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恺:穿越建筑的唯美【大牌设计师.第160期】

 

崔恺:我们是校友,周恺老叫我师哥,实际上我们俩在学校就互相认识。这么多年在行业里发展,天津北京这么近,大家有...





崔恺:我们是校友,周恺老叫我师哥,实际上我们俩在学校就互相认识。这么多年在行业里发展,天津北京这么近,大家有很多的接触。看上去是互相蛮了解的,至少是非常熟悉了,但实际上有时候我会问:真的熟悉吗?我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多一些了解。

从学习建筑这方面来讲,你是很有天分的学生,非常突出。你在学建筑之前有没有对空间的感受或者对美的培养?你以前的基础是什么?

周恺:我学建筑学纯属偶然,但也有必然。小的时候,据我父母说从两岁多就开始画画,也没有人教我,反正就是喜欢画。高考后回家商量专业,我父亲就说学建筑学吧,反正也爱画,找个轻省的活干,没想到找了个这一生最累的活。那时候不懂空间感受,有的只是美术方面的一些熏陶。

美·形式·静态·动态

崔恺:就美术这么一个称谓来讲,往往会把东西做得很漂亮,或者说是形式美。形式的东西很重,我的问题也是在这儿。我看你的建筑,首先一点是很漂亮,这件事跟你原来画画喜欢美术的背景有关。有很多人认为建筑不是平面的,也不是一个平面加上另外一个平面,而是一个连贯的空间体验。就你这样的背景,是不是你美术的基础影响了你思维的习惯,使你更重视平面,或者说某一个静止空间的影像在脑子里特别强。是不是这样?

周恺:首先我同意说建筑是一个连贯的空间体验,空间的营造也始终是我在设计中的重点。但的确在设计中有唯美成分,很可能在天大的学习经历有影响。其实您的设计在某些时候我也能感到有些类似,是否我们都读过彭一刚先生的研究生,受先生的影响更大一些呢?

崔恺:这一点我也很有认同,尤其是彭先生对我们俩的影响都是很大的,比如学生时代的训练。

周恺:我补充一下,在做设计中我从没刻意强化过形式美,尤其在近几年,那完全不是我的重点,可有时还是有人这样看。

崔恺:变成一种职业习惯了。

周恺:三下两下就那样儿了。

崔恺:很多人要达到唯美的感觉,非常不容易,因为没有这个基础,或者说他的想象力不够,他的训练不够。坦率说,我们都作为彭先生的学生,彭先生对你的评价是很高的。如果用审美、用形式美来判断一个学生的才华,或者学生的潜质,我觉得彭先生显然是偏向你的。不光彭先生这么认为,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你的基础更好一些。

我想到彭先生做设计的时候,对画面要求的质量是极高的。换句话说,他的建筑一定要有一个特别好的,跟他透视图完全一样的画面呈现,但是转过去也可能,彭先生没画另外一个透视的时候,那个透视就不在他的有效控制之内。你有没有这样感觉?

周恺:有过,我可能很多地方都跟彭先生有点像,您刚才说的这个情况彭先生多多少少也聊过这个意思。可能是某个人自己有一些爱好,或者受到影响,后来我感觉这个东西就是你的习惯,或者你的方式。后期我试图做过很多不同的改变,但是有一个惯性,我也在做这方面的尝试,但是怎么变底子还是有影子,我想这个东西不是随便就能改变的,可能需要一些大的刺激。

建筑学·实验性

崔恺:对建筑学来讲,实际上有很多方法。像最近这些年现代建筑的发展,越来越多人谈到社会性问题、城市性问题和公众性问题,好像有意识在回避形式,好像一说形式都想到古典美学。现在建筑美学方面的进步,实际上也建立在古典美学的基础上,逻辑上有相关性。我对你的观察,你是区别于实验建筑师的。有时候实验建筑师并不在乎美这件事,甚至他们否认形式,比如张永和、马清运等人。其实他们是另外一种形式,并不是真正地放弃形式。他们也很讲究,包括使用材料、构造的方法都很讲究;他们跳开了从构成这样的概念来做判断,反过来他的东西回到了建筑的本质,这个是大家看到国内实验性建筑师的一个侧面。你自己怎么看这件事情?你的建筑是想放弃实验,或者说你根本没想实验性这件事,或者怎么样?

