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那么热，书也要穿露肩装

嗯，还有透视装。...



长时间以来，我国图书的书衣绝大多数中规中矩，端庄严肃。很多书籍设计者将其作为唯一的封面经营，而在内封上却稍加笔墨，甚至不加笔墨。

这类图书很多，南开大学出版社的《发现小说》即一例。书衣上将诸多中外名著的封面图案拼接在一起，正中以撕开的裂口为底，镶入书名信息，取发现小说深处的真谛之义，非常扣合图书的书名和意旨。其内封，虽然也给书名烫了金，但整体上仍是平淡无味的。

而湖北人民出版社的《奉天三十年》则采取了一些变通，书衣用的是半透明纸张，仿佛给图书穿了一件半透的纱衣，于内封上绘制一张地图，乍一看去，若隐若现，既有朦胧之意，又有层次之感，也很符合这类史料类图书的特征。但如果拿去书衣，内封上就只剩下一张没有任何图书信息的地图了。接力出版社的《三只小猪》穿的却是一件开了圆洞的书衣，犹如给图书打开一小扇窗口，可以清楚地看到书中精彩场景的一角。窗口的作用，自然是让读者受到吸引，但又因不能看到全貌而产生好奇心。对那些怀有好奇心的小朋友，这种书衣还是颇具匠心的。况且，就算有淘气的小朋友撕毁了书衣，原书的封面仍然是完好的。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失物之书》，曾获“中国最美的书”称号，其书衣实际上是一张折叠后的海报。海报上的黑白装饰画不仅本身的美术风格就很酷，同时也简明地暗示着此书内容的冷峻。用海报作书衣，就像人的身上披了一条挂毯，虽然有些突破常识，但在艺术行为范围内还是会取得很好效果的。近两年来，书衣中有一种“露肩装”渐渐增多。

如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明清美文丛书”，书衣全部采用谭凤嬛的工笔人物画为图案，同时书衣的高度一律略比内封低2厘米左右，在上部露出一小截内封的纹饰，不仅古风深厚，露出的“肩头”也凭添了不少风情。而“中国国家地理诗画系列”，比单纯“露肩装”又多了一道装饰，加上了“小翻领”。书衣上用的都是名家画作，翻领之上露出的是约占十分之三的布面内封。难怪大呼这套书精美者时有所见了。传统样式的书衣偶尔也会活泼起来。例如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大家读大家”丛书，本是一套文学批评类的随笔，书衣图案中规中矩，并无多少新意，却别出心裁地将书衣的下角斜翻起来，书衣的“画风”顿时一变——不禁让人联想起玛丽莲·梦露在地铁中按住裙子的那张经典照片了。一直以来，人们对书衣的理解，至少有两种。

一种如钟芳玲在《书天堂》中所言：书衣，即防尘护套、护封，是缠绕在书身外的长条纸张。这张纸的作用，原是为了避免书籍封面在贩售过程中受到污损，以保护功能为主，多半没有什么设计。它们的寿命在读者收到书后，往往就结束了。但到了1920年代之后，书衣变得普遍了且具有了装饰性，多半还附上作者简介、照片及书介、书评的精彩片断。

钟芳玲的这一“书衣”概念可能主要是来源于西方的认识。在中国，至晚在汉代就出现了“书衣”一词。《说文》里称：“帙，书衣也。”古人为了便于书卷的保存，将每卷书或每十卷书用帙包裹起来。书衣，指的是包裹书卷的布帛套子。唐代的诗僧皎然曾在《答苏州韦应物郎中》一诗中道：“书衣流埃积，砚石驳藓生。”这一“书衣”概念，孙犁在《书衣文录》中说得更明白：“利用所得废纸，包装发还旧书……然后，题书名、作者、卷数于书衣之上。”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在印刷成品中，今天的“书衣”，自然指的是包在图书封面之外的那一张起到防尘保护和装饰推介作用的纸张，也就是“护封”。这种“书衣”在精装书中更为普及，平装书也偶尔可见。而“腰封”由于徒有推介作用，不具备防尘保护作用，甚至装饰作用都没用，故不能算作“书衣”。

“书衣”的另一种概念，可能是随着印刷术的广泛应用而产生的。自北宋以来，图书出现了蝴蝶装、包背装、线装等装订形式，书由一张张书叶与前后封皮构成，封皮通常用一种较硬的有色纸制成，以保护书叶，类似人们穿衣护体一样，故也将其称为“书衣”。鲁迅曾在《古籍序跋集》中提到：“至陶元庆君所作书衣，则已贻我于年余之前者矣。”这里的“书衣”是指陶元庆设计的《唐宋传奇集》一书的封面。也就是说，第二种“书衣”概念更为广义一些，泛指书的封面。

本文中的“书衣”概念，选取的是第一种，即指那张包在图书封面之外、很容易分离取下、几乎与封面大小等同的“护封”。其形式虽然相对固定，但也在缓慢且悄悄地起着变化。

文|郭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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