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失恋的人总是感觉好似失去了一切，好像空气里每一粒灰尘都能抓起回忆。...





椒不是普通的青椒，川椒不可以，彩椒就更不行了。一定要挑青绿色的线椒，略细的，羊角状，在灯光下冒着青光的那种。猪五花的肥肉精心剔出码在一边，等着锅里的椒炝出了辣味，再“滋啦——”一声下到锅里。

——你会看见每一块细嫩的肥肉在热锅中冒出油汪，它们“滋滋”地等待着切好的瘦肉登场。粉嫩嫩的瘦肉刚下到锅中就变成了嫩金色，它们释放着浓郁的香气，再放入刚刚炒成半熟的椒，配以细细的蒜末。大火翻炒几分钟后，“呐，辣椒炒肉好了。”他说。

“——哈！好香！”她吸着空气中辣丝丝的肉香，咽了下口水。

她叫17，她说17是她的幸运数字，因为她在17岁那年遇见了他。在一起7年，17不再17岁，他也坦白自己有了新的“17”。

17哭了一夜。站在菜场里的17望着灯光下冒着青光的椒，想起了那天他为她下厨时的场景。

17买了新鲜的茴香，细细的菜叶洗过之后沾着水滴，刀子切下去的时候，能感受到茴香清脆的质感。敲开鸡蛋，用只勺子打到发泡，热锅，放油，倒入。17望着锅里的蛋在油中逐渐凝固而变成金色，她想起自己学会下厨又是与他有关。

那天是他的生日，她笨手笨脚地为他筹谋了一餐晚饭，17的第一道菜是可乐鸡翅。然而简单的可乐鸡翅却好像并没有17在菜谱上看得那样简单。鸡翅在17那瓶大火中“咕嘟咕嘟”的可乐里烧得焦黑。17记得，那天他还是宠溺地摸着她的头说“真的，真好吃。”

——蛋熟了，17放进了茴香。茴香浓郁而独特的香气，让17停住了回想。

失恋的人总是感觉好似失去了一切，好像空气里每一粒灰尘都能抓起回忆。17端着热腾腾的米饭但并没有胃口。她不懂为什么人要吃饭、睡觉，曾经带着温暖臂弯的双人床如今只剩她自己孤零零地蜷缩。

17打不起做事的心情，仿佛生活“倏”地一下子空旷了。她开始喜欢发呆，发呆久了就会想起曾经两个人的事情。想起他雪夜捧着一包红薯偷偷塞给她；想起她在他身后环着他的腰，听他讲猪手要怎样才能清理干净；想起他站在厨房里手起刀落，一会儿就飘出了香气。夜深，17饿了，可是她这一次她撒撒娇，空气却是安静的了。

很多事情都已经成了习惯。忽然的离开带来的或许不是不舍，而是早就习惯了的事情，突然再也感受不到了。17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枕头上，枕头上，他的味道还没有散去。

哭累了的17站在厨房里，窗外的路灯打在行道树上，昏黄色的光带给人冷冰冰的温暖。曾经两个人站在这里显得局促，现在却又空旷得另17不安。

17学着他的模样，洗菜、用刀，细细的菜叶洗过之后沾着水滴，刀子切下去的时候，能感受到蔬菜清脆的质感。17轻轻敲开鸡蛋，用只勺子打到发泡，热锅，放油，倒入。17望着锅里的蛋在油中逐渐凝固而变成金色，又想起了过去的事。

那天是他的生日，她笨手笨脚地为他筹谋了一餐晚饭，最后一道菜是辣子肉丁。被热油爆过的川椒冒出呛人的烟气，17手忙脚乱地将一盘牛肉丁“呼啦”一下子猛倒入锅中，忽然窜起的火苗燎到了17的头发。

——蛋熟了，17放进了切好的菜。一盘简单的茴香炒蛋。茴香那浓郁而独特的香气，让17停住了回想。她端着热腾腾的米饭没有胃口，想着自己被人爱过的日子。

离开的人总是不公平地留下苍白的一切，让自己承担所有回忆的痛苦，今后的17虽然没有了挡风的墙，但自己爱自己或许会爱得更好。不必再迁就、不必再考虑和揣测，不爱吃红薯就不再吃红薯，不想要猪蹄就都换成排骨，辣得流泪的辣椒炒肉干脆全换成青笋和茭白。“是该换换口味了”17沉默着。

“……只是换口味这么简单吗？”17终于还是哭了。

2017.5.8.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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