周恺:还不是,其实我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那也是很吸引我的一部分,只是我没有刻意强化,我希望更顺其自然,尤其作为职业建筑师,我们接到的大量工程,都不允许这样做,而我也认为我主要是在给甲方解决问题。同时尽量在有限的创作空间里,实现自己的想法。当然一但有机会,我也愿意,也很想去做更多尝试;同时也还有另一个观点,我认为一个城市由大量的建筑共同构成的,城市需要有一个大的基调和背景,结合我们现在的高速建设及建造技术、投资等各方面的制约,我倒希望建筑师,不要过分的强调自己,尽量实实在在的去做东西,将整个建筑设计水准普遍提高。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希望我的设计是谦逊的、是合用的、能融入这个城市的,甚至是作为城市的背景出现;我希望我做的房子可能是不太起眼的,把它盖完之后,可能就淹没了,如果真的有一天房子在拆迁的时候,拆到某一栋的时候,觉得有点意思想留下来,觉得还不错,我就很欣慰了。倒回来说这个事,我并没有把建筑设计这件事看得这么艺术化,变成建筑师那么个人的行为。

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

崔恺:我也想就具体的案例做一点讨论,举我熟悉的你的建筑,这样来谈就更容易深入。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在天大校园内,我们非常熟悉的环境当中,一个湖边上,旁边有一些既定的老房子,一边是原先设计院的办公楼,一边是体育馆。上学时早上曾经坐在那儿背外语、打乒乓球什么的。这个房子我很喜欢,我喜欢它,更多来自于我初看到你那个房子的时候,那种视觉上的愉悦,空间上的整合。建成以后我也去过几次,尤其前不久跟很多建筑师又去参观。一个放在校园里边的建筑,你用一个完型的空间系统把它自我完成,跟校园的界面,有开放的地方,有些时候又是一个隔离。

第一,你认为这样一个校园的建筑是独善其身好呢,还是向学校开放的好?

第二,对周围不同历史时期的建筑,你觉得应该是对比的好,还是协调的好?

第三,对建筑自身在里面表达的建筑情结,或者一种文化情结,跟校园总体环境是什么样的关系?或者是试图施加一种什么样的影响?

周恺:其实我希望这个建筑有一定的封闭性,因为建筑的对面是体育场,南面是实验室,北面是小体育馆,只有朝向西边是一个湖,还被另一个房子遮挡了一半。另外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也有一些的特性,在工科院校引入一个人文色彩很浓的学院,这是学校的用意。当时我跟冯先生聊了很多次,希望在这里给学生们创作一个跟校园其他的空间不太一样,有些意境的东西?这也是冯先生当时跟我聊得最多的,当时他还有一些要求,希望这个建筑是给中国人用的,倒不强调一定是中国的传统形式,希望这个房子是现代的,但是是有东方色彩的,跟中国人居住理念、场所理念相融的。

这个房子有一定的围合感,是一个院子,当你进入的时候,希望有一种不一样的空间感受,你的心境能够被这个空间感染。虽然围合着,但这个院子是可以自由穿过的,它更像是一个容器放在地上。当穿过这个院子时,你能感受到空间围合对你的制约。你看不到周边的建筑,能看到的是保留的树木、水和一片属于你自己的天空。

第二个问题设计中也有回答。这个房子跟周边的老建筑,它的秩序和高度是呼应的,在外墙的材料、色调,以及明暗关系上是相融的。我刻意保留了基地上原有的树木。你要是不太经意,从路边走过去,不会注意到这个房子。我希望房子在学校原来的秩序上,不是突兀的,是融在校园里面的,但我又不希望它向周边的语言靠。这个房子在某种意义上是协调的,但在它的院子内部是强调自己个性的。

在这个项目里我是先做了院子,再把房子放到院子里,当然房子和院子是合二为一的。再把房子底部架空,把院子还回来,水池和保留下来的树木,也是希望强调一种环境和建筑的相融性,强调建筑对原来环境的尊重,甚至对某种记忆的尊重。比如说原球场边的那排树,它现在还在,盖了新建筑,球场不见了,但树还在。我希望大家走进去的时候,能感受到跟其他教学楼不太一样,但还有某种联想。使用中,院子的主人又不断往里面加了不少东西,这个院子原来是空的,只有树,后来冯先生搬来一个老的门楼放进去,又找来老船和两块石头。

