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第七十章 情深意重

 

------第七十章 情深意重------



第七十章 情深意重

我蹲在榻下,无关情与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让我留下来,好吗?”

他轻笑,“我更想你走远点的,你却来了。”

“不管命运如何,我不想躲着。”我这般说,他必是能听懂我话中的意思啊。

他听懂了,只是低低地叹气。

他声音有些嘶哑:“最难过的日子,过去了。”

他是怎么过来的啊?从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尊贵七皇子,变成久经风沙的大将。

他笑,美得像是画一样,“给我画个地形图吧。”

“好。”我想也不想地答应。

战争的事我不懂,我只想能出一分力。

他给我一份草草画下来的地形之图,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我怕漏了哪一处,届时,会有很大的影响。

每一个角落,都尽量画得清楚,每一个转弯,都用浓重不同的色去标明。

大体一看,是有些乱,可是,细细一看,就能明了。

他就坐在一边浅睡,我看着他俊美的脸庞,满是力量。

七皇子,我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可能,如今危急之势,何谈儿女之情。

他身上没有娇气只有沧桑之气,却不失尊贵。

我发觉,他改变了很多。

他以前看我,总是幽幽深深的,他很少在我的面前睡着。

如今睡得很安详,他好累了啊,他需要好好地休息。

我吹吹气,让画干得快一点,四周安详得很,一入了深夜,什么也变得安静。

在软榻上拿了条薄毯盖上他的身。

他睁开惺忪的眸子,有些笑意,“我竟然睡着了。”

“没事,我也画好了,你去好好休息吧。”

他笑,眸子里流出柔软的光华,“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总是担心大辽来攻。我想活着再见你一面的。”他轻轻地说着。

这话如此的暖,我眨眨眼睛,“那我该怎么办呢?”

他又笑了,握着我的手,“去找上官雩吧!他来这里,也不容易。”

“为什么呢?”我想听听他的说法。

“战场上的事,如何说得明,这一刻我活着,下一刻不知我能不能回来。”他说得有些伤感,“我不要你伤心,初雪,你活着,你幸福就好了。”

我看着他,心里酸酸的,“那你不怕我伤心吗?”

他却叹口气说:“我不怕,倪初雪,你一直是坚强的,你知道吗?你了解,与其悲伤,倒不如快乐。而且,你知道我不会希望你伤心的,所以,你会让自己过得快乐。”

我心里有些苦涩,“你还真是了解我啊。”

“初雪,将在外命不由己,已没有了什么七皇子。你能说你为我心动就足够了。去后方吧,去寻找你的幸福,你和上官雩才是最适合的。”

我侧头问他:“我也不了解,难道,适合是很重要的吗?”

他苦笑,“相当重要,让他带你远离这里,如果我能站到最后一刻,就不让辽人占据我们燕朝,你们能就过安定的日子。”

“那你呢?”

“我?”他摇摇头,“我不重要,这辈子,我得到的很多了,从小,得到尊荣,得到身份上和物质上的华贵,比上官雩幸运得多。”

是吗?他终是不肯说,他小时候,母妃就入了道,他孤零零,要在众多的皇子中脱颖而出,才有机会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事实上,他不是幸运。

我看着他,眼光软软的,“七皇子,你变了,成熟了,稳重了。”

他笑,“当你看过千千万万的死人,发觉生命太脆弱,你也会改变想法的。”

“我并不乐意看。”

“谁不喜欢安居乐业呢?这时代,弱肉强食就是这般,燕朝沉疴已久,大辽虎视眈眈。”他忧虑地说,“内乱,外战,最是受苦的,却还是燕朝的百姓与军人。”

我轻轻地叹气,“我恨不得是男儿身,也能上战场,我这般,你是不会让我去的。”

他笑,没有说话。

静静的相处,如此的淡然而又舒服。

以前他喜欢看书,在这里,他受伤都没有可能真正停下来休养。

如果以前是心动,现在,我是钦佩得五体投地吧,此情,无关风与月啊。

但是我不喜欢他话里的哀叹,我轻笑,“我们的七皇子可是自信得不得了,没有什么事难得倒你的,不是吗?你就算是让人刺伤了,也不吭一声,你的骨子里,就写满了傲。”

