对这一话题特别有用(且有趣)的论述。
直白地讲,再也没有必要教人“解决问题”,正像没有必要教人呼吸一样。每个人都会发展出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且是很自然地做到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任何时候都不需要向那些可以帮助我们的人求助。寻求帮助本身就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本领。你很快就会看到,这也是人类所独有的天赋。
那么人天生还具备什么能力呢?思考能力、交际能力,以及和交际能力相关的语言能力。
思考的能力另一个值得注意的内在工具是思考的能力。“我思故我在”,对笛卡尔而言,这个工具是人类存在的本质。尽管我们的许多行为是由于习惯性行为引起的,但大体而言,我们会遇到我们必须考虑、沉思并融入我们对世界永恒发展的理解之中的情景,而我们的生活就是由这些情景组成的。
思考使情感、审美和智力方面的成分完全显现出来。实际上,在我们生活中的分分秒秒,这些成分都在发挥作用。思考不仅出现在显而易见的时候。当我们看到美丽的落日时,当我们读书时,当我们做白日梦或“走到圈外”时,当我们搞不明白生活的意义时,当我们想弄清宇宙的起源时,当我们遇到陌生人或碰到老相识时,思考都会出现。在我们清醒时,它紧随我们;在我们睡觉时,它进入我们的梦乡。
然而,在希腊人之前进行思考的人早已走上了历史舞台,而且他们一直处于希腊逻辑分析的结构框架之外,进行思考并形成世界观。这一点在当今整个世界已形成广泛共识。在西方,承认这一事实的人过去被精英知识分子边缘化了。直到20世纪中期,这一局面才有所扭转,因为当时西方出现了一场强有力的运动,要把非理性思维方式融入西方主流思潮之中。有必要认识到理性思潮及其用途的局限性本质。当人们意识到“如何思考”这一概念要比“如何理性地思考”这一概念宽泛得多、丰富得多而且有用得多,是所有人与生俱来的一种内在的过程时,把一种思维方式强加在所有孩子身上的必要性就被彻底瓦解了。换言之,如果教育家突然决定,所有教育的一个本质特点是确保孩子知道如何像神秘主义者那样思考的话,想想这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吧!东方宗教和哲学方法论以及犹太教神秘哲学将会成为灌输到每个孩子身上的强制性课程,每门功课都要添上它的一些色彩。这样做荒唐吗?当然啦。任何企图把某一种思考形式强加在每个人身上,作为所有人思考的基本合法方式的其他类似做法,都是这么荒唐。
语言的起源在于大脑具有通过符号来表现心理影像的能力。这些符号及其背后的思想之间关联的本质极为神秘,也是许多不同学科广泛研究的话题。 更加难以理解的是,在人与人的基础之上,在社区、社交圈子、国家、语言群体或多文化背景的更宽广范围内,不同人赋予对方语言符号意义的方式。我们把这些符号称为词语,包含书面语言、口头语言和符号语言。不管语言凭借何种机制成为一种共有体验,事实是:
语言为个体终身教育过程提供的关键益处在于,语言能够将个体与他人的思维和学习联系起来从而极大地丰富自己思考和学习的能力。在真正意义上,语言可能把整个人类的心理资源添加到个体自身的心理资源上,从而极大地拓展个人的大脑能力,进而形成个体生活的意义。
上文谈到,网络空间的最新发展使得人际交流的内在潜力成为现实。然而,在人类出现的最初时期,人们就有与其他成员交流的内在能力。如今,这一能力已经被转化成与世界上的任何人沟通的实际能力,只是这一点尚未被意识到。我们拥有的最终学习工具——与别人交流,从而极大地拓展我们的受教育机会——正在不断趋近其最大潜能,从而在它自身视阈内与全人类沟通。
十字军东征和国际贸易及全球探险的开始,使得社会受到外界的影响,人们的好奇心被激起并得以复苏。然而,时至今日,对好奇心的压制仍然以微妙的形式存在着。
(以上选自《翻转式学习》(turning learning right side up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版)
转自:人大出版-大众图书微信号:djbooks
当我们还无力改变应试教育现状时,不妨先改变自己:让你的孩子爱上阅读,你会发现一切都在改变 …… 阅读的价值就是种一棵树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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