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把它变成2016十佳第一。...



在2016年末最后两天终于看完各大榜单推荐的《托尼·厄德曼》，在心里惊呼名不虚传，冬春十佳评选不该错过的好片，然后看到导演的朋友圈：



然后看到冬春群里的讨论：





我也私心地写了一篇微信，把这部加进上次评选的榜单里

托尼·厄德曼

Toni Erdmann (2016)

“当孩子长大得超越于人人皆知的母亲乳房田园诗的范围，而应去面对人人各司其职的成人世界时，他在精神上就进入了父亲的势力范围，这时对儿子来说，父亲成了未来任务的象征，而对女儿来说，父亲则象征未来的丈夫。不管他自己是否知道，也不管他的社会地位如何，父亲变成了传授奥秘的祭祀，青年男女通过他的教导而进入更大的世界。”

托尼不是个彻头彻尾的loser，不是终日抛妻弃子的醉鬼，不是《无耻之徒》里符号化的混蛋老爹，无论放在哪个国家或社会的语境下，他平常，有些可爱，带着长辈的耐心关爱下一辈上钢琴课，带着对生活的嘲讽和幽默感，在年迈的母亲面前还像孩童般地说“也没让你安乐死”，在他那个他熟知的生活范围里，他是舒服的，游刃有余的。



直到女儿的出现，女儿不间断的工作电话，像极了任何一个北上广甚至二三线的青年，手握着微信随时抬头敷衍几句又回到自己更为习惯的那个世界里，我必然是其中的一员，尝试着放下手机与父母找更多的话讲，确实无法塞满每一个间隙。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公司的楼下，与他的女儿一样错愕，但还是料到她必然不会直接打招呼，不会拉过来介绍，因为她在一个新的角色里，此时“女儿”的身份不是紧要的，她一定要在她的社会角色里妥当，不受打扰。这种选择于情看上去非常残酷，但其实很常见，你一定会在尴尬中做出一个选择，这里不是因为情感的多与少，只是你们在各自的身份里。



后面我开始替托尼心酸了，这种尴尬与心酸充斥了大半篇幅，更心酸的是想到如果我是她，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我不清楚德国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是否同样是克制的，但在我的经验范围里，与父母表达感情是我所有可以概括的情感类型里最难的一件，哪怕明明知错，但是就是无法低下一点头，好像就像前面提到的，其实孩子在父亲的引导下进入更大的世界，但同时他们在与父母争夺世界的掌控权。所以我常常困惑这种不表达的克制在彼此的心里是否因为这种压制而愈发强烈，然后就像最终的那一次迸发一样，飙出每个人心底的眼泪？



幽默是两代间一个合理表达感情的出口，就像托尼使用的工具和符号一样，无论是小丑妆、假牙、西装还是熊，这种看上去的乐观从来不是真诚的愚蠢或是不思考，而一定是我努力寻找一个大家更舒服的方式。托尼始终在做一个让别人开心的人，当然最大的努力是在女儿身上。我也把这些“伪装“”理解为身份的多重性，他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到适应其他人的方式，可这种尴尬如影随形。



而女儿呢，她太典型了，高要求，苛求完美，片中我紧盯着她在脱不下紧身的裙子时依然保持一丝不乱的头发，包括后来破罐破摔的裸体生日派对，都带着果断和勇气，绝不允许事情失控。但父亲恰好就是这个让她失控的破坏者，片子也一直在积累她逐渐抓狂的情绪，可说起来又有谁是错了呢，只是不合时宜的互相闯入，以及几次歉意的相互追随。女儿每次卸下包袱来追父亲，父亲离开，然后再度闯祸，再度和解。



我也一直随着这种情绪一路崩溃下去，到最后那个拥抱时无法自持，可是我依然清楚，这个拥抱只是对这一系列必须解决的情绪的一个交代，他们在各自的生活范围内，在如此明显的快与慢的离开与追随中，还是要继续寻找那成人以后的相处之道，决不再像小时候一句根本不明含义的“对不起”那么简单。



这种相处之道或者亲近感的找寻很多时候都残酷地结束于一方离开这个世界，另一方追悔莫及，可我们总是活在这样的循环里，无论多少文学或电影已经旗帜鲜明地表达过这种失去的永恒。一旦我们回到生活里，面对那个具体的人，你依然会被当作嗷嗷待哺的小孩的成人版，他依然会作为某种又权威偶像又尝试着从那里叛逃的象征。

这次赶上元旦回家，看完这个片子的第二天，我从车站出来，犹豫半天拥抱了我爸。我爸错愕了一下。让我想到一次我们一起看完《入殓师》，我尴尬地跑到卫生间里抹掉眼泪，回来两人谈笑风生，把电影里的感情都在各自心里消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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