“叫我破邪吧。”他轻笑。

“你为什么叫破邪呢?”我好奇地问,“每一个人的名字,大概都有些来历吧。就我倪初雪,也是有的,我初时是叫殷桃香,虽然俗气,我也喜欢,这是我爹爹为我取的名字。可是后来呢,我也不出色,就有人说我名字不好,改成了倪初雪。我长十五岁了,还是嫁不出去,媒人也不喜为我说媒,这一下,我就不知道是哪里不好了。”想想这些,我也觉得轻松而好笑。

他侧头赞叹:“你的生活很精彩,怪不得你不喜欢皇宫。”

“无论在哪里,其实都可以精彩。”主要还是要看,你怎么去过。

“我的生活,就贫乏得可以,每天就是固定的事,每个皇子,样样都得学。破邪?”他轻说,想了想,才低低地笑,“我母妃是极崇道教之人,希望我一生之中,尽破邪气吧。”

这般轻松,只怕,心里苦涩。

和我也差不多,虽然我小时候不去想,还是渴望的。

没有什么可回忆的,最是苦涩。连想也不愿去想了。

“有眼无珠。”他淡然地笑。

我轻拢眉心,“你说谁呢?”佯装不高兴。

“秦淮之人,也幸得他们有眼无珠。”他温和地看着我,“不然,我如何遇得上你?这是我在宫里最快乐的事。初时,我觉得你真是斗胆啊,一个小小的宫女,什么也不怕,还敢偷懒,还敢顶嘴,还敢不屑,尤其是你眼中,那抹笑,我就想压下去。一个宫女,要的就是恭顺啊。”

“我也恨死你了,没有见过你这样的,撕我画,毁我画,而且,还伤了我。”那时,可觉得这个皇子,最让人恼恨。

原来,彼此也有些看不惯,所以,他才会时时地说我。

我又是一个不喜欢受约束的人,偏做什么事,都让他发现了。

暗里滋生的情绪,让我们都防不及。

他不说,我也不说。终还是发生了。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发生,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会跟着他一生一世。

我故作轻快地说:“呵呵,过去了的事,也不用再提了。”寻了张椅子坐下,静静地感触着,再相遇,也是不易啊。

没有说什么话,没有激动地想要表达什么情绪。穿越了时间,又似乎回到了宁静的书房里,他看书,我也在角落里入迷地看着。

伤害,已经过去,又回到了最初。

但是,我不知要怎么说出口,我不想轻易地说,那我如何见上官雩?

安静哪,安静就是平淡的风暴,难得这样啊。

眯着眼起来,早晨的光线太是强烈,我一手挡着,身上已拢好毛毯,而七皇子却不在。

好久我也没有如此安稳地休息过了,在宫里,我不敢深入睡,我怕会有什么声音。

在来边关的路上,我更不敢,我一点安全的感觉也没有。

我总是害怕着,独自一个人,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以前,总是有人护着我,我只需要享受,什么也不用做,不用想。

舒服地叹气,将毛毯收拾好。

我不是宫女,却是习惯帮他收拾房间,他这里,很简洁,什么东西都少得可怜,和宫里我住的房子都差不多了。

行军打仗也不太讲究这些,我知道,有些更差。但是,他是大将,也是皇子。

我推开了门出去,满天的光华那般的灿烂,一声声训练的叫声很是洪亮。

我看不到他,我就听着这些声音,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倪小姐,七皇子让你跟我去左翼。”一个女子恭敬地说着。

我跟着她走,左翼大多是帐篷之类的了。

很多的伤者,在走动,或是让人扶着。

我看到了上官雩,他正在给一个人包扎。

女子退了下去,我还停在那里。

他还没变,是上官雩,瘦削的侧脸,在阳光下,淡淡的汗珠滑落了下来。

“剪刀。”他轻说。

声音还是没有变,那般的好听,清朗,稳定,利落,淡傲。

我轻轻地走近,他没有回头看,很认真地给那人包扎着手。上官雩满手都是血,也没有吭一声。

他最爱干净了,我等着他包扎完。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我,我便朝他一笑。

他脸上的神色,慢慢地变,有些惊奇,有些兴奋,然后又恢复了沉默。

我拿起一边的水,他伸出手轻轻地擦洗着。

“你不问我吗?”

他轻轻一笑,“看着你还好便是了。”

“上官雩,你浑蛋,你知道吗?”我很生气地叫着。

他怎么可以,不给我留下一句话就走呢?怎么可以,不顾我了呢?