崔恺:变成一个收藏的地方。

周恺:原先这个房子能够直接穿过,但后来因为穿越的人太多,据冯先生说管理上不方便,他便把院子前后加上了门,在使用上和原来的设计,是有些不一样的。

崔恺:我非常同意你刚才解释的设计思路,因为我也有类似的一些经历。你刚才说到这个设计冯先生希望是一个中国性的东西,带有中国文化,传递这么一个价值观。你采用的策略是蛮中国的,因为中国文人的东西实际上原本就发生院子里边,实际上中国整个城市都发生在院子里边。这原本是一个很有逻辑性的事,但是从天津大学、从你的建筑的周围环境,以及从整个中国城市的变迁来看,这个中国型已经慢慢消失了。大家现在看到院子反而不认识了,或者说并不敏感这个院子本身带来中国性的问题。我们设想如果把曾经的这些楼,前面都加上院子,如果我们把现在正在新建的这些建筑,都要求以院落、书院形式来做,我相信完全是另一个格局,可能会很东方的。但实际上又不是这样,反而这个院子设计在这里变得很特殊了,别的建筑都是开敞的,这儿有一个院子,围起来了,不仅仅是围起来,因为在使用上的一些顾虑又把它封闭起来了。这是我的困惑,并不是提给你的问题。实际上,这同样是提给我们自己的问题,一个建筑所传达的某一种文化意向,在当今社会上的认同感,而这个认同感某些时候我们是希望能引起响应,也有专业界的响应,也有艺术界的响应,但是在使用者和社会层面上大家的响应是不是能够意识到?有时候我们建筑空间处理是中国的,人没觉得,然后再放一老门楼进去,这就是中国的。这也是我们今天这帮建筑师在走中国建筑复兴这条路的时候,我们的东西怎么能够被人家所接受或者承认,这是一个困惑。

我上次在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走的时候,有很多人一起参观,其中有一个情景:很多人都在走中间那个大楼梯,上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奇怪,这楼梯上去干什么呢?因为走上去是一个小门,就觉得这楼梯是不是有问题?这楼梯上哪去?这是当时很多人在嘀咕的。我原先在想这可能不是一个楼梯,这根本就是一个阶梯教室。我又想,一个建筑空间在表达的时候,跟使用方式实际是有关系的,这种使用方式如何能够让人辨认?能够让人正确的使用?在很多具体项目当中,我们追求某种空间的趣味,如何能够恰当的跟使用要求有关?对这个问题,我是可以了解和理解的,但对很多人来讲不太理解,这种情况在你的其他项目当中有没有?

周恺:好像不多。当然这种解释其实没意思,我也不想这么来解释。这房子本来中间是一个中厅,其实也有内院的感觉,上面有天光,是两排房子夹着一个厅。至于上面做的楼梯,它既在下面形成了展厅的储藏空间,又在上面形成了一个开敞的阶梯教室。我们可以看到楼梯跟这个房子是一样宽,在上面有一个偏置的栏杆,把它分成台阶和坐凳,坐凳上原设有木板,这个木板施工时没钱做,所以我不想为它多解释。后来冯先生做了很多垫子,开会时才会拿出来给大家用。

崔恺:那天垫子没在那儿。

周恺:开会的时候才给大家拿过来。另外空间也是可以有不同的使用方式和理解。如果每个东西都是一一对应的,我倒觉得不会有趣。我甚至鼓励使用者,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来利用空间。后来冯先生也在这里面搞过各种不一样的东西,把它变成展厅、把它变成一个发布会的台子等等,在不断地演变。

崔恺:我相信这个空间的价值绝对不是一个楼梯的价值,应该是一个多功能的,可能引发很多活动的这么一个空间。我只是觉得那天有很多是搞专业的人,他们竟然提这样的问题,好像是误读了你的空间。

周恺:我觉得也无所谓。

崔恺:那天彭先生和一些老先生走在前面,在领着好像在走一条路,恰恰没有人在那地方坐下来,当时在这儿应该坐下来,听周恺讲一讲。

周恺:也许吧!

崔恺:这件事让我觉得,建筑实际上是一种中间状态,如果把人的活动作为它的终极状态的话,实际上建筑就是一种中间状态。换句话说你完成的是一个具有可能性的空间装置,它会继续被发展、完善,或者改用。我们也相信有品位的使用者,他们会使这个建筑更有意思。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应该是这么一个例子,它没完,它有很多可能性,它每一天可能都不一样。

部分作品:

松山湖图书馆







南开大学商学院综合教学楼









前门大街改造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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