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童年，拴在猪圈里

送走粉碎玉米的乡亲，郭学强坐在路岩一堆废弃的建筑垃圾上，狠狠的抓着头发，长长的头发上落满了玉米面和灰尘。左侧的猪圈里，儿子正含糊不清的喊着他，右侧平地上，女儿独自玩耍着拴在腰间的绳子。...

送走粉碎玉米的乡亲，郭学强坐在路岩一堆废弃的建筑垃圾上，狠狠的抓着头发，长长的头发上落满了玉米面和灰尘。左侧的猪圈里，儿子正含糊不清的喊着他，右侧平地上，女儿独自玩耍着拴在腰间的绳子。

莎士比亚说：“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幸福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的不幸。”

郭学强，明显属于后者，一脸的沧桑和疲惫，似乎正诉说着苦闷的心事。西店村坐落在省道上，车来车往横穿这个位于嵩县旧县镇的小村子。路口两间石棉瓦搭建的简易房子，门头用红色油漆写着大大的“磨玉米”三个字，和路对面的“大型弹花快速轧花”明显不是一个人的手笔。

而在那个写着“大型弹花快速轧花”的红砖墙下，正用四指宽的布条栓着一个小女孩，她趴在地上捡拾着散落的花生，全然不顾因为刚刚下过雨存留的泥水。不远处，红砖房的侧面，是一个猪圈，里面时不时传出“奶，来么！”的嚎叫，声音尽管有着粗暴野蛮，却总被粉碎机的轰鸣掩盖。

郭学强说，两个孩子都是先天的“脑部功能缺陷”，俗称“脑瘫”。老大出生后，刚开始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可是到了两岁，还不会走不会说话，就有些着急了。孩子的奶奶找来了“神家”，“神家”说是有狐仙附身，大包小包的喝了不少香灰……

孩子的姥姥帮他们找了一个西峡县的老中医，一副“莆田系”的作风，先承诺包治，开了几百块的药物，并且再三嘱咐：吃完药了可能会大小便不知道。

事实确实如此，从那以后，男孩只能穿开裆裤，有时候自己拉了粪便，要不团成一团给别人看，要不就是涂的全身都是。有时候更是抓到什么都往嘴里塞，更是会在公路上跑来跑去。村里的卫生室医生让他们到洛阳治病，一问，据说治疗费可能需要郭学军几辈子才能赚到，于是放弃治疗，要了第二个孩子。

老二是个女孩，相对于哥哥没有太多暴力倾向，文文静静的独自坐着，有时候会揪下头发吃，揪不下来的时候，还会用唾液涂在手上，扯下几根，以至于半边脑袋已经完全没有了头发，看上去有些可怕。2015年，郭学强的丈母娘偷偷的给女儿重新找了一个人家，只拿走几件衣服，实际上他们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因为就在公路边上，过往的游客有时候也会发现他们，会给他们兄妹一些食物，然而男孩的动作太快，会惊吓到驻留的旅人，年迈的奶奶一个人已经抱不动这个有着“多动症”的孩子，无奈之下，郭学强只得把他绑在废弃的猪圈里。小女孩却有好心人联系，送到洛阳的某康复学校。郭学强在洛阳租房，晚上接孩子，白天抽空找点活干。康复学校期间，六岁的女儿变化很大，虽然认知能力仅仅等同于1岁多的正常孩子，最起码能够在指引下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了。

妻子不吭声跑了，加上家里的经济能力也无法支撑开销，六十多岁的老母亲又无法看管小男孩，只好重新回到村子。通过在村里了解，郭学强患有轻微癫痫，近些年没有怎么发作，郭学强的妻子也是一个智力不健全的女人，现在生活的重担主要依靠郭学军的母亲。随着生活条件的提高和大量农村人口外出，粉碎玉米的家庭少了很多，郭学军的母亲说有时候一天会有几块钱的收入，几毛钱、零蛋也是常有的事。

老人流着泪说：“妞子上学一年，已经啥都知道了，医生说好好康复，长大了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都六十多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要是我死了，就他爸那病，我都不知道俩孩子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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