他的志气去哪里了?我以为,我可以理解他的。

可是,我见到了他,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哭,想要气。

“你怕我有牵绊,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伤心到了绝望。梨香叫我给她生一个孩子,我不肯,她就说我不是她的亲姐姐,我是个……”我有些说不出来,哽在喉口,心里痛得直委屈,眼泪就巴巴地流下来。

“对不起。”他说。

我泪流得更凶,“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我不要现在的上官雩,你的傲气上哪里去了?你从来不会说什么对不起的。”

他手往衣服上一抹,淡淡地笑,“人总会变的。”

我抽泣着,“那你对我说过的话,对我的情,也会变吗?”

我只要他一句话,我就知道要怎么选择。

我知道,一个人的心里是不可以有两个人的,两个,我都不想伤害,但是,他们两个也不想伤害我。我不想这样下去,我不喜欢暧昧不明的。

他笑,“你见到七皇子了吗?”

“我只要你一句话。”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轻垂下,眼里是挣扎的情绪,然后扬起来,果断地说:“我对你,永远不会改变。”

上官啊,这就是上官。永远不会改变。这是我要的一句话,来边关,也就值得了。

泪晕散了开来,我笑着,抹着泪,“然后呢?”

“我希望你能待在七皇子的身边,他比我更需要你。”他轻声地说着,淡柔的眼光,轻轻的笑,轻轻的淡让以及一些叹息。

上官,你怎么把我推开?

是不是我经历得太少了,所以我不太了解,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七皇子一定知道,上官雩是他哥哥。

我仰头看天,轻轻地笑着,笑得泪也干了,心也静了,风也平了,人也轻松了。

所有的情爱,算什么呢?不值一提。

我看着他,坚定有力地说:“明天开始,我也是燕朝的一员,什么也不去想,能做一点事,就多做一点事,我也想能帮到一些什么。”

这无关陪着,没有我在七皇子的身边,他也一样走过来了。

“七皇子很喜欢你。”他说得真切,“他受了重伤之时,几乎是没有气息了。我在他的耳边说,倪初雪,倪初雪。他睁开了眼睛。我就开始救治他,他发热之时,不停地叫着你的名字。初雪,感情的事太微小,你陪着他吧,我会很开心的。”

我看到了他眼里的苍凉和低叹,心里又湿润起来了,“上官雩,你也要这样说吗?说你不重要。”

他惊愕,我轻笑地说:“七皇子是这样说的。”

他也低叹地笑了,眼里,带着痛楚。

我静静地看着他,“上官,告诉我,你给我的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

“什么也不重要了,过去了。”他不想再说那信的事。

有些遗憾,他不想再提从前,也不要和我有以后。

难道,就真的没有缘分吗?那为什么又再次相遇呢?我终是不信天的,我的命运,不由天,握在我的手中,我不要别人来安排我以后的路。

我暗暗地吸口气,“让我们帮助七皇子吧。”

“初雪……”他低低地叫。

他肯定是听懂了我的意思,我们,我和他。

入夜的星子调皮地眨着眼睛,虫鸣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七皇子皱着眉头进来,看到我在,一时之间就怔在那里。

我笑,“晚膳准备好了。但是,上官雩说,你得先换了药才好,不能间隔时间太久了。”

他调侃地说:“又多个人管着我了,我最不喜欢有人管我了。”

“那等你伤好了,我便不再管你。”我找来干净的纱布,还有药粉。

他摇头地轻语:“让大夫来就好了。”

“我都看了一天了,你当我是大夫就好了。”

除了上衣,看到他精壮的背上,又扯出了些血水,染红了纱布。

我拢紧眉头,紧闭着嘴不说话。

“生气了?”他轻声问,眼神静静地看着我。

我点头,“你明知你伤得不轻,今天还去操练了是不是?要是大辽突然来攻,你如何面对?你伤得这般的深,你敢说你的力气有如以前吗?最重要的就是先将伤养好。”

他不是在皇宫里啊,没有人会冒犯他。

在这战场上,风云诡异,谁知道下一刻的事呢?

