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与螺

 

半个月前跟几个朋友约了到兴化看油菜,黄金垛田果然美仑美奂,一片金黄中偶尔也码着些矮壮碧绿的肥叶子,朋友惊呼:...



半个月前跟几个朋友约了到兴化看油菜,黄金垛田果然美仑美奂,一片金黄中偶尔也码着些矮壮碧绿的肥叶子,朋友惊呼:“天哪,多好的水土,才养得出森林似的油菜和宽面条似的油亮韭菜。”原谅我这个吃货,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用这些韭菜炒一盘螺蛳头如何?就用这地产的菜籽油!

美味的精髓不外乎当地当季,扬州的螺蛳,正是水乡风味的一吟三叹。

从春节的餐桌始,螺蛳清音初啼。精刮的扬州食客云——“韭菜吃的头和尾”,所以,冬天那最后一茬露天本韭菜,汲取了风霜雨雪的精华,香气内敛而凛冽,遇到冬天锻炼得紧密实在肌肉紧绷绷的螺蛳头,一点儿盐与胡椒,给春节酒池肉林的奢靡餐桌上带来小清新新风尚,得有多赞!

螺蛳肉跟韭菜的恋爱且行且珍惜,告别了冬天的韭菜,又重逢了春天的紫根翠尾小韭芽。不止一个地方信奉着“清明螺,赛过鹅”的吃货法旨。春天的螺蛳肉,像刚刚发育的青春少女,鼓鼓的,无法描摩的肥嫩滋味。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烹不厌繁。对于老饕而言,过程繁复的到口途径更销魂,径自吃螺蛳肉,未免显不出段位。

于是我们炒原生态螺蛳。第一个想出来将螺蛳尾巴剪掉的人应该被载入美食史,由于他的发明,螺蛳的家再不能抵挡油盐酱醋的轮番轰炸,何况还有辣椒,还有蒜泥,还有那可怕的一大勺豆瓣酱。螺蛳经受了油与火的洗礼,芳心已迷离,牙齿舌头轻轻一吻,便乖乖缴械投怀送抱而来。

从春末到初冬,从大酒店到大排档,有哪一家能经受得了食客的闲闲一问——“没有炒螺蛳?”扬州本土清淡的素面朝天的炒螺蛳也渐渐地跟风,浓妆重彩,不辨属川属湘。

还是得有一些高大上的做法的,用以彰显星级酒店或者顶级大厨的品位出众,螺蛳猪脚煲,听起来就仿佛嘴唇被胶着了张口困难。上汤螺蛳,如何能让食客放心,会得相信那个螺蛳已经桑拿好几回?不然,谁敢喝那个连“房子”一起煮的汤水?咸菜肉末笃螺蛳,一个笃字,能听到螺蛳泡在咸菜肉末温泉池子里咕噜咕噜打酣的畅快。

去过广西的都忘不了柳州螺蛳粉,虽然如今有的地方遇见柳州螺蛳粉,兴冲冲扑过去,就差卷起裤脚到汤里捞也捞不到一点螺蛳影子,但正宗的螺蛳粉的鲜美,是无论你见或者不见,它就赖在你的记忆里了。



文人与美食的共生关系历史悠久,美食滋养着文人蛊惑着文人,文人鼓吹着美食推动着美食。再能干的吹鼓手再胆大包天的好胃口都比不上刘禹锡,他老人家浅浅一句“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这是要将洞庭全给唆了么?且容晚辈穿越一回,奉上刀叉!


    关注 无食不欢赵绮华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