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流年:(三)知了猴和知了

 

知了猴呢,母亲用盐腌过,x0a开水煮熟,太阳下晒干,存起来,x0a等有客人来,炸上一盘,满院香气。...





家乡的河两岸长满了数不清的树,白杨树挺拔,梧桐树修长,垂柳婀娜,刺槐遒劲。雨季一来,河水暴涨,两岸树林里就有了寻知了猴的孩子。

爷爷告诉我,知了猴是用两只前爪向上掏洞,掏出一个黄豆粒大的孔,周围是薄薄的一层土,它在洞里呼吸着,等天黑就会慢慢爬上来。第一次去挖知了猴,是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暴雨之后,天很闷,也黑漆漆的,我跟在一群男孩子后面,仔细寻找,真的发现了爷爷说的那样的小孔,我高兴的欢呼起来。结果是,我的发现被一个小男孩抢走了。我倚在那湿湿的梧桐树干上,伤心地哭了许久。
父亲在夏夜总喜欢带我去河边树林里摸知了猴。夜很静,夏虫低唱,偶有蛙鸣。父亲的手电筒亮亮的光束穿过棵棵树,我提着小桶,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有一个晚上,天气特别闷,知了猴也特别多,我的小桶已沉甸甸了。一丝风也没有,树林里池难得安静,在一个水洼处父亲突然回跑向我,抱着我就往大路上跑,我听见身后哗地落水声,接着是水波晃动的声音。回家后,我听父亲对母亲说,他遇见了一条腹白脊红的大花蛇。很长时间,他晚上不再带我出去。
有时候,等父亲在学校上完晚自习,夜已深,回家的路边有两排高高的白杨,我们一边走一边摸树上的知了猴。听老人们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夜行的人有时会遇见“挡”(传说是一种动物)。被“挡”拦住后,手电筒也无光,眼前看见的是明亮的平坦大道,人就会顺道前行,其实尽是些沟坎,人会跟着“挡”走上一夜,直至鸡鸣三遍后,天色微亮,“挡”不见了,夜行人才发现自己或在山崖,或在水塘边,或在乱坟岗。听说这“挡”最怕铁器相互的撞击声,跟着父亲走夜路时,我会在手里攥上两块铁片。路上,知了猴摸了不少,但“挡”一次也没遇见。
父亲会在上早读的时候,领我早早出门,路上能捡到白知了(刚蜕完皮的知了)。有的翅已伸平,爬到高枝上,只等太阳一晒,便能展翅高飞;有的刚从壳里露出头,用手拿出来,它的趐蜷缩着,再也无法舒展。
最盼望舅舅来我们村粘知了。他让母亲给他一大团面,母亲一面唠叨说他浪费粮食,一面给他和面。面团和好后,舅舅就让我到河里去淘面筋。河水清清,白色的淀粉被冲走了,面团越来越小,越来越筋道。及至无淀粉了,便用大荷叶把面筋包起来。舅舅扛着长长的竹杆,我拿着塑料包跟在后面。正午,大阳正晒,知了叫得很欢,舅舅爬上都槽(一种引水的渠道),下面是十几米高的石垛,上面就是树的枝条,枝头有许多知了呢。舅舅管吱吱叫的知了叫响巴,它肚子上有两个薄片,可能是发声器;管那种没声息的叫哑巴,说是一雄一雌。
黑知了皮太厚,母亲用盐腌透后,用油炸酥,用蒜臽子捣碎,拌上蒜泥,卷饼吃,也可以在面条里洒上些,无比鲜美。白知了用盐稍腌,油锅一滚,酥脆绵软,鲜香可口。知了猴呢,母亲用盐腌过,开水煮熟,太阳下晒干,存起来,等有客人来,炸上一盘,满院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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