“下次我不练便是。”他轻轻地说。见我还是不说话,他又低笑,“这伤并不算什么,你看了一天也应知道。我想让他们多练点本事,也就能让自己更有力量去对抗。燕朝比大辽少了好几万人马啊,压在他们肩上的力,并不轻。你在军营中,我不想让你也没有安全的感觉。”

我上药的力道变得更轻柔起来,手指轻触到他的肌肤,暖暖热热的,细细地抹上药粉,再抹上药油在结了疤的伤口上。

我正视着他,心痛在纠结着,认真地说:“楼破邪,别那么玩命,偶尔,自私一点,对你自己好一点,行吗?你别拿这个来跟我说,我不是来寻找这种感觉的。”

他也轻叹,然后说:“初雪,如果是你,你能自私吗?”

我怔住,然后没好气地笑,“你这个狡诈的楼破邪,就会把问题丢给我。”

“女人太聪明了不好。”他自语。

“不聪明不是让人耍得团团转。”我绑结实纱布,“军营里,并不只有你一个会带兵。楼破邪,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多爱护自己一点点。我很自私,我希望我关心的人,能平平安安的。”

他想了想说:“倒也是,过几天估计会有一场恶战,不养精蓄锐,好好布局一番就难有胜局。”

他套上宽大的外衣,坐在桌边吃饭,一边吃一边感叹:“总觉得不安心。”

“为什么呢?”我轻问。

“到现在,还是有些不能相信。”他轻说着。

我走近,轻轻地揉着他的肩,“信了吗?”

他点点头,那天晚上,几乎将所有的饭菜都吃光了。

侍卫也松了一口气说:“七皇子受伤之后就吃得少,如今恢复过来,才让人放心啊。”

他没有亲自去练兵了,集合将士谋士在帐内研究着战局。

太阳西斜,却有着一些细雨,逆光带着雨,透明好看,没有人有心思观赏,纷纷扬扬地就轻飞起来,落在头上,脸上。

一个侍卫来找,我和上官雩擦净手就去了主帐。

七皇子一脸凝重地站在那里,正中央,摆着这里的各处地形阵。

见我们进来,直接地说:“上官雩,初雪,你们现在收拾一下,往后撤吧,伤员都会撤到后面去。”

“为什么?”上官雩淡淡地问。

“今晚势必有一场恶战,并不乐观。”七皇子的眉头,都紧锁起来。

我和上官雩相视一笑,都摇摇头。

他更不高兴,“不是闹着玩的,前边并不需要你们,到后边去吧,我能不能回来,都是一回事。”七皇子又叹了口气,“我是希望,你带着初雪走远一些,埋名改姓,一辈子也就清闲了。”

“你倒是以为,我们能过得好?”上官雩冷哼。

我也同样不高兴地瞪着七皇子,“我也不走。”

“你们……”七皇子有些无力,“是想让人抬着你们走?”

我一屁股坐下,“我不管,反正,你不回来,我就不走,迟早给抓到,我倒不如就坐在这里了。”

他有些好笑,“还硬赖着了。”

“你不知道,倪初雪有时候就是这样野蛮的吗?”我高高地抬起了下巴。

我不要他不回来,我会在这里等着他。

前方是生死未卜,但是有人等着。他一定会有些挂念的。

“我和初雪的意思一样。”上官雩冷冷地说着。

七皇子长叹口气说:“你们不是逼着我,要我回来吗?”

“是的。”我和上官雩异口同声地说。

都觉得讶然,三人竟然相视一笑。

“只要还有一口气,你爬着回来,我就有本事救活。”上官雩孤傲地说。

这就是他啊,不得不让人叹气,傲得不得了的上官雩。

我想了想说:“我可以照顾你,至少我知道你喝水是冷还是热。”

七皇子有些受不了,眼里微湿,嘶哑地说:“这水还能有几种呢,不是冷,就是热,要不就是不冷不热。你们就真当我受伤了吗?动不了吗?我告诉你们,我就活着回来,我还要打败耶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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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我的身份------

第七十一章 我的身份

七皇子出战,整夜整夜的,我和上官雩就坐在那里,等着,心吊着,焦急着。

什么样的情绪都有。

很多的想法和紧张,把一颗心磨得七零八落的,低低的叹息,还是叹息,时间,一刻一刻都过得很慢。

上官雩抓住我的手,心疼地说:“你去睡一会,一会回来了我就叫你。”

“我睡不着。”依在他的身边,还是无法让我平静下来。

他摇头,“你这样不行的,乖,去睡一会,你醒来,七皇子就回来了。”

“真不行。”我眨巴着眼看他,“不要赶我好不好?这样的时候,你叫我安睡,比你抽打我还来得难过,真的。”

他轻笑,轻轻地将我的发拢好,将我抱入怀里,“傻丫头,那就不睡。”

我伸手抱着他,轻轻地问:“上官,我好怕,真的好怕。”

“有什么好怕的,没事,他敢不回来,我就把你永远地带走。”他低沉地说着。

我抬起头,看着他,打量着他。

他垂下眼,“怎么了?”

