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喜欢的人一起读 保尔·瓦莱里：失去的美酒
本期“与喜欢的人一起读”，由姜俊钦为我们解读法国著名诗人保尔·瓦莱里的《失去的美酒》。...
与喜欢的人一起读
▎失去的美酒
【法】保尔·瓦莱里
有一天我向海洋里
（不记得在什么地方）
作为对虚无的献礼，
倒掉了宝贵的佳酿。
谁要你消失呀，芳醇？
是听了占卜家劝诱？
也许是我忧心如焚，
想到血，就倒了美酒？
一贯是清澈的沧海
起一阵玫瑰色薄蔼，
就恢复了明净的原样……
丢了酒，却醉了波涛！
我看到咸空里腾跃
深湛的联翩形象……
卞之琳 译
✲ 译文二
遗失的酒
某日，我在大洋
（但我不知当时的天色如何），
洒了一点儿佳酿
作为对虚无的祭偿……
酒呵，谁要将你遗失？
或许我是服从了占卜者的意旨？
也许是由着我的心思，
因想到热血，才洒祭这酒浆？
大海平素的澄澈里
腾起了粉红色的轻烟，
之后海水又恢复了纯净……
遗失了这酒，灌醉了波涛！……
我看到涩风中踊跃着
最幽深的面貌……
葛雷、梁栋 译
✲ 译文三
消失了的美酒
一日，我航行大海中
（而今我忘了是在天之何方），
把些少的美酒洒向海，
作对于[虚无]之献祭。
啊啊，美酒，谁欲使汝消失？
我也许是听了占士的话？
也许是由于我胸中的秘密，
一面洒着美酒，一面想着血液？
一霎时，蔷薇色的烟尘
扬起于纯净的大海，
但瞬即澄清如常。……
美酒消失了吗？……波涛沉醉！
我看见盐味的风中
奔跃着最深的姿容！
纪弦 译
原文：
Le vin perdu
J’ai, quelque jour, dans l’Océan,
(mais je ne sais plus sous quels cieux),
Jeté, comme offrande au néant,
Tout un peu de vin précieux…
Qui voulut ta perte, ô liqueur?
J’obéis peut-être au devin?
Peut-être au souci de mon cœur,
Songeant au sang, versant le vin?
Sa transparence accoutumée
Après une rose fumée
Reprit aussi pure la mer…
Perdu ce vin, ivres les ondes!…
J’ai vu bondir dans l’air amer
Les figures les plus profondes…
保尔•瓦莱里（Paul Valéry,1871—1945）是二十世纪初法国最受瞩目的诗人、文学家、思想家和哲学家，法兰西学院院士，西方后期三大象征主义诗人之一。他继承波德莱尔所开创的象征诗风，倾向于内心真实，其诗歌耽于哲理，往往以象征的意象表达生与死、灵与肉、永恒与变幻等哲理性主题，被誉为“20世纪法国最伟大的诗人”。他以对人类精神领域的长久沉思，使其作品以对智性化的追求独树一帜，以远古神话为象征意象，并赋予其新的哲学内涵，成为人类自我认识和认识世界的一面镜子。代表诗作《年轻的命运女神》，《海滨墓园》等，诗集《旧诗谱》《幻美集》，散文作品《杂文集》五卷，《笔记》（Cahiers）二十九卷。俊钦说诗：
“诗歌除了自己别无其他目的。” 一首诗的价值只在于自身的美。波德莱尔继承于爱伦·坡的诗歌美学观经由马拉美而后在瓦莱里的笔下得到了至高的诠释。“纯诗”是他的诗歌理论的核心，对他而言，诗歌语言是提纯的语言，是排除了实体感言辞的语言，是语言的钻石，智慧的结晶，并“从音乐里拿回属于诗歌自己的东西”，从而创造一个超然的、空灵剔透的、具有自足性和终极意义的诗情世界。他将诗歌比作舞蹈，而将散文比作走路，后者有个“目的地”即功利目的，而前者以自身为指归，不因目的的实现而终止，因而更接近自己，不断地自我重生。《失去的美酒》一诗可以什么也不表现，也可以有多种解读，可以看作是对这种看似没有价值的行为的影射。“宝贵的佳酿”却是“向虚无的献礼”，然而“丢失了美酒，却醉了波涛”，这不仅仅是古老的得失问题之新视角，更是对于看似没有价值的事物实则无价之肯定。
〖 姜俊钦，西安外国语大学与法国巴黎第八大学联合培养在读博士研究生 〗
关注 中国诗歌学会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