“上官,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一样东西呢?”我轻淡地问着。

他笑,“是啊,把你当成一个宝贝,行了吧,你是我的宝贝,也是他的宝贝。但是初雪,我们都不想让你难过,想你过得好,叫你走,你又不远走。”他有些无奈,“这里这一刻可能还存在,下一刻,说不定就会沦陷,总不能太乐观。你没有见过在边关的仗,那真是措手不及啊。”

“我不怕的。”我握着他的手心,重重叹一口气,我要是怕,我还会来这里吗?

“你们有你们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死,自然是一起,不然我多孤单,是不是?其实你们都不了解我,我最怕孤单了。”

他抱我抱得更紧,“别怕。”

“上官,你还在意你的身份吗?”我抬起头轻声地问着。

他摇头,“身份算什么?早就看开了,让你在宫里吃了不少苦,倒是我的错了。”

也不知,那时是对还是错啊,我终是走不出皇宫里。而他呢,他不愿叫那个人做爹,也不想让我为难。

身份上的事,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是活着一条命,没有了,还能计较那么多吗?

“上官,不论你是谁,你永远是我的上官。”

“我也是皇子。”他轻笑着,眼里还是蹿过了伤逝。

“不管你们是谁,身份也不重要了,难道说,你会回去做高高在上的皇子吗?你不可能,他也不可能了。”我很笃定。

他沉默,我知道,他们是无法再回去了。

就算是仗胜了,或者是输了,他们都无法再回去。

习惯了沙场,习惯了这里的明朗,叫他们如何再回去。

夜,沉悄悄地,一刻一刻慢慢地过去。

我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动,还是缓解不下了我的担心。

七皇子啊,千万千万要回来,不要让我们都失望了。

上官雩看着我,眼里有些暖意,也有些痛意。

我说:“我是担心他受伤。”

我谁也不想伤害,可是,终会伤害,若要问我最后选哪一个,我选上官,但是,上官却要推开我。

我的心又还装着七皇子,我是什么样的心态呢?连自己也有些迷糊。

天色慢慢地发白,变得有些寒。

我心里急得像是一盆火在烧着,一听到有人叫的声音,马上就冲出去了。

一路不曾停过,往闸口跑去,视线焦急地寻找。

他在哪里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千万要在。

尘太大,我往旁边退去,还是焦盼地看着,再不出现,我的泪只怕会落下了。

“初雪。”七皇子爽朗地大叫着。

抬眼就看到了那在马上威风凛凛的七皇子,吊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看到他手上的血,又紧紧地绷着。

他跳下马,我冲了过去。

他抱我抱个结结实实的,大声地笑着叫:“我又打胜仗了。”

我点头,却落泪。

他笑,暖暖地看着我,还沾着血的手在我脸上抹着,“初雪,黑暗中,最想看到的,是你的笑,不想放弃的,也是你的笑。别哭,我打了胜仗,你应该笑。”

泪光中,我朝他笑,我知道,一定笑得难看,边擦泪边笑,可是他在心中,一定是最美的。

他又受伤了,却不曾放开我的手。

我还感觉得到他的颤抖,紧紧地,紧紧实实地抓着我。

回到主帐,上官雩不在了,侍卫说他去救治刚回来的伤员。

我拧了巾子,轻细地给七皇子擦拭着脸和手。

他的身上,伤得又更重了些,细细碎碎的伤口在手上脸上都有。

一张漂亮无瑕的脸,密布着有些浅白的伤痕。

他笑起来,还是很好看,比热热烈烈的秋日阳光还要灿烂几分。

他躺在那里没有半分的力气。

我心痛得又想落泪,他拼得就只差没有脚软。

闭上眼睛,他兴奋地说:“耶律重让我大伤了,必会撤出边关,怕我攻之。这几天,可以将大辽的人赶出我们燕朝的土地。”

“难吗?”我惊颤地问着。

他叹气,“其实好难,每一次,都惊险,不知明日之事,不出尽全力,就怕连一线生机都没有。耶律重是大辽出名的大力之人,一手可以举起大辽的一匹马,不能和他斗力,得智取。此次,我和几位大将齐战他,也是他轻敌,才让我伤了。”

“可惜,我帮不了你。”我叹道。

“你在这里,就是最好的鼓励了,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回来。”他睁开明如水的眸子,暖暖柔柔的一片光彩。

我轻轻地给他的脸上上药,感叹:“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不爱说话,还冷冷清清的,现在,倒是好,你一说,就满室生辉。”

他低低地说:“人总是要改变的,不是吗?”

“对。不能变坏就好。还好,你这次只是小伤,上上药就没有事了,这几天可别沾水。”我照着上官雩的台词念着。

七皇子哀怨:“我怎么又看到了上官雩那张臭脸?”

让我心里一乐,轻轻地拍着他的脸,“楼破邪,你很漂亮,可是,越来越多伤就难看了。”

“这张脸……”他笑笑,“无妨。”藏在眼角的话,又还是缩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

“没。”他笑笑。

“明明有。”

“初雪,还是跟上官走吧,你在这里,就在我的身边,我不想毁了你,我喜欢你,我想你过得好,过得幸福。而我是无法给予你这些的,今天我能回来,明天就连我自己也不知。”

说得我很心伤,若非情势严峻,一向自信骄傲的他怎会说出这些话?那微微苦涩的心,想爱不能爱的心,我曾经是有多深的体会。

怪不得上官让我在他身边,我也感动得想哭,拉下他的手,放在腰侧,眼神决定了什么一样,“那我跟着你,好吗?我不要名分。”

他漂亮的眸子变得那么的光彩,可是一瞬间又暗下去,笑笑:“初雪别胡说,我会当真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让我陪着你,你要走多久,我就走多久,你要是倒下了,你说什么也听你的。我不会再任性,我不会再和你对着干。”

这一刻的心里,是如此的清明。

他手握住了我的手,手心里微微带着汗,颤抖地抓得紧,然后冲我笑得那么的灿烂与轻松。眼里浓浓的喜欢,不再隐藏。

我不知道,我和他能走多远。能走多远,就多远。

这是上官希望看到的,这可能也是我和楼破邪的缘分。

战争中的决定选择,像是沙漠中的花一样,总是美丽而又微弱的,小心地呵护,又怕让风沙吹埋。

楼破邪如孩子一般,睡得很是香甜。

细细地看,越发显得好看,让我有些自卑,他太出色了,而我很平淡,被晒黑的脸,少了白嫩,更添一分成熟。

他一睁开眸子,如水一般的光华就溢了出来。然后,他轻笑,沙哑地问:“怎么不睡了?”

灿烂的光线从他的背后映着,好一幅画啊。

我想起了太子让我画七皇子的画,拖着就没有画成了。

也许,这是我做对了的一件事,不然,七皇子一定会被气死的。

他抓着我的手摩着他的下巴,轻声地问:“痛吗?”

我点点头,“七皇子长胡子了。”

他又重扎几下,“别叫我七皇子。”

“楼破邪。”我轻笑。

他没有越矩,亲亲我的手,就坐了起来。

我侍候着他穿上衣服,再梳发。

柔软的黑发,也变得粗灰,必是因为这里的气候和风沙。

他让我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里等着。

终是不让我参与到他的一切生活中去,我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

下午的时候,七皇子带着前锋,还有大批的将士,都离开了南水。

我和后勤的人一起收拾着,他们都说,七皇子这一去,就会赶大辽的兵马出燕朝。

我却是不敢那般乐观地想着,没有到最后,看到他平安,我终是不相信。

我还是担心。他回来的时候,我安心,他出去,我又担心。

三天之后,大伙都开始往边关去了。

和上官雩一起,帮推着粮车往前走。

我始终觉得是愧对他的,也不敢开口说话。

中午休息的时候,他递水给我,“初雪,喝一点吧。”

我点点头,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发觉,他似乎苍老了很多,又有些欣慰一样。

鼻子酸酸的,我终是伤了他。我说过,要和他永远走下去的。

我也是个背信弃义的人,我负了他啊。如果人可以分成两半多好。

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和七皇子在一起,又可以不负上官。

他们都是好男子,我的福分太厚了。

他又递来一个大饼,“吃些吧。”

我接过,默默地咬着,觉得难以下咽,眼里酸酸的,头也没敢抬就说:“上官,你骂我吧。”

他轻笑,低低地叹着气,“骂你?初雪,骂你做什么啊?”

“你骂我没有良心,骂我,骂我负了你。”骂我多的是,真的。

“骂了之后,你会好过吗?我会好过吗?”他清扬地问着。

我一怔,是的,谁也不好过。

仰头,看着那从茂盛林叶中透出来的光,一点一点,把人脸上也照得一明一暗的。

我讪笑,“我总是对不起你们。”

“初雪,你看着我的眼睛。”他轻轻地说。

我转过脸看他,好看的眼里,满是笑意和宠意,暖暖如三春的阳光。

没有半丝的责怪和垂头丧气的。还是上官雩,身上的傲气,却是褪尽,多了分宽容和温和。

他轻笑,“初雪,我恨你吗?”

我摇头,他眼里,没有写着恨。

他大概永远也恨不起我,也不会怪怨我的。

“初雪,你心里曾经有我的,是不是?”他低沉有力地问着。

我点点头,“是的,我心里是有你的,但是,我不想再这样,一个人的心里,有两个人,就会伤害着,两个人都伤害。”

“那就对了,初雪,要勇敢,你一直是很勇敢,很乐观的。”

“可是,我……”我觉得好对不起他啊。如果这句话说出口了,那就是见外了。

他笑,“初雪,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

“谢谢你,上官。”我能说什么呢?只有感激,感恩,让我遇到了上官这么好的人,“可是我还是好难过,上官,上官,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现在多想什么也不想,拉了你就跑。”

他摇头笑,“还是疯丫头一个,要不是遇上你,我何等的可怜,连一些问题也不敢面对的可怜人。”

“你哪里可怜?上官,不论你的身份是什么,都要快乐,在我倪初雪的心里,你就永远是上官雩。”

他摇头低笑,有些失落和坚决,再抬头,是满眼的冀望,“我们一起齐心合力将耶律重赶出燕朝。”

“好。我们都各自加油。”我重重地一掌,拍在他的手掌里。

清脆的声音,惊散了宁逸的林子。

年轻的心,总是装着希望。不曾放弃过,有心,就要去实现,就要去拼。

他站起身,如山般高大,居高临下地说:“起来吧,倪初雪,还得赶路,天黑之前,到边关的城里。”

我抓住他的大手,借力地站了起来,“上官雩,也不让我多休息一些时候。”

“你瞧,人家都走了。”他看看前方,“得快些。”

我看看为数不多的军粮,担忧,“上官,你说,这些能支持多少天呢?”

他垂下眼睑说:“这些,你就不要担心了,打仗的事,你懂什么?”

“我不懂,你又懂什么?”

“我至少还懂得救人,你啊,只晓得吃饭,只怕,还吃得不少。”他戏谑地笑话我。

我苦着一张脸,“上官好讨厌,我又没吃你的份,我吃得很少的。”

“没吃我那份,总是吃我们的吧。”

我沉默不语,好一会才说:“上官,你终是认了七皇子是吧!”

“不认又如何呢?血浓于水。”他淡淡地说,使力的脸满是汗。

我心里一感动,也用力地推着,“上官雩,上官雩,唉。”

“叹什么气,有力气就多使些。”

“好,加油啊,用力啊。”我扬起声音叫着。

等到了边关,没有人迎接,等待的,是恶战。

放下了粮,马上,就有人去支援着,城里,城外,城上,都乱作一团。

我已是处变不惊了,我跟着上官雩,到处去救人。

我希望我能做什么,哪怕是给受伤的人送上一勺水,再遥望着那城边,想看到那高大的身影。

喊杀的声音,混着血腥的味道,这就是残忍的打仗啊。

我看到,有人倒下,活生生的命,就在瞬间,没有了气息。

我有些害怕,好怕倒下的是七皇子,心轻颤着。

上官雩回头看到我苍白了一张脸,大声地叫:“初雪,你回去,关上门。”

我却固执地说:“我不怕。我不走。”

我不要怕的,打仗就是要死人,我无法习惯,可是,我不得不习惯,我不是在宫里,而是在边关,还在打仗,这里,死人是正常的。

没有一场战争,是大获全胜的,总是得付出一些代价。

我刻意不去听,不去看,颤抖着手,为伤得轻的人包扎。

几个兵跑过,“快,七皇子那边快守不住了。”

心里的弦,似乎要断了一样,我丢下纱布就跟着他们跑了。

一转角,一只手掌在我的脖子上一劈,痛得我没有了知觉,待我醒来的时候,却是满室的光华。

我甩甩沉重的头,觉得自己躺在软软的地方,这,似乎不像是边关的房子,有点像是帐篷一般。

很是精致的房子,这桌上放的,床上挂的,都不像是燕朝的东西。我记得,我在边关那里啊。然后我听到说,七皇子快守不住了,我脑子就乱了,就跟着跑,谁知,一觉醒来就在这里。

莫非,我是中了计了?

“醒了没有?”有人在外面问。我听出了,那是耶律重的声音。

“没有。”一个女声说。

但是,我还是听到有脚步声进来,我赶紧闭上眼,装作沉睡。

他走进来,逼人的视线在我的身上扫视了一圈。

然后他低沉地笑,爽朗地说:“倪初雪,别装了。”

还是骗不了他的,他那双眼,让人无所遁形啊。我睁开眼,傲气十足地看着他,“我倪初雪落入你的手中,要杀就杀。”既然来了,也就没想到要活着回去了。

他坐,找了张椅子自在地坐下,手抚着下巴打量着,“倪初雪,大半年没有见,倒是还好。”

“不劳你挂心,你这个刽子手,攻我燕朝,我不屑与你说话。”我气得没有好话。

他却是摇头,眸子带着笑,“燕朝谁都可以说,唯你不可也。”

我凛然地说:“我倪初雪生是燕朝人,死是燕朝鬼。”

“哦。”他点点头,“想来,你也知道一些了吧。倪初雪你听着,你就是我大辽的公主。不然,你以为我能留你到今,我能特别容忍你,对你与众不同?”

我冷笑,并不说话,看着他手脚活动自如。

他必是没有受到什么重伤,好一个耶律重啊,骗了七皇子。

所以边关这一战,让他措手不及吧,也不知道,楼破邪怎么样了,我心里担心极了。

“在秦淮你画画的时候,我便认出是你,你的容貌,就跟我父王没差多少。”他笑得有些得意,“你进宫还真是争气啊,一下就勾住了太子和七皇子,后面的事都是我安排的,你喜欢他吗?”

“浑蛋。”我狠狠地骂。

他轻拢眉头,“虽然我大辽儿女不拘小节,可是,礼教倒是少不了的,你这般,必是要好生调教一番,方能显我大辽公主的气度。”

“谁稀罕做你的大辽公主?耶律重,你一直就没有安好心,黄公公是你的人是不是?连秋池也是你的人是不是?好一个顺顺利利出宫啊!”我冷笑地看着他。

他挑眉,“这才是我大辽公主,就要有这般的聪明,你的乐观,我也喜欢,你的才华,我也喜欢。”

“我讨厌死你了,谁要做你大辽的公主,我不管我的亲生父亲是谁,但是,我要告诉你的就是,我倪初雪,只有一个爹,那就是我秦淮的爹爹,我娘也是燕朝人。”

“总是断不了血缘的。”他不把我的怒火放在眼里。

我冷冷地抬高下巴,“那你错了,在乎的是你们,并不是我。他还不配让我叫一声,永远也不会。”

他把玩着古董玉器,“你太固执了。你知道你是喜欢七皇子是不是?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给你,你是我大辽的初雪公主,让你去和燕朝和亲,嫁与七皇子,不是门当户对吗?他也不必再打了,于公于私都是大大的好处。”

我挑眉冷笑,“然后呢?”

他笑了笑说:“然后也不多,离边关二十座城池,作为聘礼送给大辽。这是好事,而且战争也不会打下去了。”

我摇摇头,“你想得真美,那嫁妆是什么?总不能给了聘礼不给嫁妆吧?那大辽永世为燕朝之奴如何?大辽回送三十座城池如何?永世不得侵犯,你做得到吗?”

他半眯起脸,有些冷厉的光在闪动着,“倪初雪,别自找苦吃。”

“我倪初雪宁为阶下囚,不享这公主之尊荣,你的算盘,打得太精了,只是,我配合不了你。”我很坚决。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63920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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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古代言情小说 《宫女》

作者:倾城